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老卒,能在李善身边之人都不简单,哪怕真是普通士卒装束的近卫也好,都是由他亲自挑选的嫡系派,更是最为可靠,最有杀伤力的人物,冠绝天下,所向披靡。
“前方两百白虎近卫,只怕顶不着多枝穆穆一千步卒,大将军总是想以少胜多,却又如此胸有成竹,想必他早有计谋,坎水寨稳如泰山,只是有他出谋划策,以大将军此刻的实力完全可以坚壁清野,兵不血刃的,为何?……”那位老卒声音低沉沙哑,好像生怕说错了什么,又生怕旁人听见,泄露了什么不该与外人道的隐晦。
李善继续笑,看着火堆没有一点被旁人影响的意思,道:“兵不血刃?别开玩笑了,局部的小得失都撕扯得这么厉害,何况要计谋整个天下,谈何容易?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打退北方蛮子倒也有过,要想算无遗策,却是难上加难,古语有云:予要取之,必先予之。小小一座没有正规北卫军制守得破城寨就吸引来这么多胡人,足见对手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啊。真要长治久安,永绝后患,恐怕就要慢慢地打磨,兴许我这代人看不到了……”
“大将军别说丧气话,打仗本来就是一件费心劳神的事,再说了大少爷……在此,让你陷入两难,真替他解决一切麻烦吧,又怕得不到历练;不为他扫除障碍吧,又怕他由着性子来,还不念你半句好!”那老卒始终没敢上前半步,都说君臣有别,这将军与老卒之间何尝不是?
李善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事的确令其两难,既然又不想代他受过,还想把一切功劳都顺理成章地记在他头上,只怕引来更深得仇怨与反感。然而又怕这榆木疙瘩就是想不通,一味地偏信人力定胜天的说法,到时候自寻死路,又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娘亲!
“多枝穆穆攻势猛烈,只怕坎水寨再坚若磐石,也会被一点点地啃下一块来,到时候柔然绝不会善罢甘休,再说了,他也是在为我收拾残局而已……”李善莫名地欣慰,也只剩下仅有的一点纽带。
李亘甘愿为了北卫做任何事,不惜用性命去做,这点就值得高兴,越来越像真正的北卫男儿了。那位老卒看出了李善与李亘之间的微妙关系,一个倔强,一个要强,始终这么别扭着,就是这位追随了大半辈子的老卒都看得出来,只是谁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说什么历练,还不是担心他的性命安危,就怕少了一根毫毛也会牵肠挂肚。“要不我去看看大公子,他一直做事都不要命,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将军你也不放心……”
李善嗫嚅,除了默许还能说什么?亲自出马只会适得其反,有个知根知底的贴心人出面,兴许反响也不一样,他沉吟许久,没有说话,脸上笑容也凝住,沙场险,要是一点不怜惜身体发肤,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心里莫名感叹,为何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整日沉湎于花天酒地,挥霍无度;一个呢,见了他恨之入骨,要死要活的,天底下这样怪诞的关系,不亚于帝王家的无情。
那名老卒心领神会,大将军一向做事没有定性,倒不是谢绝这番好意,而是几十年的交情,自然有种肝胆相照的默契,不便明说,为难的地方,也只好由自己出面了。老卒转身正要消逝在一团黑幕之中,只听到李善轻微地叮嘱。
“要不再等等吧,眼下多枝穆穆攻势正盛,坎水寨深陷战乱,无比凶险,你独自前去只身犯险,非但没有……”
老卒明白他的顾虑,还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替君分忧,在黑幕下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淡淡地说道:“无碍,胡骑再强横终究孤立无援,只要慕容战大军不在,区区化喇部几千有勇无谋的旁支何足挂齿,大将军就放心吧,大少爷有个好歹,柴老米这个北卫总教习就提头来见。”
“哎!又辛苦你了,这些年若不是你,我李善只怕也坐不上如今的位置……”李善倒不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又转念改口道:“你前去只是确保他万无一失即可,我这北卫军政第一人还不至于委身去见他,不过胡人不退,我还依旧坐镇,倒要看看坎水寨里能翻腾出什么风波来,真万不得已,我只好把他的身份公诸于世,也该给他压压担子了。”
柴老米没敢说什么,只是逞心如意地点头微笑。
柴老米,十三太保中资历最老,为人办事最是沉稳,也是李善身边最放心,最忠实的左膀右臂,如今他年事已高,却不贪图什么名节地位,甚至舍去了军中一官半职,安心在李善身边做起了鞍前马后,随时有难待命左右,供其驱使的下人,这等品格在整个北卫无人能出其右。也是唯一一个不是李善义子身份,名声最低的十三太保。
柴老米消失在黑幕之下,走得无声无息,或许他出马不能一骑当千,但绝对能言出必践,保李亘毫发无损。
柴老米前脚刚走,李善作为北卫地界上数一数二的“土皇帝”,怎能让两位最重视之人在此地有事?
