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卿在他怀里笑得前仰后合,上手揉他的脸,眼睛闪着璀璨的光芒,诚恳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
以前的他寡言少语,公正无私,从来不会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有不爽的地方,手段雷厉风行,从不在乎会得罪多少人。
如今的模样倒像是心中有了顾虑,不知束缚住他手脚的,是不是她。
是不是怕她会当小寡妇。
顾晗舟由着她对自己上下其手,倒也不阻拦,咬着牙关忍住痛楚,满面春风,“因为娶了你,都是夫人调教得好。”
容卿卿脸蛋一红,乖乖地收回了手不再折腾。
他一本正经说起情话来才是真正的撩人于无形。
她呢喃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顾晗舟诧异地呆愣一瞬,轻笑着用鼻尖蹭了蹭她滑嫩的脸颊,“嗯?难不成他真的给你表露过心意?”
她陷入回忆中,“具体我记不太清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当初我溜出宫做善事,在街边捡了一个小孩,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好好念书将来报效国家。我印象中,那个小孩貌似就叫这个名字。”
那个时候她的年纪尚小,对许多事情并未上心,只觉得他可怜便搭救。
素湍那时候跟着她一起,她应该会有印象。
她见他没什么反应,挠了挠他的下巴,嘿嘿一笑,“你若是想知道,我回头问问素湍,她年岁比我大,记忆比起我更强。我没太多印象,说不定她有。”
顾晗舟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必。”
“嗯?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容卿卿更加亲昵地搂住他,“让我猜猜......难不成他说他喜欢我,但是父皇将我赐婚给你,他心生怨怼,才想着要行刺报复吧?”
顾晗舟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出声,揉着她的头发,“没想到乖乖这么聪明,随便一猜就猜中了。”
容卿卿:“......”
她若说她只是胡编乱造,他会信吗?
写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荒谬!
她拍拍他的胸脯,笑得谄媚,“连我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套说辞罢了,你不会轻易相信吧?将这个理由作为杀人动机,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吗?刺杀皇帝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重罪。为了情情爱爱铤而走险?他脑子恐怕不好使。”
顾晗舟一把捉住她的手,细细揉捏着,“嗯,既然对方想让我们相信,那我们偶尔装一下傻,也是可以的。而且,他对你的情谊,倒是未必虚假。有待考究。”
她一脸不忿,不顾形象爆了粗口,“考究个屁,我心里只有你,旁的人都不必理会。我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好,听夫人的。”他没有责怪她,反而勾了勾唇角,心情看起来极佳。
容卿卿得寸进尺,在他脖颈旁呵出热气,“既然听我的,那我们回家吧。回王府,你清清静静地养伤,别再理会外界的风吹草动了。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嗯?”
“遵命。”
他低下头颅,满眼都是她。
拜别皇帝与淑妃后,两人一齐回了王府,闭门不出。
天地之间,恍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转眼间,过了一月有余,京都飘起了鹅毛大雪。
京都的第一场雪来得又急又猛,猝不及防。松散潮湿的雪花随风散落,随着寒风吹入内室,飘飘然打转,晶莹剔透。
容卿卿眼前一亮,朝着窗外望去。月华影转,照在院内结了银霜的青砖上。冷莹莹一片,银河碎玉般,石子路两旁积了厚厚的雪。
恍惚间,她看见了湖蓝色的身影。
顾晗舟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踱过静苑的小道,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他骨节分明,如劲松般有力,欣长的身形落下一片灰影,印在纯白的雪地上。
容卿卿拔腿跑到门旁,单手扶着门框,目不转睛盯着他。
等他走近,将油纸伞收起,抖落伞面残留的晶莹雪花,她伸出手将他肩头的积雪拍落,顺其自然地碰了碰他的手,好冰。
她握住他的一只手,双掌合拢,留出一条缝隙,朝着里面哈气,继而搓一搓,冻僵的手指头很快暖和起来。
顾晗舟身体绷直,手上传来的热气令他忍不住颤栗,半阖眼眸掩盖住心底的情绪。
她的手,温热柔软,两手合拢才能够勉强包住他一只手掌。
轻轻一笑,她的笑声宛若轻吟低唱般美妙,道:“雪景真美,但是与你相比就会显得黯淡无光。”
顾晗舟拉着她进了屋子,关上房门,将屋外的冷空气悉数挡住。
他解下披风,扔在椅子上,将身上的雪花悉数弹落,才一把搂住她,“你撩拨人的本事真是愈加厉害。”
都快让人招架不住了。
容卿卿嗤笑一声,“才没有,那都是我的真心话。说真心话也有错吗?”
“没错。”
顾晗舟不轻不重掐了一把她柔软的腰肢,将她牵到书桌旁,看着宣纸上她落下的字迹。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的声音磁性中透着慵懒,一双如墨的眸子闪烁着光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还不错。
“淋雪会生病的,笨蛋。”他弯曲指节,朝着她的额头敲了一下。
容卿卿瘪瘪嘴,反驳道:“那是你不懂浪漫。”
顾晗舟强自按压下唇角的笑意,并不认同她的话,“我懂。”
他并不解释,取了一件粉粉嫩嫩的披风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门。
容卿卿一脸诧异,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你还没有披上斗篷呢,穿那么少会感冒的。”
“无妨。”他满不在意道。
顾晗舟带她穿过长廊,长廊的尽头竟然是一树红梅。
在寒冽的朔风中,开得妖冶绚烂,宛若通向地狱的曼珠沙华,与纯白的雪景形成鲜明对比。是银装素裹的苍茫大地上,最鲜亮的色彩。
顾晗舟折下一支红梅,握在掌心把玩一番,旋即脚尖轻点掠向空地。
他站在皑皑白雪中,她立在幽幽长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