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舟脚步一顿，生硬地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嗯？”
他不明所以，心中直觉没什么好事发生。
容卿卿的醋意翻江倒海，像是被火焰燎着了一般，她面色不善地逼近一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顾晗舟以为她是责怪他没有提前告知林琼玉的事情，委实道：“林琼玉的父母早早双亡，母亲心生怜悯便收了她做义女。我算是她的义兄，不过与她来往较少。”
他后面加上的一句话，倒像是保命符。
容卿卿心中不悦之情消匿大半，是个苦命人。
她嘟着嘴道：“义兄就义兄，一口一个顾哥哥，反倒是听了让人误会。”
顾晗舟眉峰一挑，看着她的眼神中多了些玩味，“吃醋了？”
“没。”她嘴硬道。
他猛然低下身子，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轻轻笑着，“那为何有一股酸味？”
容卿卿举着手，作势便要打他，表情却比先前好看多了，眉梢弯弯，呲着牙故作凶狠状。
她朗声道：“你讨打！”
顾晗舟一脸宠溺地将她捞入怀里，顺着她的丝发拨弄，像是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
她心中不快顿时消散，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他衣襟上的纹路脉络，警告他，“反正，你不准叫她林妹妹！”
“嗯，不会的。”
两人携手将顾府大致逛了一遍后，便有下人来传唤了。
回到厅堂中，老夫人端坐于高堂，精神奕奕地盯着门厅之外，貌似在期盼着什么东西。
直到顾晗舟携着容卿卿踏入门栏，她眸中光芒霎时间达到鼎盛，惊叫道：“哎呦！我的乖孙儿！”
二人齐齐朝着老夫人躬身行礼，“祖母。”
“哎！”老夫人满是皱纹的面庞上好似要笑开了花，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笑意泛滥至眉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慈祥。
她朝着容卿卿招手，示意她过去些，“孙媳妇儿。”
容卿卿的祖母早早薨逝，她对面前的老人充满了一见如故的好感，毫无负担地凑了过去，眉眼弯弯，“祖母。”
老夫人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微微轻颤着，端详她的样貌，满意地点了点头，“公主的模样，真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倒像是，我们江南女子的模样。”
容卿卿眼睛好似一弯弦月，笑意盈盈，如实道：“祖母，我的母妃是江南女子，想来我的相貌是随了她。”
别的不说，祝娇娇的相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不能用艳冠后宫来形容。
她的美，是塞外飞仙的清冷温婉美感，一动一静都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绝尘仙子。
老夫人却拧了拧眉头，好似陷入了回忆中，感觉容卿卿生得有些面熟起来，“嘶～老身冒犯一问，淑妃娘娘的名讳？”
“家母名为祝娇娇。”容卿卿如实说道。
老夫人眯起双眼，倏忽逐渐光亮起来，眸光逐渐笃定，朗声道：“娇娇？！”
容卿卿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呆呆地点了点头，没错。
那老夫人看着她的模样更加和颜悦色起来，紧紧地拉着她的双手无限亲昵，“真是有缘啊。我认识你的母亲，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她的年纪比现在的你还要小上一点，但一柄红缨枪耍得虎虎生威。”
“我有一回进山祭奠祖先，遇上一群山匪，被你的母亲救了下来。她保护我下了山后便离开了，只留下了姓名，什么都没留下。后来我派人去寻她，却怎么都寻不到。原来，是成了尊贵的淑妃娘娘。”
容卿卿从她吐露的只言片语中，仿佛看到了祝娇娇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只知道母妃的武功高强，其余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原来，当初母妃最擅长的武器，是红缨枪。
她斗胆猜测，“祖母，我母妃当初是不是身着一袭红衣？”
“是是是！那模样，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英姿飒爽，好些男儿都比不上。”
容卿卿勾了勾唇角，那应该是了。
母妃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鲜艳的大红色，可惜进宫后，就再也不能穿那种颜色的衣裳了。
整个人的性子，怕是都变了不少。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贴着她的侧脸问道：“娇娇现在在宫中生活得可还好？过得开心吗？我听闻淑妃娘娘宠冠六宫，陛下对她应当是不错的。”
容卿卿心中五味陈杂，对于这个问题倒是生出些不好回答的意味。
若要说开心，却也比不上在宫外的逍遥自在。
若要说不开心，母妃一生中的确有无尽的荣华，夫君的专宠，一双儿女。
她沉吟片刻道：“开心。父皇对母妃的确是体贴细致，温柔宠溺。”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道：“那便好！人呐，活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是要开开心心地活着才值得。”
“祖母说得对。”她弯了弯眉眼，很是赞同。
苗从缨携着林琼玉一进入厅堂，便看见一老一小正聊得畅快，她满面春风，“母亲鲜少如此开怀，囡囡啊，你是大功臣。”
她命人将菜肴上齐，一家人围着圆桌和和乐乐的。
容卿卿被老夫人拉着坐在她旁边，另一边则是苗从缨，她脸上浮现些许薄红，颇有些愧不敢当。
“母亲谬赞了。”
众人笑坐一堂。
顾晗舟的嘴角上扬着，目光被她吸引了去，全然没注意到盯着他看的林琼玉。
反倒是叫苗从缨看到了，她并未多想，招呼着大家动筷。
等老夫人落筷，大家才陆陆续续地拿起双筷。
容卿卿将菜品扫视了个遍，尚未动筷，半敛下眼眸却看见顾晗舟给她夹了一个狮子头，圆滚滚的，块头却没有京都的狮子头大个。
顾晗舟介绍道：“这是蟹粉狮子头，味道与红烧狮子头不太一样，你尝尝。”
容卿卿低下脑袋，轻轻地咬了一口，里面的汁水却溅了些在脸蛋上，有点烫人，她轻微一颤。
顾晗舟立马撂下筷子，用衣袖帮她擦拭干净。
末了，还轻轻吹了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