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陈处墨的手下已经有了一百多护甲精良的步兵。
岳父方总镖头的十几个手下也穿上了铠甲。只有方总镖头身材太大,没有找到合适的铠甲,勉强穿了一件镶嵌铁片的皮甲。
“芷寒,你也穿一件。”陈处墨对妻子说道。
“穿这种厚重铠甲,影响灵活性。”方芷寒摇头。她的雁翎刀走的本是敏捷路线,披甲反而不利。
林希很好奇地穿上铠甲,还拿了一杆朴刀,开开心心地走来走去。还是白芷月发现了他,一把将他拽住,剥下铠甲,拖到县衙。
“陈县令都披甲上阵了,为何我不能去?”林希噘着嘴,很不服气。
“你小小年纪,连一袋米都抗不起来,又怎能临阵杀敌?再不听话,告诉你父亲,吃不了兜着走。”白芷月呵斥道。
陈处墨指挥乡勇,开始调试城墙上的床弩和蒸汽连射弩。山贼从青牛县西面而来,西门首当其中,这些装备优先布置在西门城墙上。
这种床弩,是自己提出方案、有机械学天才张闻西负责完成的,结构并不复杂,一架床弩的操作,需要三个士兵。使用的箭簇长约四尺,几乎与标枪无异。试射了城外数百步外的树干,精度尚可。
山贼若是奔袭而来,肯定队形密集,命中不成问题。
下午时分,彤云密布。
陈处墨和方芷寒站在城头,默默的观察着城外的动向。
陈处墨全身披挂,拄了一杆长矛,站在城头,望着城外茫茫雪原,感叹道:“彤云压城城欲摧!老子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啊。”
方芷寒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皮甲,手持雁翎刀,声音冷落冰霜:“陈县令,不必感叹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芷寒当年随着父亲走镖之时,刀头上讨生意,就遇到过不少危险,早就想开了。”
陈处墨心里一阵失望,扶着墙垛,沉默不语:生死之际,本想让妻子安慰安慰自己,这“钢铁直女”也太讨厌了。
好歹穿越一次,泡妞没有成功,妻子又是个母老虎,实在失败。
“陈县令,你那位男扮女装的白贤弟,对你情意不浅啊。她可体贴得很,比我强多了。”方芷寒言语刻薄。
陈处墨不吱声:老子都要死了,这婆娘还吃醋。
“还有雅乐坊那两个弹琴的女人和四个舞女,对陈县令是赞不绝口。陈县令的女人缘不是一般的好。”方芷寒继续嘲讽。
陈处墨呵呵一笑,表情寂寥:“娘子,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啊。我陈处墨的心意,娘子岂能不知?”
“哼,陈县令自己不说,妾身怎能得知?”
“芷寒,你还是称呼我陈县令么?我们虽无夫妻之实,毕竟有夫妻之名,貌似你很少称呼我夫君,就是有时称呼了,也带着嘲讽之意。”陈处墨呵呵一笑,扭头看看方芷寒。
“夫妻之实?你从来不找我,我们又焉能有什么夫妻之实?”方芷寒凄然一笑。
陈处墨楞了一下,顿时无语。
一直以来,自己和妻子一直是分房休息的。好多个晚上,他都辗转难眠,想去隔壁找方芷寒,却总是没有胆量。
“娘子,其实我也想去找你,可想了半天,还是不敢。要是惹得你恼了,挨拳挨踹,还是轻的,要是拿出刀来,我还得当太监。”陈处墨叹道。
方芷寒微微一笑,自嘲地摇摇头。
陈处墨倒是愣住了:妻子总是一副面若冰霜的冷美人形象,很少见她笑。如今笑容嫣然,似乎能将雪原融化。
“夫君是不是觉得,芷寒我就是一只母老虎,凶巴巴的,一点也没有女人味?”朔风吹来,方芷寒的秀发随风飘动,更显萧瑟。
“天地良心,我从没这么想过!不过......我还是希望娘子多笑一笑。”陈处墨老老实实地答道。
“唉,世间的很多事情,都让我笑不出来。芷寒本是江湖儿女,读书不多,性格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其实当年夫君并非芷寒中意之人。”方芷寒叹道。
“知道。”陈处墨的声音有些郁闷。
“疾风知劲草,患难见情义。自从你那次从乌鸦岭山寨把芷寒救下,芷寒对你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倘若你那时来找我,芷寒定要......定要......”
方芷寒轻轻咬着嘴唇,面色有些绯红。
陈处墨心里一片雪亮,心里懊悔:自己还是太“直男”了,缺乏信心。倘若那时趁热打铁,一顿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早就把方芷寒拿下了。
朔风更寒,陈处墨解下披风,紧紧地裹在方芷寒身上。
方芷寒轻轻叹息一声,靠在陈处墨胸口。
不远处的床弩后面,白衣白袍的白芷月挎着长剑,脸色复杂,一股夹杂着嫉妒、自怜、懊恼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圈有些发红。
“芷月,你乃是白马寺少卿,责任重大,不能为儿女私情左右。”
白芷月身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回头一看,林竹贤背着双手,站在他身后,一双眸子里精光四射。
“芷月明白......”白芷月拱手答道。
林竹贤缓缓说道:“芷月,此次山贼围困,你我的性命尚且在其次,绝不允许山贼伤到贵人的身体。倘若有失,你我万死难赎。”
“芷月明白。”白芷月垂首。
“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就看看陈处墨的斤两如何吧。”林竹贤看着城外,目光深沉。
茫茫雪原,由远及近,出现了一个黑点。
一个后背插着几支箭的乡勇斥候骑在马上,从西面狂奔而至,大声喊道:“鹤山的山贼们已经杀奔过来了!快快迎敌!”
“噗噗噗!”
几枝箭矢飞了过来,那乡勇惨叫一声,翻身落马,滚落在雪地里不动了。
雪原和苍穹的交界处,黑压压地出现了一大片人马,旌旗飘扬,杀气腾腾,朝青牛县西门方向而来。
“呵呵,本县还担心这帮贼寇吓破狗胆,原路逃回去了。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那我等就大杀一场吧!”
得知山贼大举进犯,陈处墨反而内心平静下来,手持朴刀,心头涌起一阵豪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