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仰头问：“要开门？”她知道凤越奕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

“开。”

苏瑶顺从地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两名身穿这拍卖行制服的工作人员。

“你好，凤越奕先生。我们的BOSS想邀请你喝茶，希望您赏光。”

走出那幽暗的走廊，拐进一个透明玻璃建造的走廊，外面的夜色透进来，一览无遗，玻璃外的两旁是茂密的植物，一瞬间苏瑶有种自己进了植物园的错觉。

一扇高大的门打开，明亮的灯光泄下，他们进了一座小别墅。

没想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一行人停在一扇门前，苏瑶被拦了下来。

带头的人彬彬有礼地说道：“BOSS想要和凤越奕先生单独会面，还请这位小姐止步。”

苏瑶识趣地停下脚步。

“站在这里等我，别乱动。”凤越奕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种地方她也没胆子乱动好不好。

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凤越奕走了进去，明亮奢侈的房间，两边摆放了各种工艺品和古董，他扫了两眼，心中颇为惊讶，这里的东西可比刚刚拍卖的东西高上不止一个档次。这位老板可真够藏私的。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假货，对这次未曾蒙面的老板已经没有丝毫好感。

“不知道这些是否有凤先生看上眼的？”

低沉而暗哑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凤越奕回头，见到一个碧眼的外国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不过他刚刚的中国话讲的很地道。

“不知该如何称呼？”

“威廉。豪聚的老板。初次见面，凤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过奖，不知道威廉先生特地将我找来所为何事？”

凤越奕倒是并没有什么担心，这里好歹是他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相信面前这位生意遍布全球的老板懂得这个道理。

“有件礼物想要当面送给凤先生。”

威廉拍拍手，一个人端着一个精致木盒来到凤越奕面前。

凤越奕挑眉，不知道这个威廉到底想要干什么，便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下威廉先生的礼物。”

威廉神色未变，似乎猜到他不会轻易地收下这个东西。

“说是礼物，其实说道歉礼物更为贴切。”

“哦，我怎么不知道威廉先生需要为什么向我道歉呢。”凤越奕眼睛闪闪，一时间脑中转过好几个念头，想到这些年豪聚在国内的发展，有了一些隐约的想法。

“怪我没有说清楚。刚刚才得知凤先生也来到了在下的拍卖行，在下是羞愧不已。凤先生是EVIL作品的狂热收集者，比我们更为了解EVIL，想来一定也发现那把伪造的白鹭了。”

凤越奕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却无比冷淡：“知道又如何？”

“那就是我们的过错。竟然拿出赝品污了凤先生的眼，我实在心中难安。于是特别准备了这份礼物，想要弥补我们的疏忽过错。”

这话便有些虚伪了。凤越奕还从没听过哪个地下拍卖行要为自己拍卖了假货心中难安的，更何况，听他所言，他们是明知是假货还拿出来拍卖的。凤越奕嘴角弧度越发邪魅，知道今天的谈话还没有到正题，伸手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那木盒，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待他看清之后，手微微一颤，但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这是什么意思？”

那里面赫然就是一把白鹭。可是不是刚刚拍卖的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品！

只需要一眼，凤越奕就能够感受到那熟悉的感觉。

没想到这个拍卖行拿到了真品，却仍然拿出赝品拍卖。

凤越奕心中不屑，不愧是最大的地下拍卖行，只手遮天。

“那些什么都不懂蠢货，即使拿到白鹭，也是明珠暗投，不如将它交给识货的人，这样才不负它的制作者的名字。凤先生如果不嫌弃，就将它拿去，让在下弥补之前的失礼。”

“想要什么，直接说了吧。”凤越奕有些不耐烦。他径直拿过了白鹭。这个威廉看来很清楚，他永远都无法拒绝EVIL的魅力。

威廉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幽幽说道：“凤先生不知可否向我们提供一些军火？”

幽暗的眸子是一闪而过的暗光。

凤越奕将白鹭重新放回了盒子中，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他抬眼看向威廉，对方坦然与他对视，表情是势在必得的微笑，好像是一只老狐狸。

能够将豪聚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了他的信息。凤越奕沉思片刻，无法想到是哪里出了错，让他的秘密泄露。虽然表面他是MAX的总裁，可是他真正主持的是国际军火贩卖。这些年，在他的逼迫下，他的父亲不得不将这些东西渐渐交给他，这些才是凤家真正的立身之本！可是真正只晓得不过寥寥几人。

