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对你寄予厚望,为何如此不争气?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么?”
林竹贤身子哆嗦,狠狠地瞪着儿子林希。林希不敢抬头,一副认错认罚的模样,老老实实站着。
“呵呵,林老先生,您怎会在这里?”陈处墨干笑道。
“陈县令,老夫听闻逆子独自一人去青牛县,天寒地冻,生怕他冻死在路上,这才从幽州一路赶来。逆子非但没有挨冻受罪,还过得如此滋润,倒是得感谢陈县令了。”
林竹贤看着陈处墨的眼神冰冷,言语间有嘲讽之意。也不叫“陈小友”了,直接换回了“陈县令”的称呼。
“白公子。”陈处墨冲白芷月微微点头。
白芷月冷哼一声,没有答话,看来是对陈处墨十分失望。
“唉,如今大雪未消,天气苦难,你们一老一少,怎么来到我这青牛县的?”陈处墨问道。
“天寒路险,自然需要雇人保护了。”白芷月冷冷答道。
雇人保护?保镖?
陈处墨心头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扭头一看,方芷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背着双手,脸上既有尴尬,也有愤怒,狠狠地盯着陈处墨。方芷寒的背后,还站着三个人,一个是老岳父方总镖头,另两个是二镖头申张凯、三镖头范豪杰。
林老先生雇的保镖,竟然是自己岳父?
“岳父大人!”
陈处墨心头大骇,冲着方总镖头就想下拜。岳父冷哼一声,伸出一只大手扶住了他,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是官,老夫是民,怎能让你向老夫下拜?”
“呵呵,陈县令好大的玩心啊。这几位美女,个个如花似玉,陈县令艳福不浅。”
三镖头范豪杰冷笑一声,看着陈处墨,面色不善。
三镖头范豪杰和方芷寒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方芷寒虽然嫁为人妇,内心里依然对“鲜衣怒马、快意江湖”的范豪杰很有好感。然而乌鸦岭剿贼一役,范豪杰贪生怕死,让方芷寒十分失望,对他也就越来越冷淡了。
范豪杰贼心不死,还对方芷寒抱有期待,盼着她离开陈处墨,自己好趁虚而入。如今逮住机会,终于可以借题发挥了。
“唉,陈处墨啊陈处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守着芷寒这样体贴善良的妻子,还不知足,在外面金屋藏娇,专门玩那些郎歌艳舞。你说,这岂是一县之长该干的事儿?”范豪杰连连顿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陈处墨冷笑不语。
你个无胆鼠辈,也配教训陈某?
方芷寒看着陈处墨,又看看父亲,神色委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方总镖头不言不语,像巨灵神一般站在陈处墨面前,歪着脑袋打量着女婿,若有所思。
二镖头申张凯眯着眼睛看着陈处墨,突然一拱手,对方总镖头说了一句话。
“大丈夫不拘小节。”
二镖头申张凯一向沉默寡言,然而他说的话往往能一针见血,直奔主题,因而方总镖头对他十分信任。
范豪杰赶忙反驳:“二镖头,这不是小节不小节的事情。陈处墨如此行径,焉能对得住芷寒,对得住岳父方总镖头?”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方总镖头仰天大笑,仿佛是看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
陈处墨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自己这位岳父武艺高强,天生神力,若是看自己不顺眼,一耳光过去,不死也得脑震荡。
方大洪一脸亲热,伸出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处墨的肩膀。陈处墨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哈哈哈,贤婿,你倒是挺会玩的。这种歌舞,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方大洪笑得爽朗,众人都愣住了。
“小婿自己编排的。”陈处墨一脸尴尬的笑意,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前在高档会所看来的吧?
“方总镖头,陈处墨他......”
范豪杰恨得咬牙切齿,正想说话,被方大洪摆摆手制止了。
“二镖头说得对,大丈夫不拘小节。该玩玩,该乐乐,都是无所谓的。若不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又怎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老夫信得过处墨。”
方大洪嘴里这么说着,还冷冷地朝三镖头范豪杰瞥了一眼。
乌鸦岭剿贼之时,范豪杰先是轻敌冒进,被山贼生擒活捉,后来又撇下女儿,只管自己逃遁。方大洪是老江湖了,貌似粗鲁,心思却颇为细腻,一切都了如指掌。
范豪杰面色一变,恨恨地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林竹贤听方大洪这么一说,心念也是一动:没错,若非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又怎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自己对于陈处墨,不能轻易下结论。
方芷寒拉住了父亲的手臂,一脸委屈:“爹,你怎么这样说话?”
“女儿,依老父观之,处墨绝非是贪图享乐之人。你被困在乌鸦岭上之时,处墨尚且不顾生死,前来救你,他每日辛苦,担惊受怕,享受享受怎么了?”方总镖头拍拍女儿的肩膀,声音严肃。
陈处墨心里一阵温暖:还是岳父懂我。
瑶琴冲众人作揖,柔声解释道:“我和宛儿在燕王府上时,挨骂挨打是家常便饭,后背还挨过鞭笞。自从留在这青牛县,陈县令对我等始终以礼相待,从不用强。他排练的舞蹈......我们其实也不太习惯,不过比起那些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老爷们,陈县令就跟圣人一样了。”
宛儿也抱着琵琶说道:“若是大家误会陈县令,我等无地自容,再也不敢留在青牛县了,就算冻死在外,也绝不敢损害陈县令的名声。”
听到两女说得诚恳,林竹贤和白芷月的眉头逐渐放松了。
“父亲,表哥......陈县令胸有才华,昨晚告诉了我不少有用的道理!”林希连连鞠躬,替陈处墨说话。
只有范豪杰还在一旁嘀咕:“姓陈的在这些女子身上定然没少用钱,都替他说话!”
陈处墨正待反驳,忽然一个乡勇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颤抖。
“燕王......燕王出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