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倒不觉得面前这些相谈甚欢的老卒有任何过错,相对征战沙场大半辈子的他们而言,油生解甲归田的退意,这也不乏也是一种长远打算。
看着这帮老家伙们,一个个或多或少落下了病根,有的被伤病折磨,心底莫名有种不忍直视,实在亏欠他们太多太多。
他们之中有的或正置弱冠之年,或有的风华正茂,或有的意气风发就追随于自己,一起经历了多少场生死,一起从尸山血海中趟过来,苦难磨砺、同生共死多年,到如今个个落得这般凄凉,心底也难免会油生一种怜悯与愧疚。
倒真心希望他们跟着一位深明大义的主子得到善终,即使真有放下刀兵哪天,他们能得到家人、乡亲父老们的善待,他这位北卫大将军能有朝一日见到他们一个个发自肺腑的笑脸也就心满意足了。
反观自己,一身伤病,除了一个权柄高位,还无时不是头若悬利刃,脚下如临深渊,每日无不担惊受怕,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只留下一堆焦头烂额的糟心事。
既然是推心置腹的一番肺腑,也顾不得什么胡言乱语,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决不能混为一谈,假公济私倒一点不像军伍出生,不配与他们称兄道弟,更不符合北卫大将军的身份。
“扯远了,几位老哥奋勇杀敌,最后却落个无依无靠,凄凉苦楚的下场,说起来无不令我李善汗颜,甚至此生余憾。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此生有愧于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唯独无愧于整个天下苍生。扪心自问,却从未因一己之私而大动干戈,这点我敢保证,当着老兄弟的面,打个包票,日后不管当不当这北卫的大将军,麾下的列位义子也决计不敢对往日功臣半分不敬。谁要是敢忘恩负义,做出半点功成之后就杀老卒、刀刃向兄弟之事,我就是到了那边也要跟他算个清楚。说到这里倒觉得列位义子中就属胡不归最是仁义忠烈,跟我有几分相似,其他的苟新也占了几分,剩下的诸位义子嘛,人各有异,性情多少有差强人意之处,不过有我坐镇,无人敢造次。沙场上从不缺英明果毅的将帅,但缺的是爱兵如子的仁义,胡不归几乎每件事都能想到一块去,孤军北上并非我默许授意,甚至连成文的军令也没有,他毅然决然地领着三千子弟深入柔然大漠,这等气魄就很北卫。
老田头借着大将军的话,在其他老卒的怂恿下,似乎胆大了不少,更何况李善如此亲切,没有半点架子,哪怕军务繁忙也抽空来探望他们,这等情谊还有什么话藏着掖着的,于是坦诚相待地道:“可惜胡不归这小子做事就是太顾前不顾后,难道不知所在军阵之中有大将军的子嗣?如此鲁莽冲动,此番孤军深入,真不怕有个万一?”
李善盯准了一块垂涎已久的狗肉,随时下箸从几位老卒身前先下手为强,听闻到大家如此不动声色,顿时少了兴趣,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僧多肉少”时的苦中作乐,立即停箸挺身,然后长吐一口气后,悠然地道:“就算我子嗣在其内又如何?他随胡不归死在异域他乡又何妨?假如不能明白北卫男儿肩负重任所在,黎民百姓所受的苦难,怎能明白北卫如何能达到今日令四海臣服的蔚以壮观?但凡与我北卫为敌的下场,无不是靠一股气节坚持走下来。若是仗着是我李善的子嗣就作威作福,仗势凌人,他就白在北卫军伍里呆了这么久,更枉费了北卫军卒多少人心血与努力,更不配说是我李善的子嗣。整个边关军卒中,哪一个不是我北卫儿郎,他也是。别人都能死,敢死,他又何尝不能?”
