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卿慌忙间移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鼓声激荡,号角吹响,旌旗飘展,重阳祭天大典拉开帷幕。
百官肃立,注视着立在山阶下统御万民的帝王。
容承翰干脆利落地一掀衣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倏忽间满朝文武,皇亲贵胄皆跟着他跪下,脑袋沉沉地磕在地面上。
肃穆地行着三跪九叩之礼,一阶一阶往上攀登。
跪拜完先人祖宗,还要祭拜神明,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容卿卿扶着祝娇娇立于嫔妃之列跪拜,见她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心疼得蹩起眉头。
“母妃......”
“没事。”
祝娇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咬着下唇坚持。
不可因为她身子不适便违背礼制。
思来想去,这笔账应当算在队伍前方明黄色背影身上。
她咬牙切齿,用衣袖将额头冒出的汗珠抹去,提着裙摆一步步跟上。
脚步虚浮。
容卿卿眉间担忧之色不断涌现,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将目光投向了立于帝王右后方的顾晗舟。
他仿佛冥冥中感知到她焦急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凝视着她。
继而向她抬步走来。
“怎么了?”
容卿卿轻咬下唇,试探道:“我母妃身子吃不消,可以先行回到广平殿歇息吗?”
顾晗舟将目光移向祝娇娇。
她面色苍白,额头不断冒出细密汗珠,双腿止不住地发颤,喘息声愈发深重。
“我先行向圣上禀明,你好生扶着。”
“嗯,好。”
不一会儿,顾晗舟去而折返,他朝容卿卿点点头便径直走过,在百官中眼尖地找到云飞。
他将云飞带到祝娇娇身旁,“母妃,先回去歇着罢。”
祝娇娇有气无力地向他道谢,继而被云飞带去了广平殿。
众目睽睽之下,身为皇帝的嫔妃公然退场,不乏有人混入其中窃窃私语着什么,传播着不良言论。
“肃静!”
顾晗舟大喝一声,迅捷地镇住场,将那些嚼舌根的人吓得一激灵,默默闭上嘴。
他年纪轻轻能够爬上摄政王的位置,何其荣光。
见识过他征战四方的人,自认为深谙他的铁血手腕。
顾晗舟可不只有恪守礼制,端方雅正的一面。
他淌过血海,踩过尸山,雷霆一怒便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若是惹恼了这样的角色,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晗舟见容卿卿仍然立在嫔妃之列中,站在祝娇娇方才的位置上,虔诚地三跪九叩。
他一把将人拉起,牵着她的手朝队伍前端走去。
立在皇帝身后,立在他的右侧。
容卿卿心间淌过一股暖流,她莞尔一笑。
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在她明媚靓丽的脸庞上,渐渐晕染开来,弥漫着芬芳,宛若绽放在山谷的一朵幽兰,馨香悠远,沁人心脾。
祭天大典持续两三个时辰后终于结束,容承翰一句话都没吐出,便急匆匆穿过百官下山,直奔广平殿。
留下江亦曦愣在原地,她愕然地张开嘴,继而合上,素手在宽大袖袍下攥成拳,任由胸口产生的怨怼情绪翻涌。
除了那个女人,他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慌张失态。
容卿卿发觉父皇朝着广平殿急匆匆地赶去,心中的埋怨总算消散些,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膝盖跪得生疼,一瘸一拐地下着阶梯。
顾晗舟站在她身后,瞧着她笨拙的模样,眉毛狠狠一抽。
他上前靠近她,躬身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将娇小的身躯牢牢圈在怀中。
容卿卿身体突如其来悬在空中,她不由惊呼一声,将旁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
她燥得不愿见人,干脆将整个脑袋埋在他怀中。
顾晗舟目光一一扫视全场,眼神中的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
谁敢多言一句?
自然无一人敢说他的不是。
他抱着容卿卿,稳稳当当下阶梯,将满朝文武,皇亲贵胄甩在身后。
他独自抱着美人扬长而去。
容卿卿半掀眼皮,偷摸观察着情况。
见四下无人,她立刻活力满满地搂住他脖子,眉眼弯弯,嫩滑的脸蛋在他喉间蹭了蹭。
“夫君,你对我真好。”
顾晗舟:“......”
他不说话,还是那么安静,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眼瞳里闪着点点碎碎的流光。
“你可以让我亲一口吗?”
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她抛出去。
容卿卿顺势紧紧搂住他脖子,蜻蜓点水般在他瓷白脖颈上落下一个吻。
幽幽的沉木香萦绕着她鼻尖,让她脸颊一阵燥热,喉头干涩。
顾晗舟颈边仿佛有一片羽毛轻柔划过,他清楚地知道,容卿卿干了什么,但他却不反感这种亲密。
甚至,不介意她索取更多。
“这样的事情,你不必过问我。”
他为自己龌龊的思想感到羞愧,嘴上倒是诚实。
容卿卿闻言却是兴奋起来,“我可以理解为,我只要想亲你,就可以亲吗?”
“嗯。”
顾晗舟脸颊一红,他认为夫妻之间,做些亲密的事情,未尝不可。
她先是微微怔愣一瞬,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想抱你,也可以?”
“嗯。”
容卿卿得到了令她心满意足的答案,眯着眼睛将脑袋贴在他胸膛上,双腿悠然自得地摇晃着,欢欣雀跃。
眼见着身下的台阶不知不觉走到了头。
她脑袋一抽,突然发问:“我想和你睡觉可以吗?”
话音一落,两个人的脸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抹上晚霞般绚丽的色彩,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隔着薄薄的衣料,互相感知着彼此的心跳。
容卿卿心虚地疯狂眨眼,吸一口气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故作轻松道:“我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
顾晗舟见她如此口无遮拦,瞬间沉了眸色,将衣袖重重一甩,“荒唐!”
他脚下徐徐生风,头也不回地走开。
容卿卿盯着他的背影瘪嘴,“我怎么就荒唐了?”
她将脚下一颗石头踢飞泄愤,好巧不巧地砸在容楚茗脑袋上,迅速鼓起一个大包。
“啊,容卿卿!”
容楚茗只手捂住额头,气冲冲地逼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