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刺客假死,趁着方芷寒近前,忽然坐起,手臂一伸,一支袖箭从袖子里的机扩射出,直奔方芷寒而去。
方芷寒武艺虽高,然而毫无准备,距离又近,不等反应过来,寒芒已到眼前。
“娘子小心!”
陈处墨一把抱住方芷寒的身子,挡在前面。眼见那支袖箭就要射中后心,却听“铛”的一声,袖箭似乎被什么暗器击飞,改变方向,旋转着飞了出去。
“宰杀陈贼,为主人报仇!”
那女刺客受伤不轻,在地上假死,早已丢了半条命。此时凶性大发,积聚起最后的力量,飞身跃起,朝方芷寒踢去。
“找死!”方芷寒粉面含愠,手中长刀早出,拟将那假死的女刺客拦腰斩断。
“娘子下手轻些,留一活口,逼问同党下落!”陈处墨在一旁大声提醒。
方芷寒微微点头,应变神速,将刀锋略一偏转,用刀背砸到那女刺客的腰间。只听她惨呼一声,翻身倒地。
“束手就擒,留你一命。”方芷寒手腕一抖,将一柄寒光闪烁的雁翎刀架在刺客脖子上。
“杀贼不成,乃是天命也......”那女刺客十分刚烈,紧紧咬牙。
陈处墨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喝道:“她要服毒自尽,掰开她的下巴!”
李元芳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女刺客的下巴。只见她瞳孔放大,嘴角泛起血红色的沫子,嘴里暗藏毒药,已然活不成了。
方芷寒面露惋惜之色:这些吴王的刺客,虽然与陈处墨立场不同,却是忠勇可嘉,颇有骨气,死了有些可惜。
“李兄弟,击飞刺客的袖箭,还得是你反应神速啊。”陈处墨笑吟吟地看着不远处的李元芳。
“卑职失职......不是我!”李元芳一脸警惕,环顾四周。陈处墨心里一咯噔:李元芳并不擅长暗器,难道不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自己身边除了方芷寒,只有李元芳、张闻西和高夫人。高夫人的两个侍女被刺客打昏,刺客伏诛后被救醒,并无生命危险,此时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更不可能是武功高强之人。
“谢高夫人救命之恩。”方芷寒试探着对高夫人说道。
“哎,妾身一个女流之辈,哪有那等本领?”高夫人连连摆手。
乐坊的老板娘从隐藏的暗间扑了出来,跪在陈处墨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身后,十多个舞女、乐师跟在后面,神情畏缩。
“呜呜,都怪我检查不周,让刺客混了进来,惊扰了陈大人和高夫人,死罪死罪。”老板娘一把鼻涕一把泪。
“好了好了,不知者不怪。这些个刺客训练有素,身手不凡,若是存心来杀陈大人,你们又怎能防住?”高夫人微微一笑,冲身旁侍女使个眼色。那侍女掏出一张大额银票,递到老板娘面前。
“多谢高夫人赏赐!”老板娘变脸比翻书还快,悲戚畏惧之色顿去,换上了一副喜气洋洋的脸。
“保护现场,不必搬动尸首,白马寺已告知官府,自会有人前来勘验。”陈处墨吩咐道。
这伙刺客作为“吴王余孽”,既已身亡,多半会低调处置,不会大张旗鼓。若还有同党,自有白马寺调查,官府多半也插不上手。
“谨遵陈大人嘱咐。”老板娘笑嘻嘻地说道。
众人出了乐坊,但见路旁停着一辆乌蓬马车,还有十多个家仆模样的人,见到高夫人,纷纷下拜行礼。李元芳仔细观瞧,其中几个身形矫健,当是武林高手。
“妾身在扬州北郊,买了一座庄园,名唤鹿鸣苑,只是住得很少。今日已晚,若陈大人有时间,明日可带着夫人前来,商谈合作细则。”
高夫人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上了乌蓬马车,冲陈处墨等人告别,飞驰而去。
“怪哉,怪哉。”李元芳自语道。
“何怪之有?”张闻西好奇地问道。再看陈处墨和方芷寒,都是一脸凝重。
李元芳缓缓说道:“久闻这位高夫人,乃是会稽高家的家主,富可敌国。不想武艺竟然如此精湛!”
刺客几番偷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制。乐坊之内并无别人,若不是方芷寒、李元芳和白芷月手下的两名高手,是谁在暗中相助?
“李兄弟,也许还有高手暗中潜伏。此人既然相助我等,那就是友非敌,不必担心。”陈处墨说道。
“非也。李某习武多年,对于气息的感知非常敏锐,若是真有隐藏高手,必能发现。有钱人都十分惜命,这位高夫人富可敌国,孤身前往乐坊包厢,身旁又无高手护送,岂不怪哉?”李元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方芷寒点头说道:“没错,高夫人定是自负武功高强,有恃无恐。寻常高手,根本近身不得。”
陈处墨心头涌起一阵寒意:亏自己方才还对高夫人五迷三道。若是真的动手动脚,只怕就得当场吃瘪。
“陈大人,高夫人诚意相邀,咱们去不去?”张闻西问道。
“去,怎能不去?若是高家能提供资金,那是再好不过了。”陈处墨笑道。
在扬州城外建厂,研究和制造蒸汽机、火炮,不但需要精良的资源,更需要海量的资金支持。
陈处墨在青牛县挖煤挖矿挣的钱,早已花费大半,缺口还是林竹贤和白芷月想方设法用国库的钱补上去了。为此,陈处墨的厂子“靡费巨大”,也成了阎太师为首的“保藩派”攻击林相的借口之一。
若是有会稽高家相助,岂不是两全其美、事半功倍之举?
方芷寒忽然眉头紧皱,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东西。
“夫君,芷寒虽是江湖儿女,却并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方才想起一件事,感觉无法解释。”方芷寒看着陈处墨,面色不善。
“娘子请讲。”陈处墨心里发毛。
“你和高夫人方才都说了,之所以选择在乐坊会面议事,为了是避开众人耳目,免得有人搅扰。”方芷寒目光闪烁。
“没错。”
“乐坊内人多眼杂,怎能避人耳目、免人搅扰?你们专挑这么一个地儿,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必你去乐坊,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和那高夫人是偶遇吧?”方芷寒森然问道。
“娘子需要错怪了处墨。”陈处墨一个劲冲张闻西使眼色,让他替自己作证。张闻西看到了凶巴巴的方芷寒,远远躲开,满脸惶恐。
“唉,娘子,处墨为了保住咱家,这是在自污啊。”陈处墨情急之下,忽然慨叹一声,满脸萧瑟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