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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漕运

上官招财还在犹豫不决,倒不是他这个实权杂号将军不敢动李亘,实在是想在北卫地界上多过几年太平日子,有了这几年,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说不定子孙后代也享之不尽,正窥探到了门路就要撕破脸,跟北卫正主后继之人为难,与其树敌,倒不如再争取一下。

钱步沟不这么想,这是分明要断了自己的财路,不管对方是谁,和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视为势不两立的敌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李亘是赤字还是黑字,这不已经很清楚了吗?

“要不我派几个身手好点的兄弟做掉他,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反正在我们地盘上,就算上面查下来,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边关上无缘无故没了一个人也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了边境线上时时刻刻都在死人,怕什么?”钱步沟还真有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胆气,有了钱就什么都不怕了,敢做一切不敢干的事。

上官招财先不理这位谋士的抱怨,先差命杂役退下,免得隔墙有耳,这年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也不排除这位跟在身边多年的杂役头头被对方收买的可能性呢?

杂役一见没有自己的事了就退下了,辛苦奔忙了一个上午,早都饥肠辘辘,主子一发话,稍微有点空填饱肚子。

谁心里不由感叹,这个乱世,好多人连饭都吃不饱,甚至吃不上饭,要是谁连自己活下去的机会都被剥夺,就会出现揭竿而起的内乱爆发,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何况还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生存之道,大家和气生财,要是打破了这个平衡,那就不是生财了,是生气。

杂役才不愿意像李亘一样一无所有地凭借一股子义气活着,活在这个乱世,多活一天算一天,谁会心甘情愿卖命呢?

钱步沟一看大堂内没有外人,就撒开了花似的不断催促主子,必须当机立断了,且不管对方靠山什么来头,要是再被李亘查到点什么,到时候后悔也晚了。“将军你还顾虑什么?这种人当断立断,否则必受其乱。难不成将军真想就此收手?可朝廷上面可不管我们有无苦衷,只管在其位谋其权,他们狮子大开口,总不能自己把命也给他们吧?”

上官招财倒不是狠不下心来,毕竟他位高权重,不得不考虑更长远的后路,而非眼前短浅的财路,即使再犯难也还是道出心声:“他们在上面,要我们的命也没办法躲,更没法逃,我们这点小恩小惠比起他们的无底洞真不算什么,可李善这人你真的了解?”

钱步沟不明白,反问道:“将军这话什么意思?李善他又能耐我们如何?我们不去招惹他,他也干涉不了我们,再说了都是一路货色,有什么可比性?难不成这小子真是李善未来在北卫的接班人?”

上官招财不语,一言不发了。

钱步沟最怕主子一下陷入沉默,说明这事是板上钉钉了,只是欠缺时间上的过渡问题,想不透为何不将这个位置传给嫡子的次子,却要传给一个白丁乡野妇人所生的庶子?也有些为难起来,不禁叹气道:“难道将军真要弃暗投明?和杀人魔头和气生财?”

上官招财狞笑道:“倒不是我怕他,都是朝廷命官,大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继续当他的北卫土皇帝,我们也私底下用钱财买活路而已,不过这钱却也不是他李善的不是?”

钱步沟点头道:“既然朝廷拨下来的饷银,想进到谁谁个人口袋里,总得有个过程吧?要是李善也盯上了这块,我们难道就自断财路给他面子,分给他一点?”

“只怕不是一点这么简单,他必定是用来继续招兵买马,壮大军伍,这个世道,除了有钱有势,还得靠实力,什么是实力,自然是手底下有多少能征善战的一帮兄弟死心塌地跟着他,情愿卖命,有钱真能使鬼推磨啊?要是动了北卫未来接班人,你觉得李善他会轻易放过我们?”上官招财也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从中斡旋,还能从中牟利。

钱步沟一心只看到钱,有了钱,他就情愿守得一身剐,敢叫皇帝拉下马的胆气,更何况有钱还愁什么事办不到?“难不成他想跟整个朝廷为敌?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该考虑后果吧?”

上官招财撇嘴道:“是我等该想想后果吧?他名里虽带个‘善’字,如今有皇上还有长公主压着,整日扮笑,装得一副慈眉善目,其实你我都清楚,他可是天底下背负人命最多,血债更是罄竹难书的地步,真狠起来,就怕这个大未也要跟着变天了?与其铤而走险,不如小心翼翼,他那小畜生此刻羽翼未丰并不代表李善就不会把掌事之位传给他,说不定是在传授如何跟朝廷各大势力打交道之法,你又有什么办法?他那小畜生要查,就尽管让他查,我们做得滴水不漏,他该不会跟他老子一样捕风捉影,专门抓别人的小辫子吧?那样的话,我们就更不用怕他什么了?”

