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人敢在老子面前这样讲话!”
陈处墨此言一出,那汉子眉头一皱,面目变得狞恶起来,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李元芳也不说话,略略上前一步,针锋相对,也抓住了刀柄。
“高教头!咱家公子是真心邀请陈小友,不可坏事!”邬先生神情紧张。
高教头面不改色,狞笑道:“一个落魄狗官,还敢在此嘚瑟,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听到此人出言不逊,侮辱丈夫,方芷寒心里涌起一阵怒气,也把玉手搭在雁翎刀的刀柄上。
陈处墨笑容平静:“既然是留刀不留头,留头不留刀,你腰间挎着的是什么?先把你的脑袋切下来摆桌上?”
高教头正要动怒,忽听舱内传来一个雄浑的男声:“陈先生来了吗?为何还不进来?”
“沈公子,陈处墨不肯解下佩刀......”高教头说道。
“呵呵,本公子现在只能看见陈先生的人,却看不见他腰间的刀。”那沈公子呵呵笑道。
这句话说得有些古怪,不知道是说陈处墨的光芒压过了佩刀,还是说真正危险的是陈处墨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刀。
“沈公子气度不凡,既然把陈某当朋友,陈某还挎着刀,那就不太合适了。”陈处墨微微一笑,把佩刀解了下来,放在旁边桌上。
“陈大人,小心。”李元芳小心提醒。
“无妨。”陈处墨拍拍他的肩膀,李元芳也把腰间的夹钢刀解了下来。方芷寒瞪了陈处墨一眼,缓缓放下了雁翎刀。
三人进的舱内,只见这座画舫的船舱布置得十分奢华,非一般富贵人家所能想象。沈公子坐在案几后面,身形魁伟,姿态高雅,起身行礼。邬先生和高教头走了进去,分别坐在沈公子两旁。
“高教头,你焉能对客人无礼?出去!”沈公子看着高教头,不满的呵斥道。
“无妨。”陈处墨满不在乎。
高教头神色惶恐,看到沈公子没有继续呵斥,也就悻悻地坐在原地。
“沈公子,这位乃是拙荆方氏芷寒,这位是我手下做事的李元芳李都头。”陈处墨介绍道。
方芷寒秀眉一蹙:“江湖儿女,看不惯你官场上文绉绉的这套东西。在下方芷寒,处墨的妻室。”
“哈哈,公子见笑了。芷寒不拘小节,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原谅。”陈处墨对沈公子微微颔首。
看到方芷寒容貌秀美,不卑不亢,一副侠女风范,沈公子眼睛里满是温暖的笑意:“陈先生有如此佳偶,真是令人叹羡啊。”
沈公子身边不乏美女相伴,然而方芷寒这样泼泼辣辣、清清爽爽的女子,更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今日得见高贤,大慰平生。沈某久居广陵,早就听说过幽州青牛县陈县令的故事。前些日子又听说陈县令被陛下封为海王,风头一时无二,心里也是十分欢喜。”沈公子殷勤地招待陈处墨等人坐下。
“唉,陈某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办砸了差事,早就不是什么陈海王了。”陈处墨叹息道。
旁边的邬先生笑道:“老头子长你几岁,斗胆称你一声陈小友吧。海上剿贼,本就是一件艰险异常的任务,扬州官府十数年都没能成功,千钧重担,真的是勉为其难了。”
沈公子也说道:“陈先生目前的处境,不是才学不够,而是天子不会用人,朝廷助力不够而已。我等甚是为陈先生鸣不平。”
陈处墨刚来船上时,被沈公子手下的高教头阻拦,心里有些不悦。此时听沈公子和邬先生如此说话,心里一阵阵的欢喜。
“多谢公子,为拙夫说几句公道话。”方芷寒也微微点头,表示欣慰。
陈处墨被东瀛妖女蛊惑,剿贼的事情搞砸,大夏的不少官民都笑陈处墨愚蠢无能,只有沈公子能替丈夫说话,方芷寒心里隐隐升上一丝感激之意。
沈公子命令上酒,只见舱外转出几个年轻女子,论姿色,在扬州大乐坊都能排得上号,身姿窈窕,长裙掩足,款款而上,替众人斟酒。
沈公子高谈阔论,意气风发,此人不但学识渊博,还慷慨大方,谈吐几句,方芷寒不禁为他倾倒。就连李元芳,也是不住点头。
“哼,看看人家沈公子,再看看你,每天一个正形都没有。”方芷寒轻轻掐了陈处墨一把,低声说道。
陈处墨心头叹息:妻子这是颜控啊。不过,就沈公子这“多金英俊暖男”的形象,哪个女子能把持得住?
陈处墨对沈公子的身份,已经猜出了几分。
猛然间,陈处墨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斟酒的几个美女,裙衫单薄,粉白的后背上,隐约可见一道道红色的伤痕。
再仔细打量沈公子:虽然身姿伟岸,举止高雅,但是眼睛深处,隐约可以看见一股弥漫的邪气。
方芷寒看着陈处墨,冷冷问道:“人家府上的侍女,你一双贼眼咕噜噜乱转,看个不停。看够了没有?”
“娘子,看她们的后背......”陈处墨小声提醒。
方芷寒只看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子,拉过一个美女,仔细观瞧她的后背。但见白皙的肌肤上,纵横交错,有不少伤痕,看似是用鞭子抽打导致的。有几块新伤还在渗血,都站在衣衫上了。
“不碍事,不碍事......”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想要挣脱,然而方芷寒是习武之人,虽是女儿身,却很有力气,这文弱女子哪里能挣脱开来?
“尔等是否遇到海寇了?这身伤是哪里来的?”方芷寒问道。
“没事......擦伤,擦伤......”那美女可怜巴巴的看着方芷寒,声音哆嗦,磕磕巴巴,显然是害怕已极。
陈处墨连连摇头:妻子这是胡说八道。若是真的遇到海寇,不是被砍死,就是被掳走,岂能打一顿鞭子再放回来?答案显而易见嘛。
“擦伤?你们又不划桨,也不做重活儿,岂能几个人都擦伤的?”方芷寒是个直女,不懂拐弯抹角,皱着眉头又问。
沈公子一脸尴尬,咳嗽一声,缓缓说道:“惭愧,这是沈某责打的。”
方芷寒面色一变:这位沈公子的真面目露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