别说多枝穆穆这等不入流的角色,就是整个玉碎州,呼延庭琢集全州牧强横兵马来夺这么一块寸土之地,李善也泰然自若,哪怕是柔然吹嘘传神的慕容战亲自前来也照常应付,甚至是整个柔然,李善不曾畏惧过,他这边自然要加紧布置军阵,尽全力地为李亘、柴老米消除凶险。
“王二毛哪里去了?你不是说给你表现得机会吗?机会就在眼前,要是守不住坎水寨,你就别活着站在本将军面前!”李善这不是什么救危扶困的良策,更不是恳请,实实在在地军令,那个叫王二毛的就是虎贲军节制,作为李善亲卫,并未纳入十三太保之列,不过比起其他十二位义子,此人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爪牙里最称职的鹰犬了。
王二毛一生唯李善马首是瞻,他也不奢望能单独掌管一支北卫嫡系兵马,只求能在大将军身边服侍就好,什么名誉、地位、金钱、美人、权力都不值一提,一心只想跟在李善左右,能为他排忧解难也好,甘愿充当一名马夫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
大将军亲自督战,又等于下了军令,作为下属只能一层层地往下施压,这就是北卫军的执行力。
“前方斥候给老子听好了,要是胡虏有一人登城,你们就一个个地提着脑袋去地府报道,也别到老子这里复命,区区几千烂番薯,臭鸟蛋都解决不了简直丢人现眼,还整日给老子显摆什么武力惊人。”王二毛也急了,口中骂骂咧咧不断,他天生一副粗鄙相,从不讲什么道理,在北卫军中最能打仗,最不怕死,最是忠心才是他的道理,其他的一概看不上眼,沙场厮杀本就是这个道理,没有真本事就趁早走人,否则养一帮吃闲饭的软蛋,不如培养一群貌若天仙的女人,至少还能讨大将军欢心,既然当了这份差,就该一心侍主,别整天表忠心,以身体力行去做才是最实在的,其他的一概都是狗屁!
下面的几名校尉,都尉一听他这位“虎贲军”副统领下达了死命令,谁也不敢怠慢,或许是小看了多枝穆穆作为对方的实力,但还不至于僵持这么久,都说“白虎营”最是勇猛,假如跟在大将军身边耀武耀威,享受荣华富贵,也趁早滚出他所管辖的“白虎营”,免得牵连更多的兄弟。
一层层地逼迫,一级级地往下施压,为的就是一保大将军和坎水营周全,战况即使再惨烈也要守住,身为军伍,可不都是狐假虎威,摆卖嚣张的,他要的是真正敢拼死,不怕死的精兵良将。
李善也不再多说半句,他只想听到告,平安之类的喜讯战报,将胡人赶跑,不说数月难恢复元气,至少也要三五日让猖狂的胡人们见识一下威风,不敢再集兵齐聚,真当北卫还是以前那个北卫?