这位心慈面善的人父,无愧天地,无愧当今世上每个人,也更不许为了亲情而折腰,无论是北卫还是大未,或许每个北卫将士在他眼里都是手足亲人,绝无两样。
老田可不想这位仗义疏财,乐善好施的大将军背负一生骂名,更不想亲手葬送自己儿子的前途和性命,天底下,乱世之中什么最低贱,自然是人命,但却也是最难能可贵。
老田还是要多嘴,哪怕是冒死谏言,惹来李善这位出将入相的顶级权柄大将军极其不高兴,但相识相交一场,他也是自己心目中最好的兄弟,单凭出生入死的情谊,非血族至亲可比,他若不松口,改变主意,那将是这群北卫老卒们一生悔恨,就如芒刺在背,死也不会瞑目,既然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决不能让老哥们跟自己一样活在一世愧疚之中,抹了一把泪水,然后斗胆哭述道:“大将军对于儿子上阵杀敌,或许在座的各位没有谁比我田中禾更能感同身受的了,毕竟我们这群该死未死的老骨头,个个都是大义凛然,无愧天地响当当的英雄,然而对得起普天黎民,唯独有愧于自己。凭什么决定子孙后世的前程,真要一意孤行,认定此生我们这代人把所有的苦难都扛下来了,甚至不惜牺牲两代人性命也要让后世子孙们不再遭受战火摧残,几乎无愧世人,可惜这种痛苦唯有我田中禾最有发言权,也最能感同身受,一生都在愧恨自责啊。大将军,你父子关系本就不融洽,还贸然派他以身涉险,就不怕他对你更生误会,难道就不怕愧对已故的夫人吗?”
李善没有因他的直率坦诚动怒半分,他更不会因老兄弟们的苦言相劝就喜怒无常地迁怒怪责在他们身上,听了顿觉有几分道理,但不以说服。当自己看着三位老卒此刻的神情,无不充满期盼、恳求,眼神中那股委屈与心酸,一下子心都融化了,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年携手同进退的情景,也跟着心酸起来,但觉得此事在自己这里无比寻常,但在他们一个个的眼里,看得比他们的生死还要重要,不由嘿嘿一笑,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原本是安抚他们,反过来被他们劝慰,实属可笑,鼻子哼了一声,然后笑着道:“这是我有心插花,却不想他跟他那死去的娘一样的性子,叫我如何应对?难不成因他一人就朝令夕改,大赦特权,将他无微不至地保护起来?只怕日后北卫军中难以服众者居多,如再有此事发生,张三,李四,一个个都要顾及念旧,然后以谁有家世背景做靠山,谁跟谁又是功勋之后,需要照顾,或是谁仗借着权势可以高枕无忧,不必涉险;要不就是一帮与我攀谈交情,冒死求情……试问这个北卫军阵谁还愿意冒死上阵杀敌?我可是边关军阵上的大将军,因职权之便迁就照顾,恐怕我就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忙不过来,北卫彻底沦落成了我个人的后院,整日尽是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那我还当个屁的边关镇守大将军,干脆开设公堂,为整个军阵行方便就是了,像话吗?这是军阵,不是谁家的院子,任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人人如此,谁还肯殚精竭虑地固守疆土保卫百姓和家园呢?再说了,这条路是他选的,磨砺一番并非坏事。当然军阵之中,数十万北卫大好儿郎我皆一视同仁,也绝不允军中任何人得知他与我之间的这层关系,也就你们几位跟随我多年的老卒知晓此事,我是堂堂镇西大将军,绝不徇私枉法,坏了当年我们立下的规矩。我若是真心执意护着他,反而平增他对我的恨意,甚至就是害了他,几位老兄弟还是就此打住,富贵由命,生死凭天,他为人实在,多吃点苦于将来大有裨益,列位兄弟就别令我为难。
喏?是狗肉不香还是今日的酒不够醇厚?假如这样,我拆了那家的酒馆,杀光北卫境内所有的狗,再好好地补救几位老哥,以谢毕生亏待,如何?”
