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尊内还挺大的,何酥在纪域安的带领下走过长廊后弯弯绕绕,终于看到了一汪水池,这应该就是沈乘所说的参池了吧,池面上还依稀有几朵荷花垂着脑袋。
看着倒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水池,但是谁又知道破阶的时候如果在里面泡上个把时辰,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域安师兄,这个水池平日里无人打理吗?”
“这就是一个观景用处的水池,连鱼都没有,有什么好打理的。”江鹤双手交叉背在后脑勺,扭头看了眼何酥,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果然是个小孩。
江鹤虽然年纪与何酥差不了多少,但是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个小孩子,可能是从小便在灵药尊长大,没有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不像因各种原因来到这里的师兄师姐,他只需要好好修炼,然后在这个世外桃源里悠哉一生就够了。
何酥这劲也上来了,反驳道:“我问域安师兄,又没问你,你叫纪域安啊?”
“叫得还真亲切,别以为让你住在这就是认可你了,师傅没回来认你一天,你就还不算灵药尊的弟子。”
“充其量就是个给我们打下手的。”
“你......”何酥一下子被这话噎住了,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江鹤看到何酥吃瘪的样子开心极了,谁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带走了他的纪师兄,还让大家担心了这么多天。
纪域安看着两人孩童般的争执,不禁哑然失笑,但是还是站出来为何酥说话:“好了好了,何酥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师妹了,你啊,以后也是别人的师兄了,要好好照顾小师妹才是。”
“听到没有。”何酥这边有人撑腰,说话都有底气了几分。
江鹤只是咕哝着:“嘁,她算什么小师妹。”
纪域安此时就像一个幼儿园管理老师,在这里看着两个孩子以免他们打起来。
看到参池后,再沿着旁边的小石路走,绕过两次转角,就到了沈乘安排的屋子前,这座屋子外观看上去与刚刚大院子里的那些屋子无异,也就是这比较偏僻,看来应该是不想让客人太接近他们平常活动的地方,而特地留出来与他们距离较远的客房。
‘小饼干,看来他们还是不太信任你啊。’这屋子需要各种弯弯绕绕才能找到,光是路上花费的时间就不少,兔地多少也看出了点端倪。
可是何酥可不这么想,离他们远远的那才好呢,也方便自己秘密活动,以后做啥都自由自在的多好。
兔地也听到了何酥的心声,又在心里回了一句,那倒也是。
“咳咳咳。”
一推开门,外边的空气一下子被推进屋内,卷起了覆盖在地上、物品上的灰尘,屋内顿时被漫天灰尘所蒙盖,何酥猝不及防吸入一口灰尘,止不住的咳嗽。
纪域安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个小师妹根本就没有灵力,看到何酥推开门后不停地咳嗽,低声说了句:“糟糕。”
然后一个健步上前,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掩在何酥面前,让何酥和屋内的灰尘隔绝开来,另一只手搂住何酥的腰,轻松一个转身便把人带了出来。
江鹤倚在屋子前的柳树下,看着何酥狼狈的模样,打趣道:“这灵药尊的弟子没有屏气的本事,说出去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咯。”
“咳咳咳。”何酥也没空搭理江鹤,因为自己根本还没缓过来。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何酥的脖颈处,一股莫名的热量由此侵入,何酥只觉得刚刚所吸入的灰尘都被清净出去了,自己的呼吸道畅快了不少。
“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域安的手没有离开,那一股灵力在清理完何酥的呼吸道后,开始在她的体内乱窜,奇怪的是,何酥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感觉体内的杂物都被清理出去了。
这灵力可真是个好东西,看来她要加快自己修的灵力的步伐了。
“谢谢域安师兄。”何酥右手手掌贴着自己的胸膛,顺着往下捋了捋,给纪域安反馈效果,“确实有舒服不少。”
何酥缓过来之后,恍然想起自己的怀里还有个小东西,不知道它有没有事。
“兔地,你没事吧?”
