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处墨摸摸鼻子,心里郁闷:这娘们疯疯癫癫的,一肘把自己打出鼻血,这就走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询问周围的乡勇,都没有看到白芷月的踪迹。看来,此女的轻功身法造诣不凡,若不是大意,也不会着了山贼的道儿。
“呵呵,此女貌似颇有来历啊。”陈处墨沉吟道。
“江湖儿女,独来独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方芷寒并不奇怪。
下山时,方芷寒乘坐自己被抢来的青鬃马。陈处墨害怕被烈马掀翻,于是骑了一匹老实的驴子。
看到陈处墨小心谨慎的模样,方芷寒冷哼一声:“胆子好小。”
“你那位范小镖头倒是胆子挺大的,骑着大白马,手挥神剑,呼啸而来,扬长而去,英雄无敌啊。”陈处墨反呛道。
方芷寒有些尴尬,也有些后悔:陈处墨为了救自己,舍生忘死,再嘲讽人家,实在不妥。
倒是自己一直青睐的范豪杰,平日里一派意气风发的豪侠模样,临危之际,毫无胆量和才能,令人失望。
一阵难堪的沉默。
“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方芷寒想到了刚才白芷月用瓷碗碎片抵住陈处墨的脖颈,以作人质。
“没事。再不及时下山救治,它自己就愈合住了。”陈处墨阴阳怪气地答道。
方芷寒幽幽地叹息一声:救命之恩,难以报答。然而,自己心中对于陈处墨,感激的成分还是远远大于爱慕的成分。
儿女私情,勉强不得。
“三镖头已经逃离青牛县,直奔幽州,你父亲方总镖头多半就要过来救你了。娘子,你昨日已经说过,你我缘分已尽、强求不得。待陈某向岳父告知此事,就请你回去吧。好自为之吧。”
陈处墨一边说着,脸上笼上一层寒霜。
方芷寒心里颇有悔意,想好言好语跟陈处墨说话,奈何拉不下架子,只能不言不语,暗自生闷气。
天色初亮。
白羊县郊区,乱草丛中,有一座废弃的凉亭。
一道白影掠过,白芷月稳稳地站在凉亭前,双臂抱在胸前,面色倨傲。
“三羽何在?”
白芷月曼声吟道。
“嗖嗖嗖!”
三个同样装束的白裙女子,身姿窈窕,面容秀美,各挎宝剑,施展轻功,落到白芷月面前,恭恭敬敬向她行礼。
“青羽,拜见白少卿。”
“紫羽,拜见白少卿。”
“翠羽,拜见白少卿。”
白芷月双臂抱在胸前,气势威严。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被山贼擒住、绝望无助的年轻女孩,而是大夏王朝白马寺少卿——白芷月!
三个白衣女子,乃是白芷月的心腹护卫、被称为“三羽”的高手。
白马寺少卿,正四品。
白芷月的实际权力,远不止“正四品”这么简单。
大夏王朝的“白马寺”,指的并不是某座寺院,而是情报机构的代称。其成员直接听命于天子,据点遍布全国,探查官员贪腐以及诸王爷一切不轨之事,有“便宜行事”之权。
“少卿大人,我等已在白羊县等候您数日了。几番探查,却不知少卿行踪。”
青羽冲白芷月恭恭敬敬地拱手。
“哦......本座这几日乔装打扮,前去青牛县,查听县令陈处墨的劣迹。”白芷月略有些尴尬。
堂堂白马寺少卿,被一伙区区山贼迷晕逮住,差点失身。说出来,一准被大家笑掉大牙。
“少卿大人,幽州王刺史列举了陈处墨贪腐堕落、霸占人妻、草菅人命、私自炼铁的罪状,一共二十七条。少卿大人若能斩杀此贼,也算为我大夏除去一大祸害。”青羽说道。
“哼,本座自有主张。不可放过坏人,也不能冤杀好人。”
白芷月听到“陈处墨”的名字,声音冰冷,脸上却不由得泛起一丝绯红。
陈处墨为寡妇赵李氏申冤,将王家少爷打入死囚。王家看似平静,实际上做了很多动作。
孙师爷带着礼物来到乌鸦岭,勾结山贼,偷袭陈处墨。
崔状师则来到幽州,面见王员外的兄弟王刺史,请他帮忙扳倒陈处墨,救出王少爷。
王刺史心肠歹毒,他要的不是把陈处墨削官免职,而是计划假手情报机构白马寺,将陈处墨“便宜行事”,当即杀死。
贪腐堕落,或许还是夸大其词。然而陈处墨私炼钢铁、私募乡勇,早被王家收买的眼线知道了。就凭这一点,扣他个“有意谋反”的罪名,死路一条!
翠羽拱手建议道:“少卿大人,我等不妨尽快赶赴青牛县,探查那陈处墨的罪状。只是白羊县和青牛县之间,横隔着一条乌鸦岭,山岭上积聚了数百山贼,阻断通路,必须绕行。”
青牛县穷乡僻壤,白羊县虽然繁华了许多,然而还是远不能跟京城相比。“三羽”虽然武艺超群,毕竟是女孩心性,不愿吃苦,想着早点解决了陈处墨,回去复命。
“无妨,乌鸦岭的山贼已经没有了。”白芷月淡淡的说道。
“什么?难道他们被招安了?”翠羽大惊失色。
“县令陈处墨进山剿贼,三个寨主被诛杀,余众都投降了。”
白芷月目光闪烁。
“三羽”大惊失色:乌鸦岭易守难攻,即便是数千官兵,也难以轻易得手。青牛县这点兵勇,怎能击破山寨?
“哼,王刺史经营幽州多年,胡吹大气,连下辖县区的山贼土匪都剿灭不了,哪有脸面指责下属?王刺史说陈处墨私炼钢铁、私募乡勇,可若非如此,陈处墨怎能击破山寨,剿灭群匪?”
白芷月声音冰冷,似是对王刺史十分不满,而对陈处墨有回护之意。
“可是......一县之长,练兵打铁,终究是我大夏的重罪......”青羽吞吞吐吐说道。
“哼,尔等莫要忘记此地的燕王。此人野心勃勃,觊觎皇位,虽然暂时失势,终究有东山再起的一日。我们的主要监视目标,不是陈处墨,而是燕王!若是我等诛杀大夏得力臣子,失去人心,岂不遂了燕王的意?”白芷月厉声喝道。
“属下明白。”三个部下声音惶恐。
与此同时,陈处墨坐在县衙内,打了两个寒战,连带几个喷嚏。
“这是哪个孙子在背后议论本县了?”
陈处墨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