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赫济将回清纳入后宫,被好些大臣联名上奏,说是不合礼制。
他默默记住那些人,上奏一次,降一级官。
手段可谓是狠辣,不过也震慑了那些人。
反倒是江亦曦,千百个不乐意,她钻破脑袋想安插自己看好的人在容赫济身旁。
都被他拿着礼制宫规给推了。
如今倒是自己给自己纳了一个妃子,还没有过问过她这个做母后的意见。
江亦曦独断专行惯了,还以为容赫济是那个事事都顺着她的乖儿子,竟跑到紫云殿大闹了一场,舍下脸面也没能让容赫济改变主意。
容卿卿坐在府中,听着外界的奇闻异录,都快要生出些别样的心思了。
旁人眼里,新皇可是个痴情的男子,所有人都相信他爱那位女子爱得深沉。
事实却不是那样,他对回清,也不过是玩弄着布偶般。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绿潭时时刻刻都陪着她聊天解闷,端了一盘熟透了的桃子进屋,摆放在她身旁。
“公主,吃桃吗?我帮你削。”
容卿卿百无聊赖地摇了摇头,抓起一个完整的桃子就往嘴里送,清脆地咬了一口:“不用削,我直接啃,省得麻烦。”
如今府中只有她与绿潭常常待在府中,顾晗舟毕竟是个摄政王,他就算不服容赫济,也要为了百姓硬着头皮上朝。
无聊的生活日复一日,倒是不起波澜。
容卿卿出神,突然发问:“桃子挺甜,是哪里的?”
“就是府中后院的呀,公主闭门不出,连后院也不去了。如今后院的桃子结得可好,王爷一大早亲自采了一筐,命我时不时拿些给你尝尝。”
绿潭不由发笑,说着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
容卿卿一愣,牵强地笑了笑,曾经她殷切期盼桃子成熟后,与顾晗舟一齐亲手摘下,给父皇母后送去。
如今桃子熟了,人却不在了。
她又啃了一大口,给绿潭拿了一个:“多吃些。”
“谢公主。”
绿潭抱着一个硕大的桃子,笑得乐呵呵。
“公主,要不给回清送些过去?她现在住在满庭芳,是公主母妃以前住的宫殿呢。我听说,满庭芳本来打算给另外一位娘娘的,是回清亲自去求了皇上,才能住在满庭芳。或许,她不想让别人去破坏里面的摆设吧。毕竟是公主的一个念想,是公主从小长大的地方。”
容卿卿半敛着眼眸,盖住眼神中的黯然:“小时候总期盼着快快长大,离开满庭芳。如今想要回去一趟,还得去求人了。回清在宫里过得还好吧?她有没有捎信件回来?”
绿潭诚然地摇了摇脑袋,口腔里汁水四溢,满是桃子的清香。
她嘟嘟嘴:“没有信件,不过我打听了,回清在宫里过得不错,宠冠六宫!皇上常常宿在她宫里,怕是不久后,就要有皇储了。”
见她的模样灿烂明媚,容卿卿隐隐感到心酸。
她放下了桃子,正色道:“绿潭,你知道当初毁坏了回清样貌的人是谁么?”
绿潭一口接一口地啃着掌心的桃子,用衣袖角擦拭嘴角汁液。
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坦诚言:“不知道,公主你不是一直都瞒着我吗?你说我性子比较冲动暴躁,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和人拼命去。”
其实她现在长大了,才不会冲动。
容卿卿抿紧唇畔,犹豫过后开口:“我觉得,你现在长大了,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害得回清毁了半张脸的人,就是新皇容赫济。”
屋内陷入长久的静默,整个世界宛若按下了静音键。
绿潭五指缓慢收拢,掌心里的桃子爆裂,汁水四溢,溅在她稚嫩的脸蛋上。
想不到真相,能让她如坠冰窖。
“那回清!为何要入宫?她与自己的仇人朝朝暮暮,甚至将来要为他诞下皇嗣,如何能够忍受!”
容卿卿的表情比她淡漠得多,这样的事实,已经攻击过她的心境无数次了。
她动了动眉心:“没有选择,被迫入宫。容赫济现在是天子,一言九鼎,说一不二。若是回清违抗圣旨,是杀头之罪。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回清,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
绿潭难得地听懂了她的话外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手掌攥成拳重重地砸在腿上。
她压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回清一封信都没有寄回来,是怕连累我们。她急于和我们划清界限!”
容卿卿淡淡地点点头,算是认同。
除了这个理由,也没有什么因素,能够阻挡回清与她们联系了。
容赫济给予回清的封号是“怜”,真是可笑,难不成他的意思是怜惜回清吗?
又或者是,觉得回清可悲又可怜。
无论多么努力,都摆脱不了被他玩弄的宿命。
容卿卿仰起头,口腔里荡起苦涩之感。
她心如止水:“容赫济与江亦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直觉父皇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可是我不知该从何处查起。当初服侍父皇的宫婢都不知所踪,无论宫内宫外,都寻不到她们的踪迹。恐怕已经遇害了,否则,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绿潭咬咬牙:“若真是容赫济那个狗东西弑父,他就不配做皇帝!迟早要把他拉下皇位!”
她曾经不知道容赫济竟然是那般残忍之人。
观念改变的同时,她隐隐滋生出恨意。
江亦曦对祝娇娇痛下狠手,是她心里的疙瘩,间接害死了素湍,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的好儿子,居然是害得回清一辈子活在阴影里的罪魁祸首。
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容卿卿食指抵在唇间,给了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绿潭,我们要从长计议,你如今知道了事实,看清了对方是敌是友,便要提高对于他们的警惕。素湍遇害,回清入宫,我身边只有你和倒影两个信得过的人。你们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她不是不相信顾晗舟,只是复仇大计,她无法说服自己将他也划入自己的阵营,让他也豁出性命来陪着自己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