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绿潭面无惧色扣动扳机,箭矢咻的一声飞驰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容卿卿从二楼一跃而下,踢在容楚茗肩上,使她身子一歪扑倒在地面上,平安无事地躲开了那一箭。
吓得她冷汗淋漓,不可置信地盯着来人。
“容卿卿?”
等强自镇定过后,容楚茗愣愣地开口。
不敢相信,救她的人既然会是被自己欺负多年的妹妹。
容卿卿拧紧眉头,若是她不出手,任由绿潭当众杀死她,恐怕朝廷不会放过绿潭。
皇后一党也会追赶至天涯海角,赶尽杀绝。
“四姐姐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无非是一出戏,当笑话听听便是了。”
绿潭见到公主,一瞬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却在顷刻之间收拢,不叫旁人发现端倪。
这红尘楼是公主私下经营的产业,她一直都帮着公主打理。
容楚茗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屑地整理衣衫,“多管闲事。”
闻言,容卿卿倏忽笑了。
“方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四姐姐恐怕要命丧当场。”
“哼,难道我带出来的人,都是吃素的不成?自有他们护着我,又何须你横插一脚。”
随行侍卫把头埋得更低了,四公主看不清局势,并不代表他们看不清。
若是没有眼前女子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容楚茗无法好好地站着说话了。
容卿卿心知肚明,她不领情拉倒。
出发本意也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不想让绿潭犯大错。
想杀一个人,自有千万种方法,但绝不是选择大庭广众之下,落人口舌。
绿潭本就恼火,听她说着些鬼话,忍不住插嘴,“喂!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方才若不是这位身手矫健气度非凡的女子出手,你已经毙命于此了,懂?”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好心没好报。”
咄咄逼人的言语,丝毫不给容楚茗辩白的机会,把她气得半身微颤,指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贱民安敢放肆!”
绿潭微怔,露出一抹邪笑,清脆的笑出了声,“贱民?难不成你不是贱人?满嘴喷粪,令人生厌作呕。你自己瞧瞧,楼内听众谁会对你高看一眼?”
言语听着刺耳,却也毫不避讳地揭露了现实。
她堂堂公主殿下,带着斗笠前来听戏,本就是不想引人注目。
偏生眼前这不知死活的丫头片子,非要冒犯她。
“好得很,今日我定要撕烂你的嘴!”
容楚茗何时在众人瞩目之下受过此般羞辱,她径直夺了身旁守卫的佩剑,气恼地亲自上前。
不自量力。
绿潭勾起嘴角,玩味地瞧着她,看她能有多大本领,掀起多大风浪。
容卿卿侧身一挡,站在绿潭身前,“容楚茗,你够了,收手。”
“你竟敢直呼我名讳?你莫不是疯了!”
容乃是国姓,若被有心人听去,恐怕是给皇室招黑。
何况她是容卿卿的姐姐。
身为妹妹,怎能当众斥责姐姐,直呼其大名。
“让开,否则莫要怪我不顾念姐妹之情,连你一起砍。”
绿潭眸色一暗,若有所思,前来闹事的女子,莫非是公主的姐姐。
四公主。
她在公主府呆久了,听闻了不少她的丑恶事迹,对这位三番四次找容卿卿麻烦的人可谓恨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她没去替公主寻仇,贱人倒是自己撞枪口上来。
她握紧了软剑,蓄力要给她点血的教训。
容卿卿寸步不移,手腕向身后探去。
绿潭倏忽明白了她的用意,纠结片刻过后将随身软剑递给了她,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一柄铁剑霎时间握在她手中。
“你我倒是从未真正交手过,若是姐姐有雅兴,可愿切磋一番?”
“你如此尽心竭力护着那个贱民,莫不是与她有交情?刺杀公主可是死罪,妹妹莫要与罪人扯上关系才是。”
“姐姐不是没死成吗?何罪之有。”
“容卿卿!你就非要同我作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莫非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将剑锋对准你的姐姐。”
容楚茗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握着剑柄的手心渗出冷汗。
她深知自己不是容卿卿的对手。
随身侍卫同样也不敢对皇室公主动手,那是掉脑袋的重罪。
“好处?”容卿卿嗤笑出声,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在剑柄上敲着,没人能看透她的心思。
“好处就是我开心,我乐意,恍若你倚仗权力站在顶峰,肆意凌虐他人一样畅快。”
她面色依旧平静,嘴边也含着笑,可眼眸中却无半点温度。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容楚茗将手中提着的寒刃砍在桌面上,“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这家店吗?”
她扭头环顾四周,大声嚷叫道:“将红尘楼砸了!不想死的赶紧滚,少管闲事。”
话音一落,闻讯的百姓落荒而逃,争先恐后地冲出去,生怕晚一秒脑袋便要搬家。
里面的素衣女子,面相清丽,为人却是桀骜不训,霸道至极。
不知是何来历。
“本王在此,我看谁敢!”
他的声音怒而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吓得容楚茗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欲将动手的侍卫纷纷仰头望去。
顾晗舟相貌周正,神情雍容,一双幽深的眼如无波的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身上穿着湖蓝色长袍,腰间绣着一只白色仙鹤,栩栩如生。长身玉立,浓墨般的长发垂落腰间,眉眼浓黑如墨,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傲慢的笑意。
随着容楚茗前来的侍卫稀稀拉拉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给王爷请安,王驾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楚茗慌了神,她没料到摄政王会出现再此,她面带惊恐之色,施施然行礼,“给王爷请安。”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安静得能够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将脑袋埋得更深。
容卿卿默不作声叹一口气,提着裙摆上楼走向他,关切问道:“酒醒了?”
遥想起那个温热缠绵的吻,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耳尖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