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陈县令倒是对赵李氏这小寡妇挺上心啊。坊间的闲言碎语,对陈县令的人品,可是大大不利啊。”
看到陈处墨酸楚的表情,王刺史阴恻地笑道。
陈处墨心头一片雪亮:威胁赵李氏的夫家人,毁尸灭迹,王刺史和王员外早就设计好了。自己这两个月都在埋头做事,竟然没察觉到他们的诡计?
“卑职只秉公办事,从来不敢徇私。”陈处墨答道。
王刺史得意地看了看陈处墨,笑道:“陈县令,本官已经告诉你了,赵李氏一案的真凶,正在押解途中。不消半个时辰,就会真相大白。”
正说间,王刺史的随从奔进来,跪地禀道:“刺史大人,疑犯花冲已经带到。”
“带他上来!”
伴随着一阵锁链的声音,官兵押着一个衣衫褴褛、满面尘灰的汉子走上大堂,跪在地上。
“堂下跪着何人?”王刺史拉长声音问道。
“在下花冲。”汉子磕头答道。
一言既出,青牛县的老百姓倒是很平静,门外观审的方芷寒失声说道:“花冲?飞天蜘蛛花冲?”
“这小子很有名么?”张闻西问道。
方芷寒微微点头,没有答话。她是镖局总镖头的女儿,耳濡目染,对江湖之事了解甚多,知道花冲绰号“飞天蜘蛛”,是幽州一带有名的采花贼。
白芷月也是心念一动:王刺史这厮竟然神通广大,把“飞天蜘蛛”这个知名盗匪也擒住了?
王刺史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花冲,本官问你:青牛县豆腐坊赵李氏,可是你杀死的?”
“刺史大人,是我......”花冲声音颤抖。
“你是如何作案的,从实招来!若有半点隐瞒,管教你粉身碎骨。”王刺史声色俱厉。
花冲磕头,老老实实答道:“小人几个月前途经青牛县,见小寡妇生的美貌,于是上前轻薄,没想到此女性格刚烈,又抓又挠。失手之下,我将她勒死,为逃脱罪责,将尸身悬挂横梁之上,伪造自缢。”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均是一片哗然。
只有陈处墨端坐不动,仿佛入定一般。
百姓们也在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开始相信:小寡妇的死,只是流窜的采花贼作案,并非王二所为。王二虽然是个恶少,未必有杀人的胆量。
“陈县令,据本官所知,花冲乃是幽州一带有名的采花贼,赵李氏命中该有此劫,也是天意。既然此人已经供认不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刺史笑吟吟地盯着陈处墨,声音带着浓浓的嘲弄之意。
王二的精神头上来了,一拧脖子,大声喝道:“刺史大人,陈县令把我这无辜之人关押在死囚大牢里,受尽折磨,这件事不能算完!”
刘海龙眼睛里也是闪烁着开心的光芒:如果王二被无罪释放,自己这个“从犯”,自然也就可以脱罪了。
大门外,王员外的家丁们开始起哄,乱纷纷地指责陈处墨断案失职,冤枉良善百姓。
“什么狗屁陈青天,胡吹大气!”
“陈狗官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吧!”
“草菅人命,辜负朝廷恩遇,就是酷吏一个!”
“不拿掉陈狗官的乌纱帽,咱们青牛县都甭想过好日子。”
王员外捋着胡须,眼角满是笑意。一些原本支持陈处墨的百姓面面相觑,心里也是忐忑。
方芷寒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难道这起命案,当真是“飞天蜘蛛”这个采花贼所为,自己真的冤枉了王二?
张闻西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再看陈处墨,仿佛是认命一般,默然不语,一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
崔状师笑容得意:“陈县令,你辱我、骂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身为一县之长,冤枉王家公子,在青牛县一手遮天,肆意妄为,还想保住这顶乌纱帽吗?”
王刺史嘴角含笑,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叹息道:“陈县令啊陈县令,本官对你寄予厚望,盼着你珍惜这个县令的位置,把心摆正了,为全县百姓做主。事到如今,众怒难犯,本官也保不住你呀。”
说罢还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门外的白芷月连连顿足:“陈处墨这狗东西,关键时候怎么软了?哪有那么多巧合,这明摆着就是王刺史故意做局,给王二开脱罪名的!”
“芷月,稍安勿躁。”
林竹贤捻着胡须,微微一笑,浑不在意。
“林相,您可要罩一罩陈处墨啊。这家伙虽然蠢笨,可还是有不少过人之处的,让小人毁掉太可惜了。”白芷月拽着林竹贤的手臂,好似孙女给爷爷撒娇一般。
“唉,本相自有主张。真是怕了你了。”林竹贤微微摇头。
大堂上,陈处墨呆瞪着两眼,似乎在走神。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失魂落魄,被完全打败了。
“陈县令,既然赵李氏是花冲所杀,此贼已经供认不讳,案子可以结了。你冤枉良善的事情,本官再慢慢跟你谈。”
王刺史呵呵一笑,惬意地看着陈处墨,准备退堂。
“刺史大人,卑职还有一件东西,想当面呈给大人。万望笑纳。”
陈处墨摆摆手,一个衙役抱着一只木盒,跑了上来,将木盒恭恭敬敬递给了陈处墨。
虞提辖裂开大嘴冷笑:事到临头才知道抱佛脚,说什么也晚了。
王刺史冷笑一声:公然行贿?姓陈的一定是失心疯了吧?
“陈县令,本官一向清正廉洁,不收你的东西。”
王刺史做出一副刚毅的表情,冷冷拒绝道。
陈处墨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刺史大人,此案虽然已经结案了,可卑职还有一个问题。”
“讲。”
“如果堂下这位就是飞天蜘蛛花冲,那么,盒子里这位是谁呢?”
话音刚落,陈处墨猛地一把掀开盒子,拎出一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人头,“蓬”的一声顿在桌案上。
“妈呀!”
王刺史魂飞魄散,一屁股差点坐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