一句调侃,说明李善早有安排,自持尽在掌握之中,对兄弟的仁义,对自己子嗣的严苛,他们几位心意相通的老卒无不心领神会,看出了李善这位虎臣的无情狠辣,“虎毒还不食子”到了他这里反而是“严是爱,松是害”,在他雄踞一方的军主这里,没有特例,更有骄纵,没有沾亲带故的亲情可眷顾,宠儿无疑就是杀儿,何况儿孙自有儿孙福,替他们操持太多,反而令其不自在,何苦呢。
老田誓不劝阻李善改变主意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老何、老肖二人暗地里在桌子下扯了扯他的裤脚,以示提醒、阻拦。
田中禾却以为他们几个尽兴,一再逗他开心,差点借助酒劲拍案而起,忍不住放开嗓门道:“你们几个还有没有点怜悯同情,还是说真要共生死共富贵不成?”
老肖摇摇头道:“说什么酒话呢?老田你是不是喝醉了?”
田中禾一脸正色地道:“你才喝醉了,流血送命我们这代人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要累及大将军也跟我等一样?”
老何也惭愧地道:“我与老肖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是兄弟一场,今晚难得开心,有什么难处日后再说……”
“日后?你,你,还有我们这些在边关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家伙,谁敢保证真能寿终正寝?说不定下一刻边关烽燧又起,不知又要死伤多少人,我不像你们瞻前顾后,或者说根本就无所顾忌,坦然赴难,大将军对我等如何,你们一个个的摸着良心好好说说,真要叫北卫后继无人,十室九空才心满意足?”
老肖涨红着脸,恨不得站起身来当即给他翻脸。
老何在之间斡旋,不断地劝慰。
这些边关老卒都是一股倔脾气,他们早看出了敬重的大将军谋定后做,目光长远,又岂是自己这些执拗的老顽固能看得真切的。
以李善对他们的了解,无不是提刀与人拼命的主,性子刚烈,若是任由他们这般争执下去,定会令这场欢聚成了不欢而散的局面,为了稳住情绪,唯有李善挺身而出,悠悠地调侃道:“还让几位老哥操心我这糟老头子的家事,真是令你们看笑话了,也好,让后生晚辈真正到沙场上历练一番,真正经历大苦大难才能在日后心性坚若磐石,不会轻易被打倒,再说了,胡不归的为人我最清楚,有他在我放一万个心。”
即使他们口中所言的少将军真有不测,李善早有打算,大不了日后在亡妻坟前自刎谢罪,到了阴曹地府给他母子赔罪,至于为何不再追究下去,是因为怕胡不归得知其中隐忧,变得缚手缚脚,那可是在沙场,一旦打乱了最初的预谋,可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兴许会影响整个北卫精心布置多年的局势。
几位老卒回首一看,大将军稳坐钓鱼台般地坐在那里,正狼吞虎咽着炉火上的狗肉,大快朵颐的惬意令其无地自容。
老肖、老何怕田中禾还在为此事想不开,二人分别伸出左右手拍在他的肩膀,两只长满了老茧,早已被刀把磨平了掌纹,变得粗糙不堪,干枯得就像松树皮,就连他们的手指都变得畸形,早已伸不直,积年累月地沉淀与保持,与敌厮杀,渐渐地就定了型,也变得不再灵活,骨节嶙峋,手心厚实,手背黑漆如墨,早已感觉不到半丝体温,但被他们坚实冰凉的手抚在肩上那一刻起,心底倍感温暖,这种信任与默契,才是这个世间最大的支撑和鼓舞。
几人这才缓缓地坐回原位。
“就别杞人忧天了,这事老将军口中不可言传外露,必然是早有安排,我们老哥儿几个,脑子不好使了,瞎操心反而贻误战局,误会大将军,谨慎为界,是怕走漏了风声,那才是坏了大事。”老何再次安慰田中禾说道。
老肖为宽慰大伙儿,不由附和起来,道:“说不定他们父子之间怄气,表面上水火不容,其实老将军又怎能跟后辈一般见识,说不定早派了比你我还放心、信任之人,点派了亲卫精锐前去救援,我们就在这里好好静候捷报,不要平添麻烦,耸人听闻,正如老将军所言,大大小小的繁务杂事,要是落在你我身上,只怕早就手忙脚乱,还有闲心陪我们几个老家伙喝酒?”
