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晚,陈处墨带着方芷寒、李元芳走出了太守府。程太守和众位巡检千恩万谢,将他送了出来。
范豪杰和青羽乔装打扮,早在附近的乌蓬马车内隐藏多时了,看到陈处墨等人出来,连忙上去迎接。几个人坐进车棚内,商议下一步策略。
“哼,夫君使钱,倒是很大方啊。”方芷寒冷笑一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黑虎堂不是等闲之辈,要人家卖命,不表示表示怎么成?这几位巡检手下的兵卒加起来,兵力接近三千,其实给他们这点银子,也不算多。”陈处墨摇头道。
“哼,大夏的官场,一个比一个黑。官兵剿贼还要私底下给钱的?岂有此理。”方芷寒很不满意。
青羽心头不安:“陈大人,您虽然找来官兵助战,可是这几个巡检,平日里多半都受过黑虎堂的贿赂,怎肯卖力?”
“呵呵,陈某向他们保证:击破黑虎堂总坛,找到黑虎堂的金库,尽管劫掠,各凭本事。官兵们能不卖力向前?”陈处墨笑得有些奸诈。
方芷寒不语:陈处墨的招数有够缺德的。
严格来讲,黑虎堂发展壮大,太守和诸位巡检“功不可没”,没少收黑虎堂的贿赂银子。如今他们既然知道朝廷有颠覆黑虎堂之心,干脆彻底倒向陈处墨,把差事办好了,还能发一笔大财。
“陈大人,可否今晚就集结官兵,围攻黑虎堂总坛?”李元芳闷声闷气地问道。
“师出无名,不必轻出。我等不妨乔装打扮,混上旗峰山,观察沈有信那边的动静。这小子傲慢自负,眼高过顶,知道黑虎堂是囚禁白芷月的嫌疑人,定会直接找黑虎堂总坛问罪。最好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等再去收拾残局。”
陈处墨笑得惬意,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旗峰山位于会稽城西北,李元芳赶着乌蓬马车,一路朝旗峰山方向赶去。途径崇庆客栈,陈处墨微微拉开帘子,想偷眼看一看。
“嘭”的一声巨响,客栈新装的大门被一股力量打得粉碎。账房先生和几个小儿被扔了出来。
紧跟着,不少已经入住的客人乱纷纷地逃了出来,有的连衣衫都没有穿好。
“有人捣乱?”李元芳皱眉问道。
“想必是沈有信的手下前来报复。”陈处墨眯着眼睛说道。
果然,沈有信大摇大摆地从客栈出来,腰悬长剑,面若寒霜,声音凶狠:“把这个贼窝翻个底朝天!”
客栈内,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是沈有信的手下正在乱砸一气。
又是一声震天的巨响,偌大的柜台直接扔了出来。
掌柜是个穿着缎子衣衫的大胖子,冲着沈有信一个劲地鞠躬行礼:“这位大人,我们这家客栈是黑虎堂郝总堂主出钱的......给点面子!”
“老贼!你搬出黑虎堂吓唬人,偏不信这个邪!老子砸了你这黑店,就是给黑虎堂看的!”沈有信笑容狰狞,抬腿一脚,把客栈掌柜踢了个四脚朝天。
与此同时,街坊邻居们听到动静不小,都出来远远观瞧,指指点点,面有不忿之色,都觉得沈有信一行太过野蛮。
陈处墨坐在马车内,也是连连摇头。
既然沈有信知道白芷月大概率被囚禁在旗峰山黑虎堂总坛,为今之计,就有两个选择。
上策是集结力量,围困旗峰山,逼黑虎堂就范。
下策是在搜集情报的基础上,突袭黑虎堂总坛,救出白芷月。
在这崇庆客栈打砸泄愤,非但于事无补,还得打草惊蛇。若是旗峰山上的黑虎堂总坛做好了迎战准备,下一步行动可就困难了。
“沈有信这厮,志大才疏,脑筋简单,必然坏事啊。”陈处墨叹道。
一片混乱中,却见范豪杰救助过的寡妇李氏,挎着一个包袱,一边啼哭,一边朝马车方向急奔。看来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沈有信的手下赶出客栈,无处栖身了。
“不必节外生枝。范镖头救助过她,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青羽建议道。
“会稽城内,多半会有一场大乱。此妇人孤身一人,岂不危险?”陈处墨把车篷的帘子一掀,冲着李氏大声呼喝。
李氏看到陈处墨,如同看到救星,赶忙奔跑过来,攀进车篷内。
“李寡妇,你丈夫已经亡故,何必留在会稽这是非之地?范三镖头既然救了你,还在这间客栈呆着,却为何故?”陈处墨问道。
“夫君的灵柩尚在庙里寄放,无钱回乡。夫妻一场,岂能让夫君做他乡亡灵?”李氏掩面而泣。
陈处墨摸出一张小面额的一百两银票,递在李氏面前。李氏十分惶恐,推辞不受,被陈处墨强行塞进手里。
方芷寒看看陈处墨,又看着范豪杰,面露欣慰之意。
范师兄能够存了个锄强扶弱之心,实在难得。浪子回头金不换,斯言是也。
猛然间,听到车篷外面传来一个轰雷般的巨响:“贼人住手!这间客栈是我黑虎堂的财产,怎容尔等造次!”
众人从车帘的缝隙看去,只见一条黑衣大汉,身材魁梧,手里拎着一根包着铁头的木棒,冲着沈有信厉声呵斥。
身旁还有四五十个小弟,都穿黑衫,有的还握持兵器。
沈有信呵呵一笑:“尔等何人?”
“黑虎堂十二香主之一,靠山虎黎豪!”那黑汉拍着胸脯喝道。
“小爷今晚正要去你黑虎堂总坛拜访,你这厮带路吧。”沈有信笑得惬意。
“小子,你这点斤两,也敢找郝总堂主麻烦?”黎香主狞笑一声,手中木棒舞出一片残影,朝沈有信拦腰打来。
“八卦棍,火候不错。”李元芳评价。
沈有信气定神闲,只是低声说了一声“四铁卫”。
四道身影掠过,摆出了“四象阵”。几乎是一瞬间,黎香主两肋中脚,面门中拳,偌大的身体像风筝一般飞出去老远,砸起一片灰尘,昏厥倒地。
陈处墨愣住了:沈少卿的玩意,有点意思,难怪李元芳这样的高手都不敢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