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容卿卿睡梦中一声惊呼,整个人都坐起了身,后背冷汗淋漓,费力地喘着粗气。
她抬起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止不住一阵阵后怕,唇色苍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绿潭守在门外,听见动静就抱着剑冲了进来,她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公主。
她撇着眉头,走到容卿卿身旁,关切地问:“公主,做噩梦了吗?”
“嗯。”
容卿卿黯淡了眸光,她心中的焦躁感愈发强烈,“绿潭,感染疫病的人员还在攀升吗?”
“是啊,公主,如今城中的名门望族,纷纷戒严了,大门紧闭。生怕染上那疫病,当真是怕死。”
绿潭一脸鄙夷,对于那些人的行为嗤之以鼻。
若是染上了,大不了一死了之,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容卿卿不徐不疾地穿上衣服,告诫她,“绿潭,生命诚可贵,不可轻视。每个人都想好好生活,这也是他们的权利。”
“哦......”
她涉世未深,待在公主府随心所欲惯了,倒是对这人性看不清,辨不明。
容卿卿无心打扮,洗漱过后,戴上了一支暖玉发簪便要朝外走。
绿潭见她要出房门,忙不迭跟了上去,“公主,你要去哪里啊?”
“上街看看情况。”她平淡道。
闻言,绿潭双眸猛地放大,一把拦住了她的去路,双臂展开横在石子路中间。
她疾言厉色道:“不行!不行!王爷让我们守好你,不让你跑出去冒险。”
素湍还在厨房帮她熬制安胎药,现下只有她一个人守着公主。
断然不能让公主跑出去,否则素湍也饶不了她。
容卿卿拧起秀眉,语气不禁加重:“绿潭,你是我的侍从,你应该站在我这边。我不会去冒险的,我真的就只是去看看。”
绿潭顿了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真的不行啊,外面疫病泛滥成灾,公主若是跑出去,受了感染,我会恨死自己的。求公主不要让绿潭为难了。”
她急得眼眶红了半圈,双脚在地上重重剁了两下。
容卿卿静静地看着她,不再言语,神色逐渐冷淡了下来,仿佛一只失去了感情的布娃娃,抽离生机。
她正在思考要不要将绿潭劈晕,再溜出去。
结果绿潭与她四目相对,霎时间改变了主意,“行!公主若是想出去也可以,务必躲在奴婢身后,不得与其他人有任何来往,戴上面纱和幕离,不以真容示人。”
容卿卿默不作声勾了唇角,“好。”
觉悟真是越来越高了。
正门有人把守,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必须翻墙。
两道青绿色身影一齐翻出了摄政王府的高墙,并未惊动任何人。
一人头戴幕离,一人面掩轻纱,若不是相熟之人,断然是认不出她们的。
容卿卿乖巧地走在绿潭身后,透过幕离的缝隙瞥着外界的萧瑟风光。
以往热闹的京都大街如今却是人影稀薄,时不时有守卫巡逻。
二人躲着巡视的守卫,在街上像是乱窜的老鼠般,慌慌张张。
“公主,小心点。”
绿潭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街道的情形,四下无人才招招手示意容卿卿与她一齐通过。
她禁不住问道:“公主,我们是要去哪里啊?只要不是城外,我都能陪着公主闯一闯。”
容卿卿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眉眼弯弯,戏谑道:“所以,顾晗舟是在城外?病患也全部都在城外?”
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心底却一阵阵发紧。
绿潭被吓一跳,她眉目一凝,神情顿时肃穆,连连摆手:“公主,你真不能去啊!说什么都不能去那种地方!”
那种要人性命的地方。
容卿卿的嘴角渐渐压了下去,她苦笑一声:“我不去,我答应了他,不会添乱的。”
绿潭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失落,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公主......”
“绿潭,我们回府吧。我本来就不该随意跑出来的,我是公主,不光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千千万万的子民负责。是我任性。此番出行就当做是看看风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回家吧。”
容卿卿耸了耸肩,好似极力释然着,却又放不下。
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绿潭不免心疼,她主动牵起容卿卿的手,“公主,一切都会过去的。”
“谁在那!?”
一道惊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重肃穆的氛围。
容卿卿顾不上回应绿潭,拉着她一齐逃跑,朝着巷子深处奔去。
绿潭快要被她的行为吓死了,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公主,你有孕在身,不宜奔跑!”
“我知道,但他是顾晗舟的孩子,若是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他就不配做摄政王的后代。”
容卿卿脑海一片混沌,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若是她在此被护城军抓到,免不了要传入顾晗舟耳中。
平白增添他的忧心。
绿潭咬了咬牙,一把拦住她的腰,脚尖一旋,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跃入一处庭院之中。
等护城军的脚步声远去,她们才敢松一口气。
房内传来一道雄浑的嗓音,“江南水患,京都疫病,此朝此代怕是要更迭新主了。这显然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否则,几十年难遇的恶疾怎会在京都爆发?先前江南水患,无数人葬身鱼腹,如今京都瘟疫,无数人命丧于此。我朝的气运怕是将尽。”
“老头子,这可不兴说,若是被官兵抓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妇人劝慰的嗓音隐隐透露着担忧,却也不否认。
“哼!如今的世道,就是要人命。我听说海晏坝修建,朝廷可吞了不少黄金白银。明面上爱民如子,实际上却是要吸干老百姓的骨血。谁也活不了!”
绿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忍再忍,手臂上暴起青筋,“公主,我去收拾他!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她边说着边撸起衣袖,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