静候城内的百姓们几乎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就连张好和北卫老卒也都纳闷,这是哪一支行列,竟然这般作战英勇,冒着两边猛烈攻势,不惧前后左右半空飞来的复杂凶险,无人后退。
张好与北卫老卒间根本没有默契,各行其是,那些本就不把活得希望放在这群矛盾突出的行伍身上,可对上胡人,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杀戮不可怜弱者,战争不会同情你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是披甲执锐的将士,既然都一视同仁了,只能奋起反抗了,哪怕吓破了胆,胡骑来了有夜啼止哭般恐惧,还是要拼了命保命。
黄花楼里风尘女子们,随波逐流,无法与这残酷的世道抗争,唯有抱在一起痛哭,禽兽不如的胡虏不把她们当人看,甚至只是当货物一样交易,有的更甚至于当作是南征北战时的食粮,面对胡虏的残暴,她们只企望外面那帮不中用,关键时刻还能顶一时三刻的北卫男儿们有点用,毕竟有一线希望总胜过毫无希望。
面对刚才一阵乱箭,一阵巨石攻城,整个城寨都几乎摇摇欲坠,没想到还算牢固,黄花楼相比外围城墙和哨塔还是矮了些,否则就是首当其冲,那些箭矢散落在坎水寨各处就变得寥寥而已,在厚实的墙体和门窗之下,倒没有人员伤亡。
沈奇带着余下的骠骑守在黄花楼里,听着这些一到战争就一无是处的女人,她们除了惊叫连连,就是花容失色,心里好笑又好气,啐骂道:“这下知道北卫男儿的好处了,你们哭喊也没用,胡人真攻进来,我们也拖不住,到时候你们自求多福。”
邢文可怜她们,毕竟年岁小,最是听不得女人啜泣,哭哭啼啼的声音充满悲伤与幽怨,就不由地想起自己的姐姐,就是因为保护自己,被残暴如兽的胡虏杀害了,使劲地用双手捂住双耳,声音虽然有所减弱,可是每一声,不同的哭声在他心里悲伤起来就像一把把刀子插在他的心里,无论怎么隔绝却还是清晰,折磨得他难受至极,“你们别叫嚷了,哭破了嗓子也是无用……”
王一马取笑道:“哟,小刑子这是要在临死前痛痛快快地享受一下,真死于胡人刀下,到了那边还跟我们的小校尉一样是个雏儿,那得多亏啊!”
都什么时候了,兵临城下还不忘开这等荤话玩笑,想必也只有他王一马这般活脱了,邢文最讨厌身边这些出生入死多次的袍泽说他还是“处男”这事,脸上呈现愠怒地恨道:“死马,种马,你脑子里除了女人还能有别的吗?要不你管不住裤裆里的玩意儿,我们在房外给你守着,尽快完事!还有边境校尉可是你随意开玩笑的?”
“我看未必吧?还尽快完事,只怕我们的种马刚脱裤子就一泻千里,胡人再快能快过他?”
“哈哈哈……王一马你居然也会被小刑子反将一军,不错,说得极是,嘴上得理不饶人,骑马打胡人的本事倒是厉害,床上和胯下功夫就……”
王一马被众人开涮丝毫不动声色,不急不躁,不怒不骂,不以为然反以为是地笑道:“一个个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皮都酸,你们啊,就是饿汉子不知饱汉子的快活,这个世道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男人横刀立马打天下,女人自然负责软玉温香,这有什么不对?”
邢文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耳边充斥着这群糙老爷们的调侃,似乎面对大战在即能有他们在身边缓解紧张也是不错,个个视死如归,临危不惧倒练就了不一般的心境,继续融入大家,将不快统统都抛诸脑后,笑道:“也没见你这个种马心心念念哪位良家姑娘,还不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怂货,此刻我们的校尉不在,不如你救难又救急,真赶跑了胡人后,说不定哪位姑娘就看重了你的英雄气概,死心塌地跟随你了!”
