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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勉为其难

柴老米放弃在李善身边过着安享晚年的太平日子,毛遂自荐地充当李亘这位北卫未来之主的绿叶,就是李善也舍不得,更不情愿。

大将军还能说什么?都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需在自己人面前猫哭耗子一番,那才是对昔日出生入死兄弟的轻贱,对自己骨血的放任。高兴的时候他喝酒,难过的时候也唯有有苦有涩的“桑落酒”下肚,聊表心中所有的烦闷。

纪无遗倒很平静,也觉得当下最合适的人非柴老米莫属,至于其他人,还没谁能做到这般忠心不二,死心塌地。

“大公子即使整日被大将军拴在裤腰带上,免不了也是危机四伏,如今他无名无分,单靠一门不成文,还说不好的婚事难以令天下人信服,何况这些天以来,他在军营内四处结仇闯祸,使得我们精心谋划多年的除奸排异差点就打草惊蛇……”

李善气愤地拍了面前几案,很想发泄心中的怨气,但又觉得在这位高人面前动怒,失了体态,更引起李亘的不满。已经是针尖对麦芒的架势,难不成因这些琐事导致关系僵持下去?摇首叹息道:“哎!先生就不要埋怨,这也不能怪犬子做事莽撞,的确现在北卫军中人心不齐,加上多少人因封赏分功之事觉得老夫有失公允,难免就心存异心,换作是老夫本人也会动动歪心思的。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伸出手来五指还不一样长,更何况他们皆是为老夫和北卫拼死效力的人,既然十人就难免有私心杂念,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人尽皆知,只是人各有异,他觉得都像他一样,榆木疙瘩一个,人人都是大理寺的公判,刚正不阿,秉公执法,克己奉公,但想人心项背都难,何况还……”

纪无遗打断道:“你这是爱之深,关则乱,可想好到底是让大公子接任将来北卫位置?还是在递出与庶出两难之间难以抉择?恐怕大将军也拿不到主意吧?你的家事舍下更不好过问插手,但就将来长远之计,于公于情于理,大公子是首选,但试问皇室尚且争位夺权,将相子弟又何尝不是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历史经验不胜枚举,至于如何考虑就看大将军你如何定夺,妥善处置才是,可别酿成悲剧才好。”

“老人精你的意思老夫何尝没有想过,就是一想就头疼,一头疼就整日整宿睡不着,以至于老夫变得疯疯癫癫,整日只得以酒买醉。一边顾忌那个败家子不嫉恨,还要把眼前这个呆瓜扶持上位,手心手背都是肉,想要一碗水端平,世间意难平也不过如此。李亘他对过往念念不忘,原本也不是出将入相这块材料,硬生生地把他往这架子上赶,存心要阿玉唯一的骨血彻底断绝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但多说无益,老夫费心劳神地让他远离沙场,远离庙堂,他倒好,非要选这看似最容易,其实步步陷阱,机关重重的路走,成败祸福但凭天命。既然决定要在功名上有所作为,那朝廷网开一面,念及旧情把金枝玉叶的公主许配给他,老夫上辈子祖坟青烟都冒了三尺高了,他居然无动于衷,总不能一辈子不谈儿女之情,彻底断绝老夫的后吧?”

李亘冒出一句,很是嫉恨地道:“你不是还有嫡子吗?怎么就是绝后?”

纪无遗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纳罕地道:“对啊,世子殿下不是育有一女吗?说不定新春再给您添一子,儿女双全,凑成一个真正的‘好’字。”

“别提这个,老夫眼下跟先生商议的是如何应付冬朝大事。你们怎么扯到家事上来了?”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不都关乎着每个人吗?家事不顺如何才能对国事更尽心尽责?如何才能对天下事事事关心?”纪无遗倒不是取笑,他有的放矢,而且每一句绝对是有深意的。

李善皱眉,他很少被事难住,但眼前这局势似乎成了僵局,死局,非神仙也难逆转,还能怎么办?只能忝着老脸在皇帝面前念及旧情,好让这位无功无禄的儿子真正立威树德。到时候立是立起来了,至于将来还得看他如何运作。

“先生也算是点破天机,老夫再狠心绝情,也不能让后一辈跟着我这个千古恶人一起深陷囹囵不是?或许老夫名声已经臭了,烂了,但要是受其祸及牵连,他也好,李致也罢,均是我的骨血,难不成真要做到断代绝户的程度?”

