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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无人而退

窝尔达不由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四周,尸横遍野,血染黄沙,简直以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不过分,只要还有一方斗志未被尽灭,没有丢盔弃甲,战事还在继续。

还不知要多少尸山血海才能将这片战场填满。

窝尔达索然无趣地收起双锤,卸下了紧张,作为“胡狼军团”先锋的责任或许是勇往无前,将对方阵营杀得一干二净方肯罢休,但是作为真正两族边关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打心里信服胡不归与他麾下的将士们,个个都散发出真正边关军伍汉子民不畏死的气概,这样势不两立的对手才能拔高彼此的气度与心性,趁人之危,死缠烂打,不讲气节地穷追猛打,不死不休,似乎已经失去了当初投身军伍的初衷,窝尔达不是权贵们手里的工具,更不是他们达成目的刀刃。

敛住了盛气凌人的杀伐,全无战意,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拉转缰绳,背向胡不归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这一切都不担忧胡不归会背后偷袭,不在乎胜败生死,蓄意而为,也不再徒增杀戮。

胡不归虽一时不明他为何今日屡次且战且退,心底也觉得不符合往常的习性,若是势成水火,仇人见面势必分外眼红才对。然而刚才还扬言不死不休,怎么一下子就偃旗息鼓,放着两族血海深仇不顾了?还是说故意要令引以为傲的“驭龙营”入瓮,彻底赶尽杀绝?

窝尔达心知表兄权势滔天,绝非那种善罢甘休之人,接下来会有人奉命接替他的位置,似乎不必要再纠缠不下。毕竟对这只苟延残存的北卫骑阵旨在全歼,哪会继续放任就此在自家地盘上猖狂嚣张下去,接下来的才是呼延庭琢真正的实力。

一向敢打敢杀的窝尔达不禁斗志全无,心生倦意,大改性情,倒不是说他临阵变卦,的确是给内心敬佩的对手和他那帮赤血丹心的袍泽兄弟们喘息之机,不然接下来真正的“胡狼军团”主力会毫无悬念地呈现碾压态势,彻底令北卫“驭龙营”折了旗号,从此在这个世道消失。

换作任何人也绝不会像窝尔达如此重情重义了。

当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点也不像往常那个熟悉的对手,面对出乎意料的举动,胡不归讶异地望着他臃肿肥胖的身躯消失在风沙之中,紧追不舍地痛斥道:“什么意思?这就不打了?存心小觑我胡不归!”

窝尔达勒马停顿,神气十足,简直比刚才还要兴奋,头也不回,座下的瘦马如此折腾一番,只怕是吃不消才对,他被人嘲笑了许久,自己也记不清了,此刻也不在乎,反而大显神勇,小山一样的身躯犹如山峰伟岸,他没有回应,右脚尖朝前轻轻一勾,一柄弧月形状的弯刀应声而出,响若龙吟,顺着刀飞出刀鞘,伸手稳稳接住刀鞘,曲臂横在面前,右手横握刀柄,左手拇、食、中三指捏住刀尖,向下猛地用力,刀身弯折,朝着自己头颅方向猛地一弹,他竟不躲不闪,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顿时刀刃砍在他的肩上,鲜血直流,直浸狐裘,红了一片,右手看也不看地耍了一个耀眼生眩的刀花,倒插进刀鞘之内,这一连贯的动作流畅至极,行云流水,没有半丝迟滞,更不会有半点拖泥带水,带着伤忍痛地轻踢马腹,连鞭子都舍不得用,可见这位杀人如麻的柔然骑阵千夫长也有心细如发,不为人知的柔情一面。

然后撇嘴冷笑,面露一种耐人寻味的神情,对肩上的伤浑然不觉半丝疼意,任由那柄弯刀掉落在沙地上,他看都未看地收将回双锤,挂在两腿之前的马腹上,志趣全无地猛提缰绳,几乎连人带马一起扭转过去,背对胡不归,置若罔闻地朝着来得方向轻赶战马,意图很清楚明白。

