“哎呀，你们要是看出来就早说嘛，我们演得怪辛苦的。”魔族大哥热情地给朱明倒了一杯茶。

小孩子乖巧地依偎在齐曜怀里，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听大人讲话。

“上一回演已经是一百年前了，生疏了生疏了。”

“你们两个倒是有些本事，隐息符说用就用，天枢许多寻常弟子都不大能用好。”

“新弟子试炼每回都是如此，往往到最后都是互相争抢，愿意陪着一起演的很少的，都上来就开打。”

天枢弟子陈积羽换回了弟子服和几人坐在一起聊天。

堰城与天枢宗几山之隔，城中只有十余户人家，虽是魔族，性情却十分温和，和周边各族交往甚好，受天枢庇护因此愿意配合天枢的入门试炼。

朱明等人谈得欢，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

孩子母亲端了新茶水进来，转身过来接齐曜怀里的孩子。

恶意。

齐曜抱紧孩子低头不说话，怀里的孩子也抿着嘴抱紧了她。

“姑娘，我来吧。”

“姑娘？”

女子往前一步，伸手去够孩子。

齐曜身形忽地一闪，退出几步远，单手聚灵对准那魔族女子。

魔族大哥着急护妻，大呵一声：“你怎么动手？”

“哇——”小孩子大哭出声。

齐曜侧过身子搂紧孩子，聚灵的那只手却未曾放下。

陈积羽和朱明一惊，神色严肃起来，聚灵取符的手藏在袖中。

变故骤生，魔族大哥正要上前安慰妻子，那魔族女子身体竟诡异的扭动起来，浓重的魔气溢出，嘴角咧到耳边，张着滴血的尖利獠牙往齐曜方向扑去。

陈积羽手中灵力化绳勒住异变的魔族往后扯，齐曜灵力与朱明符咒齐发，那魔族吃痛发狂，挣开束缚逃出屋外，陈积羽飞身追出。

“你留在这。”朱明回头跟齐曜说了一句，也追了出去。

齐曜抱着孩子关上门，背靠着门看向屋内，指尖灵力流转，藏在房梁上的照影石碎作斋粉。

绿色的眼瞳扫过屋内几名魔族，齐曜轻拍怀中小孩，扯出一抹笑容。

*

凌晨的堰城惨叫声迭起，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魔族在城中大肆屠杀。

陈积羽与同门汇合，传讯符点了一张又一张，始终得不到天枢宗的回讯。

天枢宗诸人看到照影石显现的堰城景像，更是惊疑。

主事长老运转起传送大阵，金光亮起又熄灭，主事长老看向从堰城回来的天枢弟子，厉声问道：“方不律，这是怎么回事？”

方不律皱着眉上前回话：“回禀主事长老，弟子回宗前按例巡视过堰城，并未发现不妥，传送阵亦能如常使用，弟子，弟子确实不知。”

“罢了，显枫、不律二人带一队弟子前往救助，思芽去请非鹿长老。”“是。”

几名弟子领命急出，主事长老走回照影石镜前，拧着眉看着，身边几位受邀前来观礼的客人或是吩咐门下弟子帮忙，或是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石镜上二十个分画面又暗了几个，众人更加紧张。

*

朱明带了很多符咒，本想给陈积雨帮忙，结果人几个步法后自己就跟不上了，不巧碰上了一只魔兽，符咒甩了十余张，连魔兽边都碰不着，只好用上隐息符，打算退回巷子里的魔族人家去。

此时，屋内的魔族大哥头已经被齐曜踩在地上了。

边上几个魔族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们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文静内敛的妖族小姑娘会突然暴起伤魔，更何况他们家的小魔崽子还在她手上，那小崽子居然还睡着了！

齐曜冷冷开口：“与尔等无关？”

魔族大哥头被踩着还不敢挣扎，想到自己老婆孩子不禁有些委屈：“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干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天枢又不好惹……”

有人接近，那只乌鸦。

齐曜感知到有些熟悉的灵力波动，收回脚，撇了巴巴盯着她怀中孩子的魔族大哥一眼，摸了摸孩子额上小角送回给魔族大哥，转身开门出去。

刚走到巷子口，便和朱明撞个正着。

“诶你来得正好，快，有没有什么符可以用，我的符不知为什么都起不了多大作用了，我还是用了一张中阶敛神符才甩开那只魔兽的，可心疼死我了。”

朱明点着手头为数不多的符纸，时不时往身后望。

齐曜摇摇头，她带着的大多都是贺渡野给的高阶符，对方用不了。

往长街望去，这是城西，只有巷子里那一户人家，可此时那本应无人的暗处却藏着数不清的恶意，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齐曜抬脚往长街走去。

朱明上前阻止：“欸你——”

“齐曜。”

“啊？”

“名字。”

“哦哦，齐师妹。”朱明哪里是要问名字，“齐师妹不要再往前去了，你听这动静，决不是你我能对抗的，我们还是回去等救援把，万一——”

“朱明你小子在这啊，真让我好找！”

一声熟悉粗犷嗓音打断了朱明的话，一开始踢倒椅子的妖族男子从一个旮旯里跳出来，朱明叫他椅子妖。

椅子妖是冲着朱明身上的灵玉来的，不由分说地动手就打。齐曜又躲一边看戏去了，朱明运转不了多少灵力正懊恼时，对方看似充满灵力的拳头落下却不痛不痒，朱明挡了几个来回甚至可以寻空讲话。

“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抢灵玉！再打下去就要引来魔族了。”

椅子妖已经察觉到一些异常，碍着面子不肯停下，梗着脖子道：“你也想骗我？城中魔族都在演戏，一个口子都不敢往我身上划，我怕什么！”

朱明刚想说什么，眼神扫过椅子妖身后，脸色骤然变白，拉住椅子妖的手往前扯。

椅子妖大力甩开，后撤了一步，眉毛得意地扬起，“想暗算我？你——啊——”

长长地獠牙刺入椅子妖肩膀，椅子妖甚至来不及转头，肩膀便被咬下，鲜血蹦出，贱了朱明一身。

椅子妖疼得跪地，趁魔兽只顾着撕扯咬下的手臂，朱明强撑着恐惧扯着椅子妖的衣领就跑，还不忘拉上站在一旁的齐曜。朱明咬牙化出原形，一爪捞一个，带着身边二人飞起。

那魔兽已经吞下手臂，嘶吼一声，疾奔而来，向着半空三人吐出魔气。

浓郁的魔气纠缠不休，翅膀被魔气割伤，朱明怎么也飞不高，椅子妖眼看朱明越飞越低，撇见另一边的齐曜，竟起了歹心，用尽气力踹向齐曜。

朱明慌忙调转鸟身去接跌落的齐曜，被跃起的魔兽一扑，硬生生被拍晕摔到长街上。

椅子妖从鸟翼下钻出，挣扎着往前爬，没爬几步被一支通体鲜红的箭矢贯穿脑袋，钉在长街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