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组长,组长说他有辆三轮车,但这人三天两头不在家,听说大多数时候在建宣县城一带活动。
说不定,他将三轮车停在城里呢?
又到房里看了看,各种工具还真不少,光锤子就有大小不同的三把,砸石头的大锤一把,羊角锤有两把,锤头大小也不一样,大的锤头直径在三厘米左右,而小锤头的直径倒是和宋小慈判断的差不多,这把锤子的柄是包塑的。
包装物方面,灰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大大小小,一应俱全,应该说,这里完全具备了包裹物的条件。
半个小时左右,胡斌单独开着一辆车,后面跟着一辆面包,车上坐着宋小慈还有熊照安,大阳也来了。
刘波笑着迎了出去,宋小慈带着大阳同行,这模样很和谐,让他有些感动。
一见宋小慈,刘波就问:“两枚指纹不是比中胡一龙了吗,况且他那个是实实在在的十指指纹,和现在取的有什么不同吗?”
刘波说的十指指纹,其实是五年前,胡一龙在建宣县城与人打架,被行政拘留七天,他的十指指纹从此存在于西恩地区的指纹库中。
“一个人的指纹终身不变,要他现在的指纹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刚刚修复了一枚指纹,看着眼熟,就想着拿嫌犯现在的指纹比比看。”
刘波有些吃惊,他不知道半枚指纹的事情,胡斌也不知道。
宋小慈便将另一套包裹物发现半枚指纹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让胡斌有些不意思,当宋小慈说出折叠处的位置时,他感到难以置信。
那也叫指纹,反正他是不会认同的,两人水平相差悬殊太大,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宋小慈安慰道:“胡队,只有半枚指纹,谁都会视而不见的,我也是心血来潮,抱着试试的心态,搞了好长时间,刚刚修复成功,只能说是运气好而已。”
胡斌释然,运气方面的机缘,经常与自己无关,今年的好运全都是沾了宋小慈的福份。
胡斌很懂事,立即对住所整体拍照,然后开始检查各个房间。
熊照安也加入到搜查行列,他不想落个懒惰之名,况且他也想找到最重要的物证之一——打击工具羊角锤。
宋小慈不想和人家争功,还主动拿出鲁米诺递给熊照安,这些现场堪查的常识,大家都会,需要的只是细心,并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
但凡在公安机关做过几年痕检的,像这种杀人案,都知道收集哪些关键性物证,比如作案工具、包装物、运输工具等等,这些都是直接证据,非常重要。
现场不需要太多人,宋小慈和刘波打个招呼,牵上大阳,开始沿着乡村公路溜达。
“不要走太远,嫌犯指纹捺印了,我让他们传到你手机。”刘波在后面喊道。
这里地处垄埂南侧,宋小慈之所以沿着乡村公路往北,一方面完成大阳拉练之事,一方面看看,这片村庄为何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胡一龙的房屋刚才他看了一眼,不和谐的原因在于,垄埂属于阳脉,而这栋屋位置阴僻,它的大门朝向方面,不是对的山凹,而是对的尖峰,这在风水上属于忌讳。
当然,宋小慈是唯物主义者,他的这种认识不是来源于风水研究,而是第六感觉,也就是潜意识。
风水之事,很多人信奉,也有人不信。
小到百姓之家,大到国家大事,信者有之,不信者亦无。
据说,龙国之博物馆建设,三峡工程之开工,都是看过风水的。
得益于《铅画术LV5.0》,宋小慈在描绘山川的过程中,便隐隐约约体会到了这种氛围,并在他的画中体现了出来。
宋小慈沿着乡村公路不断往北,行了四五公里,遇到一位砍柴的中年人,两人聊了几句。
那人告诉宋小慈,这个村呈南北布局,三到六组都在南北一条线上,现在站立的位置属于四组,胡一龙他也认识,那是最南侧的三组。
宋小慈便问中年人,胡一龙有几个兄弟姐妹?