窝尔达匆匆奔赴如火如荼的战场,露了一面后,又灰溜溜地回阵,即使胡不归在身后穷追不舍,他也满不在乎,就差明示提醒,早些调转马头,号令仅剩下那些誓死跟随的将士们快逃去吧,有多快跑多快,能尽早、尽快脱离整个“玉碎州”势力范围之内最好,别落得一个全军覆灭的凄凉下场。

活着比什么都好。

然而窝尔达他背后那些柔然权势庞杂,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他们也绝不善罢甘休。

打心底敬重胡不归的为人气概才做到这般田地,沙场争胜往往犹如这黄沙大漠一样瞬息万变,胜负强弱往往旋即扭转。

窝尔达若是全身而退,以呼延庭琢狡黠多变的为人定会怀疑,唯有演戏演全套,不惜自残的方式方可打消几分怀疑,溃败逃亡也是为了迷惑对手,一步一步地引入事先设好的圈套,可惜,胡不归此刻被气血翻涌冲昏了头脑,暂时失去了理智,根本看不出窝尔达看似粗犷外表下竟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望着窝尔达和光同尘般而去的背影,李亘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即使看到了也琢磨不透他作为生死对手怎会有这种大为反常举动。

胡不归恍然醒悟,对方卖这么大人情予自己,绝非回去复命交差,既免得被呼延庭琢这只老狐狸追究沙场上通敌大罪,还能真正地结识一位可敬可佩的对手,既然对方不惜冒着通敌之嫌的罪名放“驭龙营”一条生路,那为何不顺水推舟,保全“驭龙营”仅剩的沙场苗子?

胡不归错愕地楞将当场,惊骇此人不啻于汉人的好义,兴许日后相遇……不,是永不相遇才好,假使没有种族之间的仇怨,他们会好好地坐下来畅饮一番,可惜对手就是对立,敌人永远难成为朋友。

忠臣不事二主,或许各自效忠的权贵不同,导致双方永世难以化敌为友的局面。

窝尔达孔武有力,杀伐果决,甚至能屈能伸,在柔然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北卫一大劲敌。

高渐云率第二波车轮战准备冲过来了,他早已按捺不住了才对,心急建功者往往争分夺秒,他擅长暗杀,死斗,汉人只知道他有汉人追根溯源的姓氏,却不知为何要成为汉人死敌?似乎是战国群雄并起时与哪位了不得之人存有血海深仇,他又是旧国哪位遗民?

或许“高渐云”这个名字都是杜撰出来混淆视听而已,至于他的真面目也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不解之谜,高高在上,渐入云海。虽有些托大,小觑了天下英杰,但他的行径却是下三滥,一点也不够光明磊落的宵小所为,无疑是对这个名字最大的亵渎。

呼延庭琢这个节度使,堂堂柔然右庭庶长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够提拔重用这类劣迹斑斑的江湖宵小,自然非善类,他也并非什么磊落君子,能够想出绝户毒辣计策对付驭龙营,也是令人不齿的一方枭雄。

身在沙场,以战为伍,谁又能保证公正严明?

哪个不是大染缸浸染过的枭雄?

李善是,呼延庭琢也是。

胡不归重新号令仅余的数百名浴血厮杀的勇士们,重振旗鼓,持续战意不退,奋勇迎战第三拨、甚至柔然歹毒狠辣的多次绞杀。

北卫边关骑阵,最善凿阵。

每一位“驭龙营”将士也绝不会因柔然层出不穷,汹涌猛烈的攻势给彻底震慑击垮。

死战不退!

——

黑袍谋士那双深邃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在几里之外的任何风吹草动,似乎诱敌深入正是“玉碎州”主子呼延庭琢最为引以为傲,屡试不爽的拿手好戏。

往往沙场上厮杀激励的双方,会一点一点随着如火如荼的气势渐渐失去理智,甚至变得不能算是人。

他们各自在为竭尽全力地存活下来,不断地挥舞着手中冰冷的刀刃,一点点地陷入疯狂。

被鲜血、不甘示弱激发出穷凶极恶的丑陋之态,每一个为活命拼杀之人,已经完全成为了无情夺取他人性命,不断挥砍的猛兽。

一点点地在仇视、厮杀中沦陷,成为一柄柄冰冷无情的刀刃。

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名利权势都是虚的,拿定主意一锤定音者还是由那位一脸奸邪狡猾之相的节度使庶长大人,多次建言献策也是为了决定将来两族对峙战局走向。