三位老卒看出了李善故作镇定,多年的信任怎会不清楚他的为人和行事风格?随着气氛变得寂寥,四下也随着变得异常冷清起来,城楼上,寒风呼啸,如刀似割,酒肉暖身,唯有边关将卒情,足以暖心……
一切似乎又回归平静,几位老卒不再执拗,既然心照不宣跟往昔一样,为了一时之气非要争个头破血流不死不休为止,那是对付穷凶恶极的敌人,而非一同历经生死的袍泽手足。
均是年过半百,如今生死早已看淡,何必劳心费力地杞人忧天?
世间事多如牛毛,管得过来吗?
管不过来,不如放宽心,怅寥廓。
眼下这些掐着日子过活的边关老卒们,能多喘一口气,多杀一个胡人,多活一天就是最大的宽慰与福分,有朝一日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埋骨黄沙……也算是对各自最好的交代与归宿,也算是快慰平生,死得其所。
李善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脸上笑面相迎,他的皱纹一笑反而多了,看上去苍老了不少,笑容越浓,皱纹就越深,显得也格外和蔼亲切,都说他越老越和善,殊不知他心里的苦与愁又能向谁倾诉,戎马一生,步步为营,真刀真枪也亲身经历过,刀山火海也磨历了,死人堆里爬出来,什么大风大浪人情世故也见识了不少,善于掩饰也好,真情流露也罢,他就是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掌握着北卫三十二万铁甲雄兵,真正的军武大家,不过在朝中不少人说他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子,而且还是一个巴结上位,攀附权贵的老猴子。
他好酒,酒后胡言乱语也好,吐露心声也罢,或许是与一帮狐朋狗友急公好义也好,他就是这么一个李善,永远活在尘俗凡世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圣人一样高不可攀,更没像当世权贵那么不近人情。
李善也从未改变,军中穿得跟普通士卒一样,甚至还要简单朴素,一副铁甲陈旧不堪,不肯换新甲,新甲不是不合身,更非沉重,已经穿不上,扛不起了,寻常人巴不得甲胄越新越好,越新越威武,那样才显得地位非凡,有气派,才能凸显出与雍容的身份相符的衣装,显赫的战功积累得越多,身着的服侍就越华贵。
这是对有功之人最直接表象的肯定。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或许对于别人而言那才不免有失一位真正统领一方雄兵的统帅,却在李善自己眼里,带兵如子,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睡同杀敌,才是真正的统帅,否则就算被捧得再高,也不过是离心离德,人人自危的下场。
再说不是新甲就定能护身,你本事不行,哪怕一座壁垒、城楼挡在身前也是徒劳,宁肯将织造局新添的甲胄都给军中新卒将士,让他们穿着神气威武的甲衣上阵,更增士气,奋勇杀敌,这才显得北卫军政大权之人体恤属下,从不辜负任何一名将士,即使是一种心里慰藉,无不体现大将军礼贤下士,宽厚待人的胸怀气度。
哪怕靠赏罚有信激励将士们,以一件甲衣在关键时保一时性命无虞,也是善事一件。
反观李善依旧喜欢二十多年来日夜相伴、形影不离的旧甲,就像自己衣物手足一样,一旦穿在身上就舍不得脱下,变得或不可缺。
今日又在平城外围城墙下卫戍,例行每日巡检,趁着空暇就和一帮老卒分炙畅饮,就像当年带着生平最心爱的内人一起见见身边一群老哥们、老兄弟一样亲切。