何酥揪起兔地的耳朵,原本该在心里问的话却因为太过着急顺口问了出来。
江鹤被何酥这一举动弄得更是想发笑,讽刺道:“何小师妹,你这还能跟野兔对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兔子精呢。你说呢,域安师兄?”
何酥拎着手中的兔子,抽空用余光撇了一眼江鹤,不予理会。
“别揪我的耳朵!我可是有灵力的动物,能有什么事!”兔地挣扎甩着脑袋,直到耳朵从何酥的手里挣脱出来,才又重新扑回何酥的怀里。
看到怀里的兔子静下来之后,何酥撸着它的脑袋安抚它。
纪域安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怎么的也动了想逗逗何酥的心思。
“还没见过能化人的兔子精呢。”
何酥抬头对上纪域安言笑晏晏的模样,他虽然是带着笑意说的这话,但怎么听着总觉得有几分寒意呢。
“如果能见到,那也是极好的。”
“也是,还没见过这样的药材呢。”江鹤顺着纪域安的话逗趣道,“也不知道吃了能不能长生不老。”
......
不是,咱就是说这灵药尊没一个正常人吗?还是平常都被关在这灵药尊,琢磨灵丹妙药走火入魔了。
‘小饼干,你说这灵药尊干的是不是吃人的勾当?’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着倒是像。’
何酥倒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纪域安的距离,脸上仍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如果我是兔子精,还不一定谁吃谁呢。”
“为了不浪费域安师兄的时间,还是劳烦域安师兄用灵力打扫一下这房间。”
“如果小师妹是兔子精,那也甚是可爱。”见到何酥气鼓鼓的样子,纪域安笑意更深了些,话锋一转继续回复上一个话题。
“哎哎哎。”江鹤赶忙上前拦住了正欲动手帮何酥的纪域安,“我刚刚出来时,大师兄叮嘱我,让你把小师妹带到地方了之后,再去寻他一趟,他还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交代一下。”
“既然你闲得无事,那你便留下来照顾一下小师妹吧,带她熟悉好好一下这里的环境。”
纪域安交代完江鹤后,又回过身叮嘱了何酥几句,这才离去,活脱脱一个老父亲的角色。
“域安师兄原先在灵药尊管的事也这么多吗?还以为灵药尊师不在的时候,都是大师兄主事呢。”
望着纪域安翩翩离去的背影,何酥忍不住发问道。
自从自己穿书之后,这部小说的角色怎么都不是自己印象里的性格了,故事走向也逐渐的不受控制,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加入?
江鹤也觉得纪域安消失了几天回来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更有主意了些,想想以前的域安师兄可是一个随性到不能再随性的人,也从来不掺和灵药尊的事情,但现在......
“域安师兄也是你这个兔子精能议论的?”江鹤回过神来,又开始跟何酥较起劲来。
“是是是,神圣的域安师兄非我等凡人可以议论的,那域安师兄身旁最受重视,最心腹的江鹤小师兄,可否帮小女子打扫一下房间,小女子定感激涕零。”
何酥知道江鹤这种人,跟他来硬的只会适得其反,还不如顺势而下,顺着他的毛说,否则这小子又分分钟炸毛。
江鹤的确很吃这一套,嘴角都咧上天了却还是硬憋回来,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朝屋子里挥了挥衣袖,不到一刻,本被灰尘笼罩的摆设、家具、地板都变得洁净如新。
“看你如此识相,本师兄就尽一尽仁义道德,勉为其难的帮一下你吧,只此一次。”
屁股都要撅上天了,还好意思说这种场面话,何酥低头感谢的同时,又暗自翻着白眼。
“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江鹤一走,何酥终于能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了。
她大字型摊在床上,看着一旁的床架出了神。
“喂小饼干,想什么呢?”兔地也学着她,躺在床上,软白的肚皮朝上。
而另一头的人没了动静,兔地以为何酥是在担心如今的处境,出声安慰道:“哎哟,有本兔大爷在你身旁,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区区一个灵......”