王一马摸了摸下巴,似乎乐在其中,然后用光亮如镜的刀面照了照模样,的确没有半根胡须,他的年岁也才不过二十出头,已经在北卫军中呆了五六年,十足的兵油子,老痞子,就是风尘侵蚀,实际年龄与外貌不符,显得沧桑了不少,然而颌下无须,隐有小小的遗憾,自诩调侃道:“标长不在,也不能当我们的副标长沈先生不在,他可是情场老手,怜香惜玉的多情种,何况谈吐文雅,为人倜傥……”
“你们这帮小子说着说着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标长在不在,我们这些插标卖命之人就不要祸害姑娘了……”
“呸!什么姑娘,都是一些比你我都还身经百战的水性杨花而已,要不是我们卖命,她们卖身,说不定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有人自嘲,话难听,然却比谁说的有理。
“章大碗说话别那么难听嘛?王一马就比你懂事多了,胡人来了也不论出生,一概杀之,她们也是被迫无奈,可不带这样看人的啊!”沈奇教训道。
北卫边关上许多百姓家破人亡,活下来的人又都是穷苦人家出生,没读过什么书,名字取得很接“地气”,取个难听易记的名字好养活,所以北卫军中也有不少难听的人名。
章大碗努了努嘴,不再言语,既然话不中听就闭嘴,免得在这个地方有损北卫清誉。王一马也不计较,他天生一副乐天派,笑道:“我说兄弟们别说归说,闹归闹,等下标长回不来,等来的却是胡人,说好了,我第一个上……”
众多兄弟不解,一向遇到凶险的战事,王一马不是借故尿遁,就是千方百计地找各种理由拖延,今晚是怎么了?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沈奇倒是看出一点端倪来,笑问道:“一马你还真让邢文给说中了?真想逞英雄?只怕这里无情无义,谁也不会领情记住你了,更不会有哪个女的会跟着你,还是省省吧?我们都是卖命的,还白日做梦,安心杀敌,能马革裹尸固然最好,不成也至少多拉几个胡虏垫背,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王一马也不避讳也不承认,不断地拿着手里的刀比划,跃跃欲试还像随时都要跟闯进来的胡虏拼命,轻声地叹息道:“沈先生就一套一套了,我粗人一个,也不奢求这种事,只要出来就不能丢了北卫人的脸不是,难不成让这群手无寸铁,无依无靠的女人在前面给我们挡着吧?成何体统呢?有辱北卫男儿风骨。死不求谁能正眼看我,只想有朝一日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和做过的事就成,别无所求,死而无憾!”
邢文也被这话打动,咬紧牙齿随时都准备迎战,斩钉截铁地道:“算我一个!”
“笑也笑了,我章大碗几时沙场杀敌当过懦夫呢?你们这次要抢功,可要比一比?”
“比什么?你心里的小九九我能不知?说不定嘴上不说,等下就闯进那个花牌房间去,扛着人就冲出去了。谁有你机灵!”王一马诋毁起来,很少排挤他人,竟不知大难临头了刺激刺激章大碗。
邢文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儿女之事一知半解,他唯一能做得就是胡人一旦来了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黄花楼刚经历一场灾祸,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胡人动用抛石车,攻势异常猛烈,感觉整个楼都要摇晃,但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脚下犹如跟楼里的建筑连在一起,那些勾栏里的花牌吓得胆战心惊,唯有这群北卫男儿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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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的攻势终究没能攻上来,王二毛被李善加速逼迫,不断地督促下面各部予以还击,虎贲军下“猛虎营”更是堪称李善近卫锐士,个个以一当十,双方兵力相等,就看哪一方的装备更加精良了,加上作战经验丰富,这些明光铠的甲士们,寻常刀箭根本难伤分毫,怎会将一群野生的胡骑放任眼里?