何况黑袍谋士今日两次献策,呼延庭琢想都没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下令行事,有点大将风度,更多的是大出意料之外。

呼延庭琢或许是整个崇武好战的柔然中,最不像名将的大人,不讲究什么阵法策略,更是不通半点人情可言,在他心里,权位才是一切。

两军交战,阴谋,阳谋,文韬武略,穷兵黩武都要有所涉猎,假如真是圣人,也就不会有他这样心狠手辣,掌管着成千上万的生杀予夺的一方权贵。

因为一群狼的首领必然是狼。

即使给他一群羊,经他一手造就,也必须是一群凶残狠毒的狼。

呼延庭琢曾在起事之初,就对身边一起厮杀的部卒们放声豪迈壮语地昭示道:真要心安理得地享受眼下的安慰日子,不如回家抱着丰乳细腰,香甜可口的美娇娘睡大觉来得舒坦一些。沙场之上,计较无疑就像两个睚眦必报的泼妇讨价还价一样,你骂我一句,我绝不会忍气吞声;你打我一拳,我必然要加倍还以颜色才对,打不到,哪怕啐对方一口唾沫,令对方唾面自干,至少也可以解气,总不能因活活受一时之气而把自己给憋屈死的。

黑袍谋士不由打破沙场上的死寂,兀自衷心地谄媚道:“节度使大人此计不可谓不高明,汉人自诩兵法精妙,尽得精髓,运用自如,殊不知兵法之变最是讲究举一反三,右庭庶长大人此计尽得精髓,更有截江断流之功,杀敌灭气之效,不可谓一举多得。”

静候一排的柔然夫长们无不相续附和,对呼延庭琢争相拍马,气氛显得怪诞又轻佻。

听着旁边副将们的逢迎,呼延庭琢打心里高兴,却又不太喜欢这样的讥讽,对于这帮整日只会附庸风雅,溜须拍马的莽夫们,就没有一个能在关键时刻顶用的,他这位一洲节度使真是心里憔悴,谁让自己英明神武呢,下属们反而不过是陪衬附属而已,早已习惯,不过还是一笑置之,习惯性地用左手摸摸了自己的下巴,眉飞色舞地自诩道:“这都是军师还有成千上万将士们的功劳,我也不过是按部就班而已,一说为了区区三千兵马就大动干戈怎么也不值,不过南境北卫边关州郡上的十三太保,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沙场好手,放任不顾任由任何一位在自己地盘上胡作非为,传出去难免丢人,要是打了又觉得代价太大就这么半途而废,无疑纵虎归山,不如把兵力分梯次地合理运用起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沙场上最大的利益,犹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才能发挥奇效,也完全断绝他们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孤军归汉的念头,顺便断折李善这个泼天猴的一根羽翼,日后想与柔然分庭抗礼也就少了一大劲敌;这样分割而攻之,有利日后战局,不然李善重振旗鼓,连同十三太保齐聚,只怕我柔然疆域无人能敌。至于汉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无不是去粗存精,历经实战中积累而成,值得深究细研,奇妙无穷。围场打援,这个计策好啊,无论他北卫,还是李善派来多少强兵能将,只要拴住一个,把他当饵,总会钓到大鱼,大鱼钓不到,虾兵蟹将嘛总会按捺不住的,一个一个地来,我也如法炮制!”