话还没说完,一阵细微的呼噜声闯入了兔地耳中。
“真是白担心她了,果然能听懂灵兽说话的.....”兔地边嘀咕着边伸直自己的小腿蹬了旁边的何酥,“都不是什么寻常人类。”
何酥翻了个身继续着美梦,似乎兔地的这一脚对她毫无影响。
兔地气不过,又接连蹬了好几脚。
太阳逐渐西沉,此时的阳光也变得柔和,站在窗口前一袭白衣的沈乘正好被笼罩其中,显得整个人也如同夕阳余晖温煦。
他细长的手指正在一堆灵草中滑动着,时不时挑起一两根放到眼前细致的观察,待观察过后又将其放置一旁。
“姝儿,此次你们一同出行采摘的灵草皆不可用。”
“看来我们还是没有掌握正确的采摘方式。”
“每次采摘下来的灵草存活几率还是太低了,一百株中几乎只有一两株是能够存活下来的。”
“摘回来的灵草一旦失去了灵力就毫无用处了,咱们得加速寻出另一采摘方案了。”
桌上摊着的灵草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原本的鲜嫩逐渐褪成干瘪的杂草模样,采摘灵草如果没有掌握正确的采摘方法,被采摘下来的灵草就会在七个小时过后丧失灵力,丧失灵力的灵草可以说与路边的杂草无异,只有拥有灵力的灵草才能够被作为灵药药材进行研制药物。
即使阳光正撒在这一桌灵草身上,也丝毫不妨碍灵草褪去的速度。
彦姝儿抓起一把灵草又摊开手掌任由它们从指缝逃走,往复几次。
灵草采摘难度大,灵药的生产更是屈指可数,现在灵药尊宝库内的灵药可以说是无比的宝贵了。
“师傅他老人家这大半辈子都没寻到采摘灵草的正确方法,大师兄你说我们......”
“别说丧气话。”沈乘听出了彦姝儿话中的丧气,打断了她继续往下说的话,“师傅闭关前是怎么嘱咐我们的,都忘了?”
彦姝儿机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也不再多说。
“是什么难题把大师兄和彦师妹都给难住了?”
这屋子本就不隔音,纪域安在屋外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屋内两人的对话,但进入屋内时却还是提了一嘴。
“姝儿,你先去准备一下晚餐吧。”沈乘还在挑捻着桌上已然失去灵力的灵草,“域安,你过来看看。”
纪域安撇了眼沈乘旁的灵草,并未挪动双脚。
“看来沈师兄经历了这么多次失败还是没有习惯呢。”纪域安脸上仍挂着笑容,但是语气却是无比的阴阳。
沈乘自然也发觉了纪域安这一不寻常举动。
“如果你是为了今天那个你带回来的人跟我置气的话,不太像是你的作风。”
“亦或是......她是你什么特别的人?”
沈乘甚至依旧保持着原来俯身研究灵草的动作,语气没什么起伏。
纪域安不置可否,如果不是他活了一世,他怎么能想到面前这个原本可以称做是长兄如父的人,而后利用自身推翻当前王朝,置灵药尊所有人的安危于不顾。
“师兄有这个时间来琢磨别的事,不如花心思想想如何采摘到有用的灵草。”一想到上一世的沈乘,纪域安的语气又不自觉重了些许。
沈乘这才直起身子,缓缓转头看向纪域安,此时纪域安笑盈盈的脸却让他无比陌生。
“不叨扰师兄了,域安还有事就告辞了。”纪域安怕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率先向沈乘提出了离开。
他还没想好现在该如何去面对这个自己上一世怨恨的人,也没想好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要思考的东西还太多了,他迫切需要一段没人打扰的时间。
而此时的沈乘也开始回想自己最近接触的人以及处理的事情,试图将线索联系起来,推断纪域安一反常态的原因。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正在准备的事情?那又会是谁泄露了消息?身边出了背叛者?
沈乘自认为每一步都走的稳当,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什么纰漏,况且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药房的灵药库存告急,自己一直在埋头翻阅书籍研究灵草,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别的事情,要说接触的外人,也就只有二皇子和那个女娃。
看来问题多数出现在这两人身上,沈乘微眯双眼,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