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府腻歪个把时辰,六人一同用过午膳后,容卿卿准备回摄政王府。
她神神秘秘将素湍拉倒门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脸贴过去附在她耳旁,压低声线,“素湍,帮我抄写书。”
她掏出一份抄好的女诫偷偷摸摸塞入她怀中,“皇后罚我抄写一百遍女诫,我头都大了,你照着上头帮我临摹五十份。”
素湍仿写字迹的能力一向突出。即使她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字,也不妨碍她将其分毫不差地临摹出来。
时常帮着容卿卿分担。
“公主,我可以临摹一百份,你不用抄。”
素湍将怀中的女诫护好,她只需对照着上面公主的字迹写,便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容卿卿拍拍她的肩,顺便捏了一把她嫩滑的脸蛋,“你帮我写一半,我便轻松多了。哪能让你独自承担。多亏有你,我这双手才不至于累废。”
从小到大,她被罚抄书,若有时限,即便熬红眼也不敢停歇。
素湍是她的贴身婢女,见她如此辛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尝试着临摹。
谁知意外发掘出她的奇特天赋。
素湍深知公主做出决定后,便会执拗,不肯轻易改变。既然公主不让她抄写百份,那么她只好加快速度,私下将百份女诫完成。
届时,赶在公主抄完之前送过去,能让公主少写一份也是值得的。
她点点头,佯装接受公主的安排,“我会尽快完成,亲自送往摄政王府。”
“你真好~”容卿卿张开双臂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个人搂在一起左摇右晃,惹来绿潭的青眼,她双手叉腰冲出去,“公主,你怎么偷偷抱素湍,不抱我?”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腮帮子鼓鼓的,撒娇。
容卿卿好笑得瞧着她的模样,没撒开素湍,她偏过头,“我可没有偷偷摸摸,我这是光明正大抱。”
“我不管,我也要!”绿潭直接挤进两人中间,享受着属于三人的亲昵。
察觉到动静,回清,倒影与许景轩也被吸引出来,看着状似肉夹馍的三人,掩面而笑。
许景轩将折扇刷的一声展开,半眯着眼,好以整暇地凝望着一袭红衣的女子。
恰好,她也朝他瞧过来。
容卿卿松开素湍,绿潭,相视粲然一笑,“我要回王府了。”
“啊?公主,你现在就要回王府吗?”绿潭难掩失落,神色刹那间暗淡下来。
隔了好些天,她才见公主一回。
大家凑在一起吃了顿饭,便要分开。
“是呀,我会找机会来看你们的。你们若是想我了,也可以到王府找我。”容卿卿上手揉揉她的娃娃脸,软乎乎的,带着细小的绒毛。
绿潭年方十三,对她的眷恋之情深厚。
“真的可以吗?”绿潭眼睛一亮。
“当然。”
与她们告别后,容卿卿与许景轩一同踏出府门。
公主府外马车,想来是许景轩的车架。
他侧身道:“我送你回摄政王府吧。”
容卿卿求之不得,能坐马车,她自然不会想着骑马回去。这一身华服又厚又重,闷出一身汗。
“谢啦。”她不跟他客气,一掀裙摆,自顾自上了马车。
许景轩悬在半空的手尴尬得不知所措,本想扶她上马车,谁知压根不需要。
他轻笑一声,将手放下,把折扇收了起来塞回衣袖。
马车沿路而返,途径大道时,一阵风将车幔吹开。人流涌动,小贩叫喊声不绝于耳,依红偎翠,笙箫琴音从巷子口幽幽传开。
马车内,两个人静静地相对而坐,容卿卿掀开侧面的帘子,感受京都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她感慨,“真是热闹繁华。”
“是啊,国泰民安,祥和盛世。”
许景轩接过她的话。她似乎很喜欢在坐马车的时候看外面的风景。
仅仅是盯着她的侧颜,也能够感受到她的欢欣喜悦。
容卿卿依依不舍将帘子放下,转过身看着他,突兀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回公主府了?”
许景轩眼神飘忽,似是不愿坦诚,“巧合。我也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一去便能够遇上你。”
她脸色倏忽严肃起来,秀眉拧在一处,“你派人监视我?”
许景轩默不作声将位置移远些,半阖眼眸避开她冷冽目光,他没了底气。
嗫嚅道:“怎么能算监视呢?我只是让人守在公主府旁,若是看到你,便禀告我。”
自从她大婚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身为质子,从七岁起便住在京都,与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容卿卿瘪瘪嘴,剜了他一眼,“想见我的话,可以到王府递个折子。何必蹲守那么些天。”
许景轩对于她来说,宛若兄长。
数年的情谊总归不会被王府的一道门槛所阻隔。
许景轩上手揉她蓬乱的发髻,本就半松散的发髻,被他上手一揉,竟直接松散开,如瀑泼落三千青丝。
“你还是披散着头发更好看。”
容卿卿将他的手推开,佯装愤懑地白他一眼,“我现在嫁人了。盘发才是正室夫人身份的象征。”
披散着头发,多是未婚少女或者妾室。
许景轩无所谓地耸肩,嘴角轻蔑一笑,“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拜过堂,我与顾晗舟当然是真正的夫妻。”
“你们圆房了?”
容卿卿一愣,脸蛋抹上一层淡薄的霞红,“那倒是没有。”
她至今还是个雏儿,从未与顾晗舟行夫妻之事。
许景轩得到她的回答,爽朗笑出声。她既然没有圆房,又在策划和离,在外人看来是不是正室夫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迟早会摘除王妃的名号。
他从袖中抽出折扇,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没圆房,算什么夫妻。”
不过是一个名头。
“主子,摄政王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正对着王府大门。
容卿卿恼火,撒气似的推了他一把,将他玉扇夺走,“你别想拿回这破扇子了。”
撂下一句话后,她掀起车帘下了马车。
顶着一头披散的秀发,在守门小厮的注视下跨入府门。
身后,许景轩拨开车帘,定定凝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才让车夫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