“你只怕也没这个资本耗下去吧?”窝尔达赶回来,听到位高权重表哥在自鸣得意,不由打击起来。

“资本?是啊,不到六万兵马,想要跟兵多将广的北卫边关雄厚的实力耗下去的确天方夜谭,不过能到哪一步算一步吧?总不能便宜了南朝小儿才对。”呼延庭琢不介意刚从战场回来的窝尔达,闪烁其词地不正面作答,对于他负伤悻然而归,已经算是很好了,对于这位表亲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更不指望他真能此番出击,带回什么好消息,近乎冷漠地看了一眼后熟视无睹地继续远望战场上一篇狼藉的景象。

后絮叨了几句,“计较太多也不好,说不定入不敷出,得不偿失,五千,哪怕真拿六千出来,甚至不到一万拿下北卫军这支轻骑精锐先锋营,怎么看这笔买卖都是亏到了姥姥家去,我虽不算不上什么精明的生意人,王庭可无时不刻地看着我呢,柔然也全部看着呢,能怎么办?带兵打仗可是最野蛮,最粗俗,也最累的差事,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要是真要计较,早就血本无归。若我能首开大挫北卫锐气,王庭那边也自然不敢抹杀忽视我与整个‘玉碎州’千辛万苦创下的汗马功劳,他们真要是装作看不见,那必定是战果甚微,将戏演足了,就不凑没有看点,也不愁收不回本钱来,若是演到一半就罢演,有点扫兴,还显得我玉碎州上下不地道。”

黑袍谋士频频点头,窝尔达从呼延庭琢得意的言辞中得知他其实也不轻松,甚至处于骑虎难下的困窘。或许站得越高,摔得越狠,高处的风景独好,却也很寒冷刺骨,除了要面对站得更高之人不小心丢下来的石头砸中,还有随时谨防同一高度之人的妒忌,狠心将其踹至跌落下万丈深渊;甚至还要注意下面随时觊觎所在的位置,伸出无数的手将你从岌岌可危的地方狠心拉下去;要想面面俱到,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就是葬身谷底,摔个粉身碎骨。

交战不是交情,唯有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断踩着尸体和头颅往上爬,在生死与鲜血中起舞,才令人不敢轻蔑与忽视。

呼延庭琢这只老狐狸,工于心计,几乎媲美当世天下任何一位三教圣人,什么天下第一智囊余执黑,也会有算有遗策的时候,他之所以能被世人敬若神明般的存在,无不是以身入局,能与神明比肩,也是一种能耐。

余执黑算天命,呼延庭琢独算人心,朝堂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与那当世魔首李善算是如出一辙。

北卫边关军阵横在柔然与大未之间,以成千上万大好儿郎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非常人所为非常之事,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妙。

要是李善引以为傲的那道城墙坍塌了,势必身处各自效奉的王朝都会受其影响,至于趋于哪一方,也得有待时日考证。

精于骑射,好战盛勇的游猎柔然部族,竟然被区区三千轻骑打得丢盔弃甲,“玉碎州”是谁的主场,如此颠倒强弱,呼延庭琢还怎么在王庭那边耀武扬威?

没想到北卫边关骑阵攻势迅猛,雷厉风行之快不亚于自己麾下任何一支精锐胡骑。

这可怕程度,已然威胁到整个“玉碎州”真正之主的软肋,几乎直逼咽喉,不得不引起重视。心底兀自暗暗折服惊叹,这才不过短短二十年而已,可想而知,那些所谓的王庭权贵们,甚至高高在上者是多么愚蠢,无能,白痴。

呼延庭琢如今所做的,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令整个王庭上下振聋发聩,骇然听闻。

呼延庭琢胆大妄为,不惜“杀敌一千,不计后果”,他在自家地界上,家底还算厚实,拼得起,也耗得起。

唯独不能容忍劲敌如入无人之境这种实力悬殊的丑闻发生,对方今日敢在自己的辖地上为所欲为,下一次就敢兵临城下,要是李善那只泼天猴亲率数十万铁骑齐至,自己作为柔然州牧上的节度使又该如何应付?

刺探军情的斥候们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的废物,三千人马长驱直入千里,哪怕每个都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驹,从北卫边境到玉碎州,之间还有那么多城寨,部落,守军竟都是瞎的吗?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形同虚设?竟然被其如入无人之境,直逼自己中军大帐也没有一人一马前来通报,哪怕是三千蚂蚁跨过边境线,也逃不出自己的耳目才对,何况还是三千个生龙活虎的汉人,大张旗鼓地直奔冲着王庭而去,不得不说,柔然之间的门阀争斗、腐朽不堪也到了无以复加,令人发指地步。