“威廉先生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的？”

“这个……恕我无法奉告。虽然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可是却遵守最基本的诚信。”威廉笑的如同戴了面具一样。

凤越奕冷漠地敛眸。看来这只狐狸不会透露什么了，回去必须彻查他的那些线。

“那么，我们谈不成了。”

“凤先生何必这么快下结论。我以为我们都是商人，所看的不过是利润高低，与我合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他当然知道与豪聚合作可以获得客观的利润。可是他不是短视的笨蛋，没有心情抱着炸弹去挣些没命花的钱。

威廉似乎也能够猜到凤越奕的想法，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只是道：“凤先生可以再考虑考虑，我随时敬候佳音。白鹭是属于您的，您可以拿走，我们的买卖是另一回事。”

——

苏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玩着刚刚拿到手的那个项链，许久，仿佛坐得累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微笑着问旁边一直等候的工作人员：“这里的卫生间怎么走？”

“请跟我来。”

苏瑶按照对方的指引去了洗手间，刚刚踏入，就听到自己后面响起了悠然的脚步声。

不急不缓，仿佛在海边漫步，一步步踏着她的心跳声。

苏瑶侧头，见到门口正静静站着一个男人，那个为她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握紧手中的项链，展颜微笑：“好久不见，师兄。”

男人长发及腰，柔顺漆黑，好像是最上等的绸缎，他凤眼妖娆，却在烟波流转间带着一股邪气，完美精致的五官，即使是最厉害的画师也无法将他的神韵勾勒半分，即使站在那里，也仿佛一幅流传千古的名画。

他低低笑了笑，那双凤眼上下打量了苏瑶一番：“师妹，你瘦了。早告诉你，这外面不好玩，这不，师兄特地来接你来了。”

若说这世界上她最害怕的人，不是那曾经成为她幼年噩梦的男人们，而是面前这个美得不真实的男人。

她的师兄——荀夜。

当年在师门学艺之时，师傅门下只有她和荀夜。她曾因为两人年纪相仿觉得亲近不少，可是后面事实证明，永远都不要妄图靠近一个变态！

性情阴晴难定，手段诡异残忍，天赋极高却剑走偏锋。

她的师傅曾对她坦言，若有朝一日，她和师兄站在对立面，她当避其锋芒。

其实也就是委婉告诫她不是师兄的对手。

苏瑶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她从未看清楚师兄的深浅，也因为自己心中暗藏的仇恨，并未想过要与师兄争夺什么。所以她宁愿自己独立一人来到这里开始自己的复仇，而不愿意再和这个男人扯上一点关系。

她以为这样子师兄就会放过她这个不起眼的小草，却没想到她终究是太天真。

今天看到白鹭的赝品她就隐隐有了预感，那赝品与其说是仿得不像，不如说只是半成品。锋芒未开，不过是某人的信手拈来之作，她知道现在世上能够做到的除了她，只有他了……

“多谢师兄挂念。可是我已经被师傅除名，再不是门下的人，不敢再回去了。”

苏瑶说的冷清，但是手紧紧拽着那条项链。

心中却是不住哭笑，她都怀疑今夜的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哦，我还以为师妹你是和老头子串通好了，想了这个离开的借口呢。”

苏瑶讪笑：“怎么可能呢，除名可不是好玩的。”

荀夜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和师傅商量之后做出了这个选择，一方面，她愿意自己亲手报仇，另一方面，她不愿意再扯上那些关系。

那是无尽的漩涡，当你觉得只是踏足一点点的时候，你早已深陷其中。

师傅曾经如此对她说。

那个老人有着天才的技艺，却只能龟缩那一个黑暗的地方，再不见常人的感情。

她曾经被仇恨迷了双目，最终被这个老人点醒。

她的仇人虽然强大，但是她也没有浪费自己的光阴。

“不过除名而已，你不该呆在这种地沟一样的地方，而且……还有那种蝼蚁般的男人。”

苏瑶狠狠一揪，他竟然全部都知道了。不过她很快便调整了情绪，有那些势力的帮助，这些确实理所当然。

“师兄，这是我的私事，可以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吗？”苏瑶冷静地说道。

“答案，当然是……不行。”

荀夜微笑，如带毒的罂粟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