李善回想起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和这些仅存的老卒们一同南征北战,十岁就提刀杀人,十五岁骑马上阵,由一名寂寂无名的小卒成长起来,不怕死,肯动脑,天生勤奋,且不说有无贵人赏识,一路走来并不平顺,算不上什么青云直上,但就是不怕死的拼命劲,边打边败,边败边打,一路打过去,二十岁时就凭借赫赫战功坐拥虎贲上万人的队伍,与战国群雄分庭抗礼,从此马踏江湖,横扫南梁,灭西蜀,大楚,平东越,南昭,灭北汉,至后队伍越来越壮大,师出有名谈不上,只是想结束那动荡不安的门阀士族割据的时代,彻底开创一个属于黎民百姓们,真真正正自己的安宁太平。
还记得那一年,领兵十万勤王,解洛阳之围,逼得旧王烧楼自缢,不肯罢手继续屠尽旧王余部,一个降兵不留,包括书生、侠士、宫女、太监等等,凡是旧王宫廷中的活物无一幸免,连同旧王宫内的败军士卒一并坑杀,多达五六万之多,人称“缺牙虎”。
三十岁亲率八千重甲营死士突围丰州,发妻当时身怀六甲,为让他这位盖世英雄能够带领将士卷土重来,不惜以一人之人拖延,最后苦苦支撑了两天两夜,李善援军赶来时,已是油尽灯枯,不幸罹难,却为他留下唯一的子嗣,却还是早产了一个月左右,先天营养不足,导致有些异于常人,心智不全。
从此李善性情大变,痛失了爱妻之后,迁怒军中副将,带着呱呱落地的孩子又连夜杀至那位副将家中,把他一家老小连并仆人一起杀得一干二净,震惊天下,从此又人送“杀人魔”称号,整个中原地界内与柳半眉,余执黑并称“三魔”。
李善这一生毁誉参半,功高震主,勋爵之位几乎到了位极人臣,封无可封的地步。
三十二岁时深得大未皇帝重用,加封为“镇西大将军”,然后屯兵北卫,以黄河为界,燕山为屏障,与偌大个柔然北蛮分庭抗礼,随后又训练出整整三十二万之多的铁甲,为了笼络这位功高震主的虎将,皇帝不惜把唯一的亲胞妹赐婚嫁予他,同年产下一子,与大未同气连枝,归为所用,同时也为了抗拒淮河南面的大梁作为整个大未的底牌。
他名字中带有一个“善”字,被世人讥讽为侮辱了这个字,其实他本人满脸慈颜善目,跟寻常百姓老汉别无两样,以前心狠手辣,皆是形势所迫,你不狠,不恶,行事不够果敢泼辣,死的就是他,也就没有如今的“镇西虎候”、北卫大将军李善这个人。
也更没有北卫边关军伍如今的规模。
不过整个大未朝野上下,谁要是公然跟他过意不去,他李善就一点也不“善”了。截然不同换成那个狠辣暴戾的杀人魔头,必然让对方苦不堪言,甚至万劫不复的地步。
开罪谁不好,非要去摸当今世上的西北猛虎的屁股?
你不找死,谁找死。
“北卫难,边塞遍地起狼烟,百万男儿守边关,
朔月阴风照甲寒,横刀立马诉孤胆;
儿郎衫,慈母熬夜把衣穿,严父送辞离别欢,
力当乱世救国难,切莫半途把家还;
胡人蛮,铁蹄大军朝向南,百万铁骑过燕山,
柔然虎狼心贪婪,欲图中原把家占,
男子汉,立志当向玉门关,驱虎逐豹保平安,
谁家飞燕筑屋檐,我亦独守万家甜;
恨将胡虏战立叛,有来无回战又酣;
多少汗,古今往事皆共揽,泉下尸骨皆是胆;
你且看,地府间皆北卫汉,战鼓声声战旗骞;
恨将虎狼魂魄散,胡虏儿孙不敢犯;
问世间,谁人不爱俏江南,谁人不思美娇颜,
一家不圆万家圆,但愿人间共婵娟;
战又战,忠魂亡骨今未寒,
北卫男儿汉,欲将剩勇战边关,但愿永世国泰安。”
几位老卒纵酒高歌,曲高和寡,满是辛酸,李善也起兴敲箸配乐,以示助兴,三位唱着北卫的难与苦,道不尽心中所有的苦难与悲凉。
也道不尽他们这二十多年来驻守北卫的辛酸与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