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顾晗舟眉目一凝,脚步未停,“你在干什么?”
容卿卿立马扭过头,老实巴交,装傻,“没呢,脚踝疼,我叫两声。”
顾晗舟:“......”
胡编乱造。
他将她往上一颠,表达不满,冷哼一声,“脚疼还能高兴得摇晃双腿?”
“那可不是我摇的,是跟随你的幅度自由摆动。”她凑近他的耳朵,宛若说些什么不知羞的话语般。
遇上他们的宫人皆是大吃一惊,慌忙行礼,匍匐在地亦不忘偷摸瞧上两眼。
宫中流传着的谣言一时间不攻自破。
摄政王与五公主分明十分相爱,压根不似流言所传,夫妇不和。
顾晗舟常年习武,体力非常人所能及,一直背着人,大气不喘。
他颈边不时传来冰凉触感,令他不悦,“下回别戴这么多金银首饰。”
容卿卿乖巧搂着他的脖子,一路上都没有作妖,怕被丢下来。她脚踝虽然没有受伤,但被人背着的感觉自然是比自己走路更加舒适。
何况头上的首饰压得她脑袋都快抬不起来,着实疲累。
“你是嫌首饰太重了?还是说我太奢靡?”
“不重,不奢靡。”
“那你是什么意思?”
“首饰甩来甩去,我颈边冰凉。你懂了吗?”
容卿卿噗嗤一声笑出来,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别别扭扭的人。
她腾出一只手去摘首饰,“你早说啊,忍了一路。我脑袋里的筋比较粗,没有注意到,夫君辛苦了。”
闻言,顾晗舟逐渐僵硬,脑海被“夫君”二字卷席一番,归于平静。
他默不作声,步步生风,背上烧灼感一重胜过一重,想快点把她卸下来。
容卿卿将拆卸的一对流苏金钗握在手中,嘴角噙着笑意。
“扔掉。”
“啊?”
“握在手上容易割破皮肉。”她真是笨得要死。
“可贵了,我舍不得扔。”容卿卿瘪瘪嘴,不情不愿。
“王府有钱,给你置办整套头面。”
容卿卿妥协,将金钗抛弃,掉在宫道上。她搂住顾晗舟的臂膀圈得更紧些,朝他脖子上呵气。
“真是财大气粗。”
他感受到颈边的温热气息,莫名其妙升起焦躁感,压根不想理她。
她自说自话,“不知道会是谁,有幸捡到本公主的金钗。”
顾晗舟:“......”
扔都扔掉了,还心心念念。
二人走出巍峨高大的宫门,一辆华美精致的马车映入眼帘,云飞牵着缰绳。
马首高高抬起,系着红缨,神气英武。车顶众星拱月般点缀着拳头大的珍珠,彰显华贵。长长的流苏垂坠着玉石,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莹润的华光。
容卿卿眼睛都看直了,直接用力一蹬,挣脱顾晗舟的臂弯,跳了下来,凑过去观赏,啧啧称奇:“这得花多少钱啊?”
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黑了脸。
顾晗舟面庞青白交错,双手隐藏在宽大袖袍内,紧紧攥着,恨不得掐她脖子。他重重拂袖后径直上了马车。
云飞见王爷背着王妃出来,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凭他随侍王爷左右的经验,方才王爷甩袖,定然是生王妃的气。
不然脸色变幻何至于如此之快。
偏偏容卿卿后知后觉,她倒吸一口冷气,完了。
撒谎暴露,那个木头肯定会恼,觉得自己被人嬉戏作弄。
她想上车,车内却传来冷冰冰的命令,“云飞,走。”
云飞无奈摊手,一跃上了马车,牵着缰绳调转马车方向,将容卿卿留在原地。
她愣得不知所措,看见马车轮子滚滚向前才提着裙摆追上去,“等等我!”
“本公主还没上车!”
回答她的,只有马车不带一丝犹豫离去的画面。
容卿卿泄了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未上马车前早早暴露。
她吐出一口浊气,平复被抛下的情绪,插着腰环视一周,走向值守的禁卫军。
“有马吗?”
“禀公主,有。”板正的声线中不难听出笑意。
“太好了,赶紧给我牵一匹过来。”
禁卫军不一会便牵着一匹通体峻黑的马,踏着悠闲优雅的步子走过来。
容卿卿箭步上前,接过缰绳,利落地翻身而上,稳稳坐在马背上,红裙将马匹的半个身躯盖住。
她粲然轻笑,双腿一夹飞驰而去,畅快自得。
黑色残影如虹,逐渐逼近华贵车辇。
她勒住缰绳,控制速度,故意与车辇并驾齐驱,戏虐一笑,“王爷,妾身先走一步。”
言罢,她不等回应,驱马飞驰。
红衣烈烈翻滚,耳旁风声呼啸而过,将她的发髻吹乱。
马车内端坐的男子颇为无奈地叹气,手指弯曲揉着酸疼眉心。
聒噪。
云飞笑吟吟驱赶着马车,微微偏过头与他对话,“王爷,方才好像是王妃过去了。”
“嗯。”
“王妃骑术了得。”
“哼。”
云飞:“......”多嘴了。
看来王爷的确是在生王妃的气。
两人出宫之时,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王爷背着王妃,王妃笑意晏晏。
罢了,想不通。
他将缰绳抽在马屁股上,加快的车辇向王府行驶的速度。玉石碰撞间发出悦耳的声响,车内沉木香缭绕,令人心安。
顾晗舟阖上双目小憩。
容卿卿没有回摄政王府,而是先回了公主府。她骑马回到府门之时,一袭红衣,发丝凌乱,宛若逃婚。
倒把守门小厮吓一跳,不敢认这是自家主子。
容卿卿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小厮,提着裙子快步走入府中,直奔厅堂。
她穿过长廊,踏入房门,一屁股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喘着粗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用衣袖擦拭唇边水渍,她瘫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等待着。
察觉到动静,四道身影先后出现,形如鬼魅,皆是个顶个的高手。
她们齐齐单膝跪地,朝容卿卿躬身低头,“给公主请安。”
容卿卿乏累,依旧起身,亲自将她们一个个扶起来,责怪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不必跪我吗?”
她眉头拧在一起,言语坚定。
对她来讲,四大护卫不仅仅是护卫,更是家人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