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处墨楞了一下,声音温和:“马兄弟,陈某不似那田老财巧取豪夺、不知羞耻。这块地儿和房舍纺车,按价盘下,诸位若是有意,还可以在这里上工,薪金从优。”
马剑叹息道:“陈海王是何等样人,马某岂能不知?只是大夏东南一带的织布行业,都被会稽垄断,咱连工人都招不够,如何跟人家竞争?”
听马剑这么说,身旁的李杰等人纷纷附和,都说是现在布行生意被人倾轧,买卖难做。
“既然这间布行如此难做,诸位何不改弦易张,何必久留于此?”方芷寒不解的问道。
李杰抢着说道:“马剑大哥是豫州人士,十来年前,来咱扬州开这间布行,他为人仗义,对我们这帮小兄弟多有照顾,因而不舍离他而去。”
陈处墨连连点头:这马剑有义气,倒是个可用之人,不过暂时还不知道才能如何。
陈处墨的父母都是幽州平顺县的布行商人,自幼耳濡目染,对于织布的技术颇有心得。此时,他和马剑开始参观广信布行,边走边谈。
半个时辰后,陈处墨心里十分满意:马剑对于布行的经营、布料的纺织等经验丰富,非一般商人可比。若非会稽的“布业商会”财雄势大,无法抵挡,否则广信布行的生意应当是相当不错的。
“马兄果然不是凡品,天生的布行商人。”陈处墨赞道。
“哎,除了会稽,大夏南方一带的布行十有七八已经是关门大吉了。剩下的也只是惨淡经营。马某志大才疏,空谈无用,肚子里这些过时的东西,只是屠龙之技罢了。”马剑慨叹一声,脸上写满了寂寥和无奈。
“马兄何须叹气,陈某已经打定主意,要收购你的广信布行,生产经营,依然由你负责,你手下的弟兄们只要不嫌弃,都可以留在这里做工,你意如何?”陈处墨笑道。
李杰等工人听了,个个喜不自胜,抓耳挠腮,恨不能劝说马剑立刻答应下来。
“陈大人,马某知道你剿贼除寇,功盖当世。人云商场如战场,马某却以为商场比战场还要诡谲危险。且听马某一言,还是不要履足这布行生意为好,免得血本无亏,徒增烦恼。”马剑摇头叹息。
陈处墨微微一笑,试探着问道:“马兄可曾见过幽州老陈家布行的产品?”
“老陈家的布委实不错,听人说老陈家会召唤家仙,操作织布机自行运作,匪夷所思,多半是个噱头罢了。不过这南方的市场,十有八九都被会稽掌握了,其他地方的布数量也是有限。”马剑摇头说道。
陈处墨呵呵一笑:“老陈家布行的情况,陈某是最清楚不过:并非什么神仙相助,而是采用了蒸汽织布机,一台机器可以联动十多台织布机,只要调制妥当,就能日夜工作,胜似上百熟练纺织工人。”
“竟有如此神技?”马剑眼睛发亮。
“不瞒马兄,这种蒸汽织布机,乃是陈某自行设计,论原理,跟蒸汽船、蒸汽锻压机如出一辙。”
陈处墨说着,从树上折下一小节树枝,就在地上简单勾画出了蒸汽机的原理。马剑听得心旷神怡,连连点头,李杰和众工人也围拢过来,一个个脸上满是好奇之意。
“陈大人有胆有识,还有如此学问,当真是天神下凡!”马剑忍不住出口称赞。
穿越前的陈处墨纵横商海,心思缜密,极擅长察言观色。他听出马剑乃是真心称赞,不是刻意奉承,心里也是颇为受用。
“马兄,陈某有一个小弟名叫张闻西,乃是技术天才,正在扬州城外领着三百多能工巧匠,督造蒸汽船和火炮。只要把蒸汽机加装在纺车上,便可奏效。”陈处墨笑道。
一个纺织工人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对马剑说道:“马大哥,陈大人的计划虽然很好,但是我们大张旗鼓的建造蒸汽织布机,若是被会稽布业商会得知,多半会来捣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马剑嗯了一声,脸上略有忧色。这工人所言,也是实情。
陈处墨微微一笑:“广信布行乃是陈某所罩,鼠贼怎敢捣乱?”
“对呀对呀,连凶神恶煞的东瀛海寇都被陈大人杀得屁滚尿流,何惧什么商会?”马剑一拍膝盖,大声叫道。
自己的布行收到会稽布业商会的倾轧,工人被挖走大半,马剑虽然心头不爽,然而势单力薄,争不过人家,只能认命。
如今得到了陈处墨的支持,马剑雄心顿起,大声叫道:“马某若不殚尽竭虑,把布行做好做大,怎能对得住陈大人的栽培?”
“哎,马兄长我十多岁,叫陈大人可就生分了,叫我陈弟即可。”陈处墨殷勤地拍了拍马剑的肩膀。
马剑热泪盈眶:“马某自负才干,只是没有遇到识货之人,龙困浅水,施展不开。陈弟如此看中我,岂能不尽心竭力?”
陈处墨心头大喜:经营性的人才有了,自己的阵营又壮大了。布行的事业看来是大有可为啊。
当下,马剑和众人领着陈处墨和方芷寒,对广信布行进行了一番参观。房舍虽然陈旧,却是足够结实,修缮一下即可使用。共有四十多台木制纺车,大多数都能正常使用,少部分需要修理。
陈处墨连连点头,表示满意。天色已晚,约定明日再来商议合作细节。
回到家中,陈处墨兴奋莫名,叫来岳父方总镖头、妻子、李元芳、张闻西等人一起商议收购和改造广信布行的事情。比起战阵厮杀、剿除匪寇,这种“经营游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人欲罢不能。
“贤婿,技术方面的事儿,老夫是个粗人,的确不懂。不过,如今我们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问题,委实绕不过去。”方总镖头寻思片刻,慢吞吞地说道。
“岳父大人请讲。”陈处墨笑道。
“手里缺钱。”方总镖头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