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崔状师,为非作歹多年,光着屁股死在大堂上,死了也得丢人现眼。
一个衙役伸手探探崔状师鼻息,拱手对陈处墨道:“启禀县尊大人,崔秀才已被打死。”
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这个姓虞的大个子,就是王刺史的心腹,虞提辖!”
“啧啧,难怪。这就叫杀人灭口。”
“现在明白了吧?王刺史为了救王二,指使崔状师暗中捣鬼,怕事情败露,干脆把崔状师几下弄死了。”
“狠!当官的真狠!”
“崔状师这狗东西,也算是恶有恶报。在家不行善,出门挨大板。”
王刺史坐在桌案后面,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的心腹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崔状师,自己“杀人灭口”的锅儿,算是摆脱不掉了。
陈处墨故意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虞提辖,连连摇头。
“唉,虞提辖,这崔秀才虽然讨厌,却也是青牛县治下之民。本县只想着揍他一顿算了,你怎能大逞凶焰,将其几棍子打死?”
“老子没有......老子只是嫌他胡说八道,想教训他几棍,没想到他不经打......”
虞提辖在幽州时,常随王刺史左右,骄横跋扈惯了,此时闯下大祸,脸上也是变色,说话语无伦次,磕磕巴巴。
白芷月悄悄问林竹贤:“林相,依您所见,姓崔的真的把王刺史招供出来了?”
“呵呵,未必。”
林竹贤没有多说话,看着陈处墨的眼神里满是赞赏之意。这个年轻县令,本以为今日要在官场老油条王刺史手里一败涂地,没想到,竟能实现绝地反杀!
“公堂之上,持棍杀人。来人,将这狂徒拿下!”
陈处墨也不客气,大声招呼众衙役,要将虞提辖拿下。
“哪个龟孙子敢动老子?”
虞提辖发怒了,从地上捡起两截断棍,目射凶光,摆了个进击的架势。衙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虞提辖,还不退下!”
王刺史厉声命令道。
虞提辖身为州府高阶武官,公然在县衙之上持棍杀人,还与衙役对峙,已经与谋反无异了。
“王刺史,姓陈的狗贼狡诈多端,着实可恶!”虞提辖脑子不聪明,但隐约意识到自己是上当了,恶狠狠地打量着陈处墨,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眼见双方要火拼,几个衙役拽着王二、刘海龙、张二狗,退到一旁。地上光屁股的崔状师尸身,也被衙役拖到一边。
虞提辖带来的十数名州府士兵一起上前,准备群殴陈处墨。虞提辖大喝一声:“都给老子住手,滚到后面去!老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虞猛,快住手,别给本官找麻烦了!”
王刺史面色煞白,嘶声吼道。
“刺史大人,不收拾姓陈的狗贼,我虞孟死也不甘!顾不得许多了!”虞提辖喝道。
观审的百姓一片哗然:提辖大战县令,竟然看到这千载难逢的大场面,真是不虚此行啊!也有人知道虞提辖的武艺,暗自为陈处墨担忧。
虞猛身为幽州提辖,虽然头脑简单,但是若论武勇,也是鲜有人能与之抗衡。此时看他发怒,众衙役谁敢上前送死?
“虞提辖,青牛县县衙虽然不大,代表的却是大夏朝廷的脸面。你公然拒捕,是想造反不成?”陈处墨冷冷问道。
“狗官,先打断你的狗腿,老子自己去领罪!”
虞提辖断喝一声,抡起两截断棍,劈头盖脸朝陈处墨打来。
“贼子休得造次!”
一个红衣女子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朝虞提辖当胸踢去。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白色衣衫的英俊男子也俯身上前,扫踢虞提辖的膝盖。
虞提辖双手持棍,一高一低,挡住了两下踢击,后退一步,心里暗暗吃惊:陈处墨身边竟然有这等高手,难怪连“飞天蜘蛛”这样的采花大盗,都折在他手里了。
“娘子小心!这位小兄弟......你也小心!”
陈处墨大声喊道。
红衣女子,自然是妻子方芷寒。这个白衫小哥,看上去面生,难道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过路游侠?
“陈处墨这个糊涂蛋,眼力真差。”
白衣男子微微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他自然是女扮男装的白芷月了。
王刺史心头一凛:听崔状师说过,陈处墨的老婆是个悍妇,据说还是镖头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武功不凡!这个白衣男子,也不是一般人,难道是陈处墨的心腹或帮手?
陈处墨的班底......深不可测啊!
“贼婆娘!”
虞提辖手中断棍挥出,横扫方芷寒腰间,同时左腿支撑,右腿踢击白芷月的面门。
白芷月一个侧闪,躲开来脚,顺势还了一拳。方芷寒身子跃起,躲开来棍,稳稳落到陈处墨面前,摆了个空手技击的架势。
“娘子,多谢你救我性命!”
陈处墨笑嘻嘻的拱手致谢。
“哼,手无缚鸡之力,还敢在武官面前嘚嘚瑟瑟,真是命硬。”方芷寒面无表情,瞥了陈处墨一眼,冷冷的嘲讽道。
长久以来,方芷寒就没对陈处墨说过一句客气话,不是嘲讽,就是指责。即便是陈处墨在乌鸦岭舍命去救妻子,方芷寒对他的态度和语气也没有变化。
不过,陈处墨善于察言观色、观察细节。
从前的方芷寒,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漠,还带着轻蔑之意。
现在的方芷寒,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一丝淡淡的暖意,还有担忧之色。这女人,就是放不下架子......
“这位兄弟,你不是青牛县人士吧?多谢相助。”陈处墨笑嘻嘻地向白芷月打招呼。
白芷月冷哼一声,脸颊略略红了一下,瞪了陈处墨一眼,双臂抱在胸前,没有说话。
“狗贼,休得冒犯县尊大人!”
虞提辖深呼吸一口气,还想继续上前,却见张闻西手里端着一张古怪的手弩,站在自己面前。
眼见张闻西手里有弩,众人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棍棒殴斗,大不了有人损伤,如果用上了弓弩,那就是要闹出人命了。
“小贼,有胆量朝爷爷胸口射!老子要是躲闪一下,就不是好汉!”
虞提辖拍着胸口,大声喝道。
“笨蛋,这是你说的哦。”
张闻西扣动弩机,没有看到弩箭射出,只见一张网兜朝虞提辖兜头罩下,紧紧缠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