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忽然被陈处墨说了这么一句,愣在原地,粉面如霜,脸上仿佛带上了面具,没有表情。
郝总堂主面色变了变,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沉声说道:“陈掌门真爱开玩笑,天方夜谭。此乃老夫爱姬云娘,侍奉在身旁已有两年多,岂能是什么黑虎堂的老大?”
陈处墨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广陵的吴王殿下,有一项特长:鼻子很灵。尤其是对于女性身上的香气,百闻百记,分得清清楚楚。一个女人哪,脸可以换,名字可以变,衣服可以换,体香却是无法改变的。”
“色鬼投胎,不堪入目。”云娘目光不善,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方芷寒暗中一把捏住了陈处墨的胳膊肘,俏脸含愠:“好啊,你这是狗鼻子?武艺稀松,就是对女人最灵敏!”
略一用力,捏的陈处墨龇牙咧嘴。
“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夫唯爱闻血腥气,却不喜欢胭脂味。”郝总堂主将九环大刀横在胸前,蓄势待发,只是脸上貌似有一些不自然。
“郝总堂主,你不是陈某对手。三招之内,脖颈必断。”陈处墨声音冰冷。
郝总堂主一脸不信,呵呵一笑,上前半步,作势欲斩。他宽阔的额头上,有密密的汗珠涌出,看来陈处墨的心理战十分管用。
从他掌握的信息来看,“摸鱼派”掌门的师弟李某已经算是顶尖高手,掌门本尊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郝大成,退下。”云娘冷冷的命令道。
一瞬间,这个妩媚窈窕的姬妾,仿佛成了一位高高在上、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帝王。
黑虎帮香主和帮众都是大吃一惊:平日里,郝总堂主高高在上,威严霸气,不可一世,谁敢直呼其姓名?谁敢以这种口气,向他发号施令?
“我未必会输......”郝总堂主不服气地嘟囔道。
云娘又瞪了郝总堂主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悻悻的退到一边,将手中巨大的九环刀往地上一拄,一块青石板顿时碎裂,显然是心中愤懑。
“高夫人,久违了。”陈处墨对云娘躬身行礼。
云娘忽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手指在自己脸上一划,一张人皮面具飞到空中。
面具之下,赫然是会稽首富高家的家主——高夫人!
被黑虎堂俘虏的沈有信等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是个个心惊肉跳,感觉匪夷所思。
“陈大人,果然鼻子灵敏,被你识破了。”高夫人咯咯笑道。
满山的黑虎堂成员和白马寺俘虏,个个目瞪口呆。不少人都知道,黑虎堂的发展壮大,是受会稽高家暗中资助的,没有想到,高家家主竟然以姬妾的身份,一直隐藏在总堂主身边。
高夫人摆摆手,另外两个姬妾索性都撕下了面具。其中一个陈处墨等人认识:高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蓉。还有一女面生,陈处墨猜测,她就是那个戴着白色狐狸面具、在外面向被收买的各门派传递信息的“使者”了。
“这个倒是没想到。高夫人这样眼高过顶的绝世美女,也会委身于人,甘当姬妾?”陈处墨揶揄地笑道。
“此地无黄金,红砂便为贵。只恨妾身身边没有陈海王这样的英雄相伴,这才屈尊来此。”高夫人幽幽的叹息一声。
不远处,郝总堂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禁面红耳赤,紧咬牙关,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听高夫人所言,是贬低自己不如陈处墨?
“高夫人,你们暗地里鼓捣些什么,陈某其实兴趣不大。陈某只想知道,白芷月何在?”陈处墨正色道。
“哈哈哈,易得千金宝,难觅有情郎,陈大人真是多情种子,对白姑娘情有独钟。”高夫人笑得放肆,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朝陈处墨走来,想拍打他的肩膀,以示亲热。
方芷寒上前一步,挡在高夫人面前,面色冰冷,左手紧握刀鞘,右手搭在刀柄上。
高夫人这毒妇,非但心机深沉,而且手段高强。让她接近陈处墨,若是突然发难,近距离利器或暗器攻击,该当如何?
“芷寒,无妨。处墨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无人能伤我分毫。”陈处墨拍了拍方芷寒的肩膀。
方芷寒自然知道丈夫武艺稀松,全凭心理战唬人。但是在高夫人的情报当中,陈处墨不但是“陈海王”,而且还有一个隐藏身份:“摸鱼派”掌门陈垂,武艺深不可测,无法估量。
弄假成真,就连高夫人这样的女中枭雄,也被陈处墨瞒了过去。
“陈大人,妾身知道你身份尊贵,在天子和林相那里都能吃得开。不过,你就是武艺再强,地位再高,这旗峰山乃是妾身旗下黑虎堂的主场地盘,陈大人想凭这几个人击溃上千黑虎堂弟兄,也是颇有难度吧?”
高夫人说话声调温柔轻佻,但是言语间满满的威胁之意。
“既如此,陈某怕是插翅难飞了吧?”陈处墨双手一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高夫人咯咯一笑:“陈大人,如今天子暗弱,大夏王朝内外交困,这千里江山,早晚归属他人。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不可不早做准备。凭着陈大人的头脑武艺,还有妾身的财富人脉,强强联合,岂不是无敌于天下?只待天下有变,我等随机而动,即能建立前所未有的伟业,岂不美哉?”
一言既出,李元芳、方芷寒等人心头暗惊:高夫人野心勃勃,志在不小,绝不只是贪图财物,而是想以庞大的财富,攫取更大的权力!
陈处墨眯着眼睛,声调忽然变得冰冷起来:“陈某对待皇帝老儿,其实并无多少忠诚度可言。若是燕王、假吴王之流能够礼贤下士、担当作为,陈某未尝不能为他们出谋划策。”
“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正当如此。”高夫人笑得开心。
“不过,要让陈某向德川幕府这样的东瀛鬼子屈膝,那却是猪油蒙心了。夫人的幕后老板何许人也,真当陈某不知?”
陈处墨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森森的,眸子里杀意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