至于多枝穆穆最开始派出的五十标去向何处,恐怕一遇到张好还有北卫老卒们就遭遇上了,近千人对付五十堪称精锐的斥候,哪怕是趁其不备偷袭,坎水寨就那么点地方,难免一遇上陌生的面孔,装束不同,身处边境上的百姓都会有所警觉,何况寨里还有几条看似无用的狗,斥候们眼疾手快解决掉,趁夜渗入寨中,引起微弱的响声都会令整个寨子陷入恐慌,就是每个人咬上一口,掉一块皮,也是体无完肤。
多枝穆穆太迷信于自己的锐士所向披靡,忽略了北卫人的实力,敢五十人就敢偷袭展开“斩首”,张好即使色字当头,一心都放在青楼里,无心边防,关乎生死还是由不得他在声色犬马中逍遥。
坎水寨依旧如铁桶般坚不可摧,张好并未做什么,一切都是李善暗中调配,没有他的“猛虎营”兴许这里并不好过,再说李善心念北卫老卒们,一兵一卒都是他的心头肉,往昔是他们助自己成就一番事业,可不想见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凉,每一位老卒曾经为北卫做了那么多,如今沦为伤残缠身,难道就要放弃不成?
李善在朝野,在天下人心目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对待自己一道出生入死的袍泽们却从不亏待,他有他的道理,不会亏待任何一位为北卫付出过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对北卫不利的对手。
战事一触即发,攻势迅猛,来也突然,去也匆匆,不过一瞬间的事。
多枝穆穆眼看着大势渐去,无心恋战,只能痛恨得牙痒痒,带着自己的抛石车和重型辎重一并逃离,要是不走,只怕王二毛和他的“猛虎营”攻过来后,他就彻底没机会逃走了。
既然击退了强敌,坎水寨有惊无险地保住了,寨子外围遭受重创,亟需修整,说不定下次攻势更加凶猛,如不加以修葺,只怕落入柔然之手也是很有可能,哪怕夜至深沉,寒风呼啸,城防加固不能含糊,坎水寨百姓和北卫老卒们加急办理,尽快修好应付下一次胡人大军的攻击。
至于“猛虎营”也就不加入其中,这也是李善的意思,他没有道理帮他们解决了大难还要连带擦屁股的事一并做了,那这个边陲主事也当得太舒服了。但事先说好不会像多枝穆穆那般侵略一样夹尾而逃,北卫是他的地盘,顶多再多逗留三五日,而且还不露面那种,直待坎水寨防守加固完成,这才收兵回他的平城,深藏功与名的事也不做,也不屑去做,整个北卫都是他一人的,也是千万户北卫人自己的,何来功与名一说?
至于李亘那边,不求能把彼此关系得到缓和,多少还是不放心他的一意孤行,有柴老米出马总是放心,至于结果如何,能听到相安无事的讯息就行,就做这么多。
李亘精心分派自己一标人马守在寨子的前街后巷,居然连半个胡人的影子都没碰见,还以为能彰显一下真正北卫男儿们的意气风发,没想到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传来坎水寨里传来胡虏已退,既茫然又失望,但或许更多的是庆幸。
与胡人交手或许是每位北卫男儿梦寐以求的血性风采,不过更多的是避免,能不打就不打最好,谁愿意整天面临生死,面临打仗呢?整天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好吗?
宁可百日无战事,也不可一刻懈怠,或许这就是身为军伍们的宿命,就像庄稼汉一样,春天不在地里劳作,那么注定秋季颗粒无收,导致饿肚子,一家老小也跟着饿肚子。既然战事就这么消停了,更多的是一种慰藉吧,打仗就有流血牺牲,谁也不愿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战事一过,李亘也不能松懈,毕竟刚才胡人的抛石车犹如陨石坠地般击打在坎水寨外墙之上,坚若磐石的城墙外围已经支离破碎,抵挡不了下次胡人猛烈地攻击,为了保证这里的百姓暂时不受胡人侵袭,带领四十四名北卫骑手帮助坎水寨军伍、百姓筑城,筑好城墙才能抵挡更多的胡人,更凶猛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