整整一日,甚至更久,竟无人察觉,想必又会牵涉更多的人丧命,到时候遍地哀嚎,悲天动地。

驭龙营,名字取得响亮,并不代表多么不可战胜,就算用人马去堵,用性命去填,也要封住这个窟窿,李善这根毒刺还真是想直接将军,直接耀武扬威到自己头上了,若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王庭也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也会让他这个新晋宠儿前来镇压,也正好证实呼延庭琢在整个柔然的地位不容轻视。

行军打仗不一定要依靠谋略过人,也不讲究什么排兵布阵多么高明,甚至也不求他能一骑当千,但必须杀伐果决,不怕死人,一味算计到头来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不知死焉知生?他能活到现在,不仅只靠狡猾,还有他的敢打敢拼。

都说像高渐云这样玄武境二品的高手,杀人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易,其实又哪里知晓沙场的复杂,都是一命换命,要是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玩弄权术于股掌,动动嘴皮子,耍耍手段就让成千上万人血流成河,他们岂不是活得太痛快了?一样步步为营,一着不慎就会落得万劫不复,谁不是只有一条命可活,死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高渐云喜欢杀人,不同于江湖豪客意气用事,今日你我结下仇怨,他日必然寻仇报复,快意恩仇也只在血性的江湖,江湖恩怨江湖了,匹夫作为,在天道眼里,区区凡人性命犹如蝼蚁,似草菅,甚至大多数连草菅不如,性命变得一文不值,烽火连年的时代,快意恩仇的江湖,谁又不是身不由己?不过高渐云先自保然后才杀人。

一个连自保都无法做到,还怎么杀人?

有人喜欢粉墨登场,有人争名夺利一世,到头来还不是化为一撮泥土,尘归尘,土归土,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还能杀个痛快,不被记仇报复,那就只有纯粹杀人为乐的沙场。

有点脑子的,杀人杀到手抽筋,好汉终究敌不过人多就是这个道理,高渐云这种老江湖熟稔得很。

对方要是不怕死,比了谋略,斗了狠劲,实力是旗鼓相当,就连斗志士气都几乎不分上下,人多人少,优劣强弱悬殊就很微妙,就剩下谁比谁有种了,不怕死就能不死?没有这个道理。

人多的一方也并非铁板一块,人少不见得就必死无疑,手段再高明也要讲究一个运气,运气好时顺风顺水,运气不好只能拼死一搏,不必劳心费神去想如何能逆转,只求活命就行,落得半死不活才是最痛苦的,生不如死往往比死了还难受百倍,千倍。

之所以加入死士阵营,不为别的,就单纯为痛快杀人,至于国仇家恨暂且放到一边,没有位高权重之人扶持,想报仇就难上加难,反正活着都是多余,不如痛快杀人,也希望能在沙场上早些死,这样就解脱了,原以为胡不归和他的驭龙营只是逞一时威风,身边无非多了些甘愿替他挨刀的兄弟,没有真正的高手,兵器也是走大开大合的简单路子,拼的是力大无穷,可惜错了,胡不归运气好,不单有一帮手下替他挨刀,还有他跟中原武林人士一样,不怕输更是遇强愈强。

高渐云的黑铁锥子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来,似乎他练到了心之所向,招之所至的境界,看似不起眼的黑铁细长锥子,无刃,足以让对手防不胜防,那你不知从何而来,所以也就无从防备。

胡不归再不怕死,李亘和骂醒而也更不怕,他们两个足见忠心耿耿,只要驭龙营的大旗不倒,胡不归人还在,他们就没有一个退缩的,胡不归情愿他们丢下自己然后南归,跟自己战死疆场,谁来重振驭龙营?

李亘,马星儿的良心何尝不是备受煎熬?

他们丢下统领不顾,独自回去,就是一辈子的懦夫。

我以真心待兄弟,不求兄弟真心待我。

胡不归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既然选择了这条一命换命的行当就不必那么多废话,驭龙营个个都是好样的,假如真的不顾兄弟,那才愧对北卫男儿。

什么歃血为盟,敬天敬地敬父母,一起起誓义结金兰都不及沙场一同出生入死,最后能战死疆场,也算是人间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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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无人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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