那人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胡一龙有个妹妹,远嫁去了贵州,基本上不望这一方;据说他还有一个弟弟,好像送了人,还改了姓……哦,对了,好像是六组的龚姓,具体要问六组的老人。”
说声谢谢,宋小慈继续往北跑步前行。
刚跑到六组地界,电话叮当作响,有图片传了进来。
是钟海洲传来的嫌犯十指指纹。
宋小慈找块石头坐了下来,开始用半枚修复的指纹进行比对。
先看整体。
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让宋小慈心里咯噔一下,“嗯,有戏。”
半枚修复的是左手拇指指纹,直接和嫌犯左手拇指高清纹进行比对。
只一眼:“哈哈,比中。”
仅仅兴奋了三秒,宋小慈眉头往拢挤成一个川字。
不对呀,两枚左手指纹从指纹库比中了胡一龙,但凭借他对两枚指纹的记忆,与刚刚传来的高清指纹相比,虽然有些相似,但在细节上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不可能具备两套指纹,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必然是哪里没有考虑到。
宋小慈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暂时不将结果反馈给刘波,而是到六组找老人问问,胡一龙那个弟弟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派出所审讯室里,钟海洲、方强已经联袂开审,嫌犯头上的黑罩早已取掉,政策攻心强调了两遍。
钟海洲道:“你也看见了,如果是一般违法,肯定没有这个阵势,你的违法犯罪活动,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只是希望你自己说出来,这样大家都省心。”
嫌犯除了当时被按在地上,尖叫了几声,后面上了车,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现在。
方强助攻:“如果你现在自己讲清楚,我们依然可以认定为投案自首,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你想好了,抗拒法律必将受到从重处罚。”
嫌犯依然保持沉默。
钟海洲一看时间,四十五分钟了,张世成和秦大勇还等着自己的审讯成果呢。
走过去一看,嫌犯耷拉着脑袋,原来他睡着了。
都是酒精作的怪,前面的高压态势全都付之东流,这人酒意上头,睡意正酣,说不定还正做着美梦呢。
啪!
钟海洲忍无可忍,用力一拍小方桌,将嫌犯给震醒了过来。
这家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恐地看着四周,过了好一会,方才魂归己身。
钟海洲示意方强,算了,先问基本情况吧,他这副模样如何讯问,说不得,只能先关进看守所,等他酒醒了再问。
公安机关办案,但凡关押前的第一次讯问,可以只问一些基本情况,比如姓名、年龄、住址、家庭关系,所为何事被捕,等等。
钟海洲问:“你叫什么名字?”
嫌犯:“龚二彪。”
钟海洲眉头皱起,再次问:“说清楚点,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嫌犯一字一顿:“龚、二、彪。”
钟海洲大怒,正要飙起,方才想到这里是审讯室,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不能失控。
忍着怒气,钟海洲再问:“龚二彪是你学名,还是小名?”
嫌犯一愣,然后道:“龚二彪是我的学名,小名叫彪子。”
钟海洲和方强对视三秒,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移动到嫌犯跟前,异口同声道:
“你不是胡一龙?这里是公安机关,容不得你胡说八道,装聋卖傻的。”
嫌犯居然笑了:“警官,胡一龙是我哥,我们两个是亲兄弟。”
嫌犯这话一出口,让两人顿时变成了木雕泥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难道抓错了人?
怎么会呢,当时抓人,侦察员们可是做足了功课的,手头不仅有他的照片,一一核实无误,还有三组组长在场,怎么可能会搞错。
钟海洲和方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稳定情绪之后,经过三番五次的问话,嫌犯一口咬定自己是龚二彪,胡一龙是自己亲兄弟。
按照嫌犯说的,他们本是双胞胎,一出生,自己就被同村六组的龚姓人家领养了,并且改了姓。
如果真是这样,公安机关抓错了人,真正的胡一龙还在逍遥法外,说不定打草惊蛇,已经跑路了。
天啦,这可是大事。
公安机关抓错人也是有的,不过非常少,如果关押时间长了,甚至是判了刑,这个是需要履行国家赔偿的,好在这个时间短暂,还没有过夜。
龚二彪从两人的神态中瞧出了端倪,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我就说吧,我没有犯法,原来你们找我哥呀,看你们这事儿办的,赶快放了我,否则我出去后告你们冤枉好人,胡乱执法。”
钟海洲无语,默默走出了审讯室,给刘波和秦大勇打电话去了。
旁听室里,派出所和其他几位侦查员也是大感意外,认为这个事情有点棘手了。
秦大勇接到电话,忙说你先等着,他要先和刘波沟通一下再说。
刘波接到电话,直接就懵圈了。
秦大勇批评道:“前期工作不牢,地动山摇,抓个人闹出乌龙,搞不好,这个事情将是夷长地区今年最大的笑话。”
刘波无语,现场开了免提,忙问组长怎么回事。
组长三十几岁,一口咬定他没有看错,这人就是胡一龙。
电话那头,秦大勇终于想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