“将军的意思是?……”钱步沟带着恭维的奸笑,却说着隐晦的话,他不敢擅自揣测主子的心思,更不能擅自做主,还是左顾右盼观察着上官招财的神情变化,以便自己以后的财运亨通。

上官招财捻着手里一对夜明珠,谁都看出这对大小一样,晶莹剔透的珠子价值连城,他爱不释手地在右手里把玩,脸色凝重,对付李亘并非难事,甚至不予理会,这个秣马关名义上是自己掌权,其实在李善辖地,都说打狗还看主人,更何况李亘还与李善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在里面,真要动真格的,只怕伤了双方都不好过,计上心来地嗤笑道:“明日马运、漕运几时能到这里?想延后自然不可能,若是这小子赖着不走三五日,岂不是也要延误朝廷各路的粮道,这显然不划算,他不是要看我们在地界上如何接粮吗?不如就将计就计,让他亲自前往。”

“这个……不太妥当吧?岂不是授人以柄?再说了朝廷漕运、粮道直接入关,都是由将军您亲自操持,这小子后台靠山即便是李善,也不能越俎代庖?不合规矩!”钱步沟还是有些心疼,好不容易等了一月,就像辛苦劳作的庄稼汉辛苦了大半年,终于等到收成时节,想好好饱餐一顿了,却没想到还要先孝敬各地财主,不免有些心有不甘。

上官招财笑道:“让他见见世面,又不是让他接管过去,你担心什么?表面上的是正常运作,例行公务而已,私底下看不见我们的交易,也好教这小子死心!”

钱步沟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哪有到嘴的肥肉还让他人抢食的道理,欣喜地笑道:“将军高明,小人佩服!”

次日,天起大雾,百步之内难见人像。

午时三刻左右,在饮马川秣马关东郊五里外的漕河口岸上,一长串满载粮草的官船缓缓驶进。

伴随着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船只,具体载运了多少粮草,岸口码头处皆是劳役以及军卒,每月二十五,粮草饷银足。

时值秋收之后,北卫河道到处枯竭,唯有渭水还有足够的吃水深度,供朝廷漕运船只来往,而整个北卫的粮草供给,军饷财务都在此地纷纷上岸,然后再通过粮道、管道、驿道等大大小小各路运往北卫各地军营、官府,今天相比平日里要更忙碌一些,也是热闹非凡的日子。

每个将士甚至劳役脸上都洋溢着丰收般的喜悦,似乎翘首以盼就等今日。

马场今日也修整,倒不是真的修整,而是除了昨日值守的马夫和驯马伤病、轮休的骑师外,其余的马夫、骑师们既是兵卒,在当天抵达的漕运粮草统统搬进粮仓,从漕运的货船上卸装,再搬运进仓,需要很多的人,整个秣马关三千人,来了两千七八,很是壮观。

上官招财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仍旧没有出现,倒不知他是不屑委身屈就还是对朝廷的粮草、饷银一点也不看重,他来不来一点也不影响,毕竟这一切都是走的正规程序而已。

漕运隶属工部下司,与盐、铁并立三司使,负责各路来往都城的河道运输,更是皇权掌管军政财权集中的体现,自大未建朝以来,财政方面实行了“粟帛钱币咸聚五畿”的政策,整个大未地处淮河秦岭以北,没有江南富庶,水域河流更是不能与南方相提并论,自大秦以来,漕运就延续下来,直到今朝仍在沿用,并且加以改善治理,形成了一整套简单且完善的制度。

漕运关乎着军国大事,也是一国财政收入的重要途径之一,所以又特意制定了“国家于遭事最急最重”政策,以便各地纳贡赋税统一运往皇城,然后进入国库后再进行分配,如此一进一出,单每年的潜粮就可达七百万石。

根据帝制,地方上缴纳贡的钱粮不得由地方支配,必须上交国库后再根据地方受灾情况进行调配,加上历年战事需要大量的钱粮支撑,造就了今日的盛况。

北方地界上河道一入三九天容易结冰,导致每年腊月到二月不能实行漕运,只得转向陆路运输,各河道由转运使亲自负责,一年收成或许就五六月,秋收八九十月,但钱粮的补给运输却是积年累月般形成一整套制度完善,可见漕运就是“久旱逢甘霖”般的及时雨。

眼看着天气越转寒冷,漕运增添不少难度,今日河面上乃至靠水孕育而生的城寨,关隘,都罩在其中,饮马川竟然只留守下昨夜当值的兵卒,就不怕有贼人趁火打劫?

