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逛着，萧迟咦了一声。
竟然看到了几个熟人。
那日在机场的赵家人。
赵家老者正恭敬捧着一尊北齐佛头，反复端详。
旁边正是他儿子和秘书，附近还有几个明显便衣模样的保镖。
原来他也是同道中人，喜好古董。
赵卫国轻轻放下佛头，脸上有微微兴奋：“老板，我想请佛头回家，多少钱？”
“40万美刀，不议价。”
白人摊主语气冷冰。
他早就把这几人打量了个遍。
一看就气质不凡的人物，应该不会讲价吧？不好意思讲价吧？
何况，40万美刀已经是黑市才有的低价了。
类似的佛头在十多年前亚洲艺术周上，高于86万美刀成交。
以如今这一座佛头的完好品相，少说150万美刀才能请回家。
果然，赵卫国不擅长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门门道道。
这点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转身就让秘书付款。
“等一下。赵先生。”
萧迟嘴角浮现笑意，快步上前。
到了本小爷闪亮登场的时候了。
“萧先生！这么巧？”
赵卫国意外又高兴。
旁边的赵傲天见到救命恩人更是激动溢于言表，点头握手致意。
“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短短几日，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萧迟笑哈哈。
“也对，萧先生来此处必定如鱼得水。您是想要请这座佛头了吗，那我先请回来，再由您供奉！”
赵卫国真心诚意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吧，看不准，您也再多看看吧。”
萧迟连忙微笑摆手，隐晦道破真相。
看不准，这是中华古董圈子的话术，意思就是看假，但说就是自己看不准。
国人含蓄呗，加上圈子就这么大，一般话里留三分，免得得罪人。
“哦？”
赵卫国眼神变了，兴奋变成了震惊。
秘书和赵傲天同样如此。
要知道赵卫国虽然不是古董圈子的大拿，但是兴趣所在，与国内几个泰山北斗来往甚密，加上几十年古董收藏经验，眼力远胜一般人。
萧迟竟然直接说赵卫国打眼了？
这？
如果不是萧迟声名太盛且有救命之大恩，恐怕赵家秘书早就呵斥赶人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啊！”
白人摊主不干了，猛地站起来，右手指着萧迟开喷！
“不好意思，我和这位先生认识，没忍住提醒了下。抱歉。”
萧迟双手合十，赔笑道。
虽然佛头为仿品，但是自己确实是坏了规矩。
除非自己是赵家请来的掌眼师傅，否则没理由突然横叉一杠坏人生意，这真的犯了忌讳。
“不行，人家看得好好的，都在掏钱了，你突然冒出来算怎么回事啊！你买啊？”
白人摊主肯定不依不饶，40万美刀的大生意啊！
萧迟眼皮微沉，瞳术试探，发现对方知道这佛头是近代仿品！
好你个奸商啊，本来小爷还有点愧疚，现在心安理得了！
虽说神像无真假之分，心诚则灵，可你丫拿近代仿品冒充古董，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小爷砸你不义之财的饭碗，天经地义！
“呵呵，明人不说暗话！这佛头，你自己心里有数！真要我道破吗？”
萧迟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看着摊主。
看得对方心里发毛直犯嘀咕。
这人眼神怎么这么……锋利？
难不成，真被他看出来了？
没理由啊！
这仿造水平，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外观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啊！
多少古董专家都曾经被这种仿品打了眼！
博物馆甚至曾经收过这类仿品！
这年轻人，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水平！
“你少胡扯！有本事你说出证据了，你凭啥？”
摊主食指隔空戳着萧迟鼻子怒怼。
呵呵，这就是不刷短视频的坏处了，他竟然不知道萧迟的大名！
萧迟不怒反笑：“你当真要我说破？”
“你装什么！有本事你就说出来，说不出来你双倍买下来！”
摊主一撸袖子，附近一个大汉也凑了过来，显然是一伙的。
呵呵，果然是惯犯啊。
萧迟冷笑，扭头看向赵卫国：“赵先生，我不说不行了，您多海涵！”
戳破摊主的把戏，也一定程度上拂了赵卫国的颜面，因此先道得罪了。
“萧先生言重了。三人行必有我师，您请说。”
“好。仿制古董佛头，最常见的方法无非是移花接木，残器拼合……”
萧迟开始道来。
“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高手呢！原来是个水货装懂啊。你能找出这佛头的拼接痕迹，我赔你十倍，你找不出就赔我十倍！”
摊主哈哈大笑一脸得意。
呵！
萧迟冷哼，摇摇手指：“我只是说最常见的方法，可没说你这座也是拼接的啊！”
“……那你什么意思……”
摊主心里咯噔一下，笑容逐渐收敛。
“呵呵，真品翻模！”
“仿造者手上持有真品，还特别寻找同样石材，一比一复刻佛头并且做旧，就连青苔和风化纹都一一仿造。”
“这种手段，大概率出自中华某造假村。”
“当初这个村子流出的北魏陶俑，可是连博物馆专家都打眼了，高价回收、馆藏。”
“十年造假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围观人群不知不觉多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发出啧啧惊叹声。
有人已经认出萧迟了，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
摊主背后瞬间冒出冷汗，才知道遇到大行家了！
赵卫国更是恍然大悟，当初北魏陶俑赝品之事轰动一时，他当然是知道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防不胜防呐。”
萧迟幽幽叹气：“我坏你生意似乎不太地道。可你拿仿造品冒充古董，更不地道。”
摊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能嘴硬狡辩：“我哪知道这是假的。我花了30万美刀收来的！我也是受害者！”
“那么，你还坚持要我们买下来吗？”
萧迟掌握主动开始出击。
“……你们走吧！”
摊主恨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只能赶紧赶人走，看还有没有下一只肥羊送上门来。
“别急啊，我坏你生意是事实，我请这一座神像赔礼，不过你可别狮子大开口，不然我转头就走。”
萧迟微笑着双手捧起另一尊一掌半高的紫铜太上老君像。
摊主眼神落在老君像上，内心惊疑不定。
这小子又要搞什么？
这不就是中华民国时期的神像吗？
这可是专家鉴定过的，黑市800美刀淘来，市价不过2000美刀啊。
这样的眼力，看得上这种普通古董？
真就不想结仇找个台阶下是吧？
他一咬牙：“既然你有诚意，3000美刀！神会保佑你！”
“强森，请老君神像回家！”
萧迟干脆利落。
不得罪小人，没必要为了1000美刀差价废话，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