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带着女儿于国庆假期开心游玩回来后,我在夜晚的秋风里——体会到了比寒冬还刺骨的身心侵蚀,从那一刻开始,我和妻子在床上的睡姿,就永久成了背靠背。
在电梯中我的妻子吴清琳靠在角落里半侧着身体,目光低垂看向另一个角落,我站在电梯的正中央把目光投向电梯的门,此时双方的这种默契——自知都是为了避免目光接触而产生尴尬。我心里想着如何开口质问,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声调,她会怎么回答。而我也知道她一定也在和我想同样的问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夫妻场景呀。
凉意十足的秋风里我走在前面,妻子老老实实默默跟在后面不发出一点声音。这在平时是不会发生的,过往的交集中她的所有行为一贯是强势的,而今天则不然,连问我去哪里她都没有勇气,因为她完全没有资格。
在伊通河岸边我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垂柳下面对着河水:“就在这聊聊吧。”我没有扭头看我的妻子。
“聊什么?”妻子止住脚步貌似故作镇定的说。
“你是真以为我傻呀,还是自己装傻呀?”我扭了一下头,话含讽刺的口吻问,这种语气是我第一次在与吴清琳交谈中使用。
我看见她没有说话,移动身体靠在垂柳上,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
“我今天和女儿提前回来你没有想到吧?”
妻子没有回应,一动不动依旧靠在那里。“也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开门后发现鞋架上竟然有一双男人的皮鞋。”我强忍着愤怒说。
我仍然没有等到她的应声,却听到了“嗦嗦”的声音,这是她用脚毫无目的地拨弄着败落的残叶。
“你虽然在结婚前些年给我买过皮鞋,但是你知道我从来不穿棕色的皮鞋。所以那双棕色皮鞋你不会说是我的对吧?”我面对河水冷冷哼地了一声。
“你爸曾经穿棕色皮鞋,可惜呀!他老人家去世一年多了,是不是很遗憾,要不然你可以说皮鞋是他老人家的。”
“哈哈……”我笑的有些苦,抬头看看星空:“客厅里没有人,那这双皮鞋的男主人能在哪里呢?你能告诉我吗?”
我终于转过身体,缓缓移动到妻子面前,目光盯住她低垂的脸:“我想他一定在卧室里,一定和你在床上,是不是?”“哦,对了,也许你把他藏在了衣柜里对吗?”
一阵沉默,我看见她肩膀上下抖动把头垂的更低了,我已看不到了她的脸。
我转过身又面对伊通河,实在控制不住提高了一些嗓门:“我要是当时推开卧室门,能看到什么样的场面呢?啊!”
我猛然转过头,吴清琳已经出声哭泣了,慢慢从树干滑落蹲在了落叶上。
“嗨!”我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我没有进屋,更没有推开卧室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对不起,是我错了。”终于妻子抱着头哭泣着回应了我这一段独白。
“最庆幸的是雯雯在上楼前给同学送礼物去了。”“要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当她看到自己的母亲和一个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躺在床上会怎么样……”我闭上眼睛咬着牙摇着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妻子不住地摇着头。
“你放心,你的丑事我是不会让雯雯知道的。”
“嗯,嗯….”妻子站起身来依靠着那颗树,用袖筒抹着眼泪。
我竟然有些哀求地说:“就算是为了雯雯,也要保持这个完整的家吧?”
“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过日子,我都听你的……”妻子哭声渐渐减弱。
我沉默了一会,抱着肩膀呆呆盯住河水:“其实你在外面有人我也能理解,我甚至都能违心的接受……”,“但是我……”“但是我怎么也不能接受……你,你竟然不怕女儿知道把人领到家里来。”
“我怕,我真的很怕雯雯知道。”
“算了吧,怕你也做了。”
“我改,忠宽我真的能改。”妻子已止住了哭声。
“你到底能不能改我说了不算,说心里话结婚这些年了,我也不期待你能为我再做些什么。”
“不过我给你个底限,这次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也不想追问那个人是谁。”
“能断最好,断不了只要你能瞒得过雯雯我就认了。”我感觉当时的我心已经死了。
我转过身去,已不想再面对着她:“你好自为之吧。”
我说完转身快步走向回家的路,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后背一阵阵发冷,我不由哆嗦一下抱紧了身体。当时的我一滴眼泪也没有,已在心里残亡的婚姻又怎能让我有什么值得悲伤的呢,只不过冥冥之中——还有一个东西让我去支撑着那个残壳而已。
花残秋霜冷,月落孤人徨。
苦寂心难释,因何盼冀长?
根源繁百叶,血肉常依娘。
仰望苍天祈,临阳莫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