所以上官招财没露面,说不定是调动防务,粮草钱银固然重要,但一关之内的防备才是重中之重,他片刻马虎不得。

口岸上将卒们满脸欣喜,钱步沟这位监军人物自然替代上官招财主持今日运粮大事,似乎也不能让李亘“闲着”,亲自差人去请过来见识下秣马关内是如何迎接这笔财政收入的,当然这可不是只进不出的买卖,而是需要更多更大的代价来偿还。

这种偿还方式就是由北卫地界上的黎民百姓,还有镇守边关的北卫将士们用血汗、性命、尸骨来偿还。

田不乐昨日当值,竟然也没有修整,他不是那种按部就班骑师,他也是北卫秣马关内马场监军校尉,好歹也是凭借真材实料军功战绩累积上去的,每月这么重大的事情,岂有任外人虚报瞒报的份?

“李兄弟调查得怎么样了?”田不乐最关心的还是关内袍泽们的疾苦,当然剑指“外人”让他“无利不起早”,不过码头上人多嘴杂,他看见李亘都悄声地询问。

他图的利,当然是想整个秣马关内都是一片纯良忠心之人,而不是整日想着如何压榨自己兄弟,恨不得这帮拼死拼活的血性男儿血肉都被他们榨取干净,而他也想得很简单,这群不是真正为北卫谋福之人,统统滚出北卫地界。

李亘心急,田不乐比他还心急,不过自己躲是躲不掉的,答应了的事哪怕毫无进展也得给他一个回复,免得他着急,再说了田不乐已经着急了。

“田大哥别急,我还在查,不过就是……”李亘找不到合理的话来搪塞他而已,变得结巴。

田不乐也没有失望,知道这帮人六七年查不到丁点破绽,让一位初来乍到的后生小卒帮忙,难度自然可想而知,面带笑意地道:“没事,反正李兄弟尽管安心地盘查,出了什么事,有这么多兄弟一起担着便是,还有数十万北卫男儿撑腰,怕什么?”

李亘一脸尴尬地苦笑,知道这是他安慰自己的话,可更要努力才行,看着田不乐那张风沙侵蚀的脸庞,不辞辛劳为北卫出力,实在不愿再令其失望,郑重其事地道:“我定将加倍努力,不遗余力才是了,这些粮草都是秣马关的,想必他们这帮守财奴绝不会错过这批漕运,必定狠捞一笔,自然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小声些,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李兄弟你想怎么行事就尽管放手一搏便是,我静候佳音。”田不乐倒没有那么多气性了,怎么今日几句话就平复了心情,难不成他真的学会了沉住气?

李亘也踏上官船,从夹板上扛起一袋粮食,加入到搬粮阵营中。

由于河面大雾,将卒们登上靠岸的官船就开始配合搬运,等第一批漕运官船彻底卸完了粮草再轮换第二批。

直至夜黑,最后一批的漕运官船上仓还未见空,询问后得知这次是按照惯例不多不少,共计五十万石,钱银的箱子由两名年轻力壮之人一同扛到了总兵衙门的银库中,约莫估计有三十万两左右,想不到这堆庞大的数目也仅够马场三千将卒一月口粮和军饷,至于战马食用的糟粕和粮草也有一百万斤。

转运官是位官衔正五品之人,他跟钱步沟交接之后,也没有刻意刁难,好像是有说有笑,私交甚密,足见肥头大耳模样也不是什么清正廉明之徒,否则这块肥差也轮不到他来做,至于其中的猫腻,李亘、田不乐也不敢捕风捉影。

到了申牌时分,雾气尽散,上官招财原本打算亲自坐东为远道而来的朝廷钦派转运官接风,都被推辞掉,说是军务繁忙,不敢耽误,除了给北卫运送粮草外,辽东那边也是催的紧。

辽东还有漕运?

田不乐心里好没气地低声暗骂起来:“狗屁军务繁忙,定是看到我们北卫军卒在场,生怕传出了什么闲话,借故早些离开。”

李亘劝说起来:“田大哥高兴一些,既然朝廷点兵点卯,粮草,军饷都已入库,想必也少不了大家的辛苦,好好吃饱喝足,继续安心为北卫做事就成。”

“走!这帮活蛆水蛭,眼不见为净,走,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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