纪无遗没在说什么,他不便评论,主意是出了,可如何去决定那自是另一回事,让他想起一些事来。大将军征战半生,不甘心被一代新人换旧人,江山苦难一肩挑,恶名黑锅一起背。朝廷是不是真要“兔死狗烹”的陷北卫于不仁不义之境,这谁也说不好,毕竟李善太过于功高震主,以至于他和北卫的存在就是对当今天下最大的威胁。

李善又不是不知道不结党营私,不构陷忠良,甚至找不到一点贪赃枉法的迹象,总死心塌地的抗击边关外敌,就是说给天下百姓人听,都会觉得他一不为功名,二不为利禄,三不贪财,四不封地裂候,五甚至就连众皇子皇子党争,手握天下无敌的北卫军。是自负盛高还是有恃无恐?既然这些恩赐都看不上眼,那必然是危及天下正主的野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今像他这样危险人物,放眼整个天下也会提心吊胆。

李善看着殿内的众人,有亲信,有随从,有子嗣,还有懂他,知他的人,他唯一想的什么恐怕这些身边人都不敢说完全了解,就是这种失落与志向,不得不又浮一大白。

纪无遗似乎点到为止,看看外面的天色,临近巳时,也觉得呆得差不多了,沉迈地从太师椅上离座站起,准备回他的“高阁楼”。

“先生这就要走?”苟新多嘴一问。

纪无遗要走,就是李善都阻止不了,更何况一个正四品上武散官。

柴老米作为李善身边忠实的仆人,当然他插话的机会甚至甚少,这些大人物的谈话,动辄天下大势,他又出不上什么力,唯有竭尽本职。

纪无遗玩味地转身正欲动身回他的“老窝”,最后还不禁训话一样地说道:“此番面圣北卫最不好受,犹如架在了火炉上炙烤。大将军若要洁身自好,恐怕同在淤泥之内,谁也难脱樊笼,放在旧主面前不断耗费往日功勋,还落下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定论。早劝你多多少少和那些高阀士族近乎近乎,来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交情和关系需要打点,你倒好,一直我行我素。还说李亘愚钝,你岂不是一样的倔,天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更不是一人就能打下来的。打江山易,座江山难,守江山更是难上加难。”

李善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教训,换作天下任何人,他才不管什么“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一说,一有情绪微动,就是血溅当场,人头落地,说不定还把冒犯他的人株连个六七八族不可。在这位黑计面前,完全就是犯了错的孩子被教书先生抓个正着,然后一边挨训,一边耍着无赖地傻笑道:“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老六儿的谍报机构正好搜集各位朝中大员们都有什么喜好,都有哪些见不得人的软肋,他们敬老夫一丈,我才敬他们一尺,别跟老夫见风使舵。范围、秦鹿之我都不曾放在眼里,哪些青党什么的就跟老夫查个底朝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狴犴”苟新心悦诚服地一笑,心甘情愿地领命道:“谨遵义父均旨。老六这就纳入头等大事来办!”

纪无遗顿了顿,也不回首,李善的虎威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他杀人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真要跟朝廷文官儒臣翻起脸来,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似笑非笑地道:“大将军这是做到了武夫极致,就觉得书生误国,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惜舍下也是读书人,以你的禁忌不就是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两者都被你杀得青黄不接。”

李善搓了搓手,一副童真的慈笑,简直就是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哪像半点人魔的狰狞联想到一起?赶紧圆谎赔不是道:“你不一样,你不一样谁真心,谁虚情假意,李善岂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不是白活了五十来岁?”

纪无遗摇首凄苦地惨笑,对他秉性简直无可奈何,不得已啐了一口道:“大将军怎会白活?这一生英雄盖世,居功至伟,只是觉得天下三教之内谁也入不了法眼,这才连正眼也看不上一眼。”

李善倒没觉得这些下属在面前,被一个病恹恹的书生教训得狗血淋头,毫无颜面,反而眼睛瞪得老大,惊出一声道:“先生谬赞了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拍我马屁呢!”

纪无遗摇首幽叹,背着手出了门,换作别人只怕当场气得吐血不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回去之后又要很久才舒坦过来,气大伤身的道理,他作为圣人弟子怎会不知,但能跟天底下最不讲理的武夫相处十余载,简直就是耸人听闻。不过这一次只怕又要调养数月,弄不好加剧顽疾固症,每况愈下。

纪无遗没在说什么,他不喜欢废话,更不喜欢和人置气,既然出谋划策都进行完毕,剩下的就看李善如何去运作。

李善出于过意不去,让柴老米送他回房,却又知道纪无遗性情古怪,他能自己走绝不让旁人扶持着走,传出去了还以为他不行了。

有这样的主子,有这样的谋士,格格不入的两种人竟然相处了十余载,不得不说是奇闻,李亘对于他们的谈话内容能记住多少,领会多少,甚至说一窍不通那都是他个人的事,但路既然规划好了,走不走?怎么走?任何人都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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