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太子聚精会瞅着窗外,她本想提醒太子继续说正事,倒顿时也来了兴致,隧饶有兴致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肖濯淡然一笑:“且不论看不看的上,至少这么个巾帼英雄,本侯倒是倾佩的!”
“呦!难得肖侯爷眼中还有敬佩之人!听说皇上近日要为他指婚,世人皆传长宁青面獠牙、身长七尺,朝中男子皆避之不及,肖侯爷这万花丛中过的人可敢娶她?”闫文华一阵冷嘲热讽。
“有何不敢?美人在骨不在皮!只要我肖濯看上的女人,有何不敢?只是可惜了,未曾谋面,也无所谓看不看的上了。”他回答的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
长宁一怔,此人还是过于轻浮。
闫文华吃了一憋,本想借此讽刺他一翻,不想他这般坦然又不要脸。
只好转身搂着伶人肩膀却是对肖濯一脸嫌弃:“如今圣上最烦这种编排君王的戏曲,碟衣姑娘要是再唱这出,有几人敢来听?”
肖濯也不甘示弱,拉过伶人,“碟衣姑娘刚可是答应我了,今日陪我!”
闫文华显然没有放手的意思,两方争执不下,气氛有些剑拔张弩!
碟衣岂会没见过这种场面?随即后退一步,巧笑嫣然,“碟衣姑娘多谢两位公子厚爱!原是先应了闫公子的,今日不能作陪肖公子,不如献上奴家新学的一曲拓枝舞如何?”
说着,施施然回到舞台后暮。
再出来,已换了一身水袖舞服,再一抬眼,眼中更是柔媚至极。
鼓声一起,她的足间跟着节奏,一拍一拍有节奏踩踏着,脚裸上的银铃跟随发出悦耳声音。
鼓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又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光彩照人。
“鼓催残拍腰身软,汗透罗衣雨点花!”肖濯看的如痴如醉,不由吟道。
闫文华翻了个白眼:“整天齩文嚼字、混迹烟花,哪还有点当年样子?”
肖濯只当没听见,继续吟道,“看即曲终留不住,云飘雨送向阳台。柘家美人尤多娇,公子王孙心中好。”
碟衣一曲舞毕,一脸娇羞走到文华身旁,对着肖濯道:“肖公子,可如何吖?”
“好好好!”肖濯连说了三个好,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开怀一笑,“千金难得美人笑,美人一笑值千金!”
银票霎时洒满整个舞台,一窝蜂伶人舞女瞬间疯抢。
闫文华不可置信看着他一翻操作,又是鄙夷不屑,口中只连连道:“真是个疯子!真是个疯子!”
隧拉着碟衣,一把将他推开他,转身离开。
肖濯只后面摇一摇折扇,笑而不语。
长宁目睹了楼下一切,只叹了口气:“此人行为乖张、恐敌者众多!”
“长宁可是知道此人?”太子问道。
“听说过,只不曾想如今竟如此放浪形骸,想当初肖大将军在世时......”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太子看着她,一脸笑意,“孤刚可听到了,有人愿意娶你。”
“你少来笑话我!还不是你们把我传的这么可怕!”长宁斜睨他一眼,呡了桌上一杯酒,正色道,“说正事!如今塞外北寇越发猖狂,殿下可真志在一扫北寇、一洗前耻?”
太子思索一会,眸中深沉,“如今沈家手握四十万大兵军权,朝中又尽是沈家党羽,却一味只知求和退让。若要攘外,必先安內,沈家这颗朝中毒瘤……必除!”他凝眸皱眉,眼神有些狠励。
再抬眼,对上长宁却是一脸平静,“此次父皇要你我联姻不过想着能震慑沈家,而母后太后对此极为反对,孤觉得如果此时硬如此,未免打草惊蛇,反而适得其反……孤想,长宁你先在朝中选个无权无派的适婚男子,你只说你中意此人便可,这样父皇和沈家两边都没话说。等过了风头,若你们两人真合不来,找个合适时机合离也可!”
他说的语气平淡,仿佛一早就想好了似的。
长宁一怔,他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
若论如今朝中势力谁最大,当属沈家而言:掌管四十万大军,就连太后也是镇远侯沈逸一母同胞的哥哥,皇后更是镇远侯之女,可以说前朝后宫皆是沈家独大。
而太子是却先皇后之子,势单力薄;
二皇子才是如今皇后所生,仗着沈家势大,行事向来张狂。
皇上是想借着叶家势力来巩固太子地位;
皇后则更希望锦上添花,娶了她稳固二皇子在朝中地位;
太后则更倾向于她嫁给沈毅第四子沈行。
几人争执不下。
因此,那道派往北塞的圣旨才更显得尤为紧迫!
长宁知道,自己婚事由不得自己。
“殿下可有合适人选?”长宁沉默片刻,反倒平静问了这句话。
“长宁以为永安侯肖濯如何?”太子平静问道。
长宁一晃。
怪不得!今日选在这个地方!
若论心计,运筹帷幄,还是眼前人更胜一筹!
她眺望楼下,便见楼下那清瘦的男子此时又是一副慢散懒散躺在长条藤椅上,折扇盖住他的面容,男子双手撑在脑后,似乎在这午后极为惬意。
太子见她没有回答,又一脸郑重道:“长宁只需当孤手中一把刀,汝之愿亦是孤之愿!”
“臣明白!”长宁平静回道。
“你……”太子顿了顿,问道,“可会怪孤?”
长宁哑然!
怪?
其实如她这般,是没想过有一天要嫁作人妇的。
若正好,如果嫁作人妇能够让心中所愿更近一步,那也算嫁的值!
“臣不敢!”长宁如是回道。
“是不敢还是不会?”太子盯着她,语气平静。
“不会!”长宁恭敬回道。
“嗤!”太子笑了一下,“叶长宁啊!你知道孤最喜欢你什么吗?”
长宁一脸懵,真不知!
“孤记得跟你第一次见面时是孤到塞北慰问,那会孤说天下以后是孤的天下,你当时小小年纪却见不得我如此肆意。当时的你也是肆意张扬,整个叶家军只有你一人敢对我剑拔张弩,硬要与我一较高下!孤当时就觉得,你要是个男子多好,定是孤手中一把好剑。
“后来看你一个女子却在军中打成一片忽觉得,就算是个女子,也挺好的。
“再后来,我知你我居然有共同心愿,我喜你张扬的性子,亦敬你一腔孤勇。”
太子看着她,一脸郑重,“孤不知这些年你经历了何事,让曾经那样一个肆意张扬的你如今亦小心翼翼。但是你只需知道,无论如何,孤始终在你这边。因为,孤知你心意!”
长宁一时语塞,因着他这句话,让她回京以来多日踹踹不安的心稳定了下来。其实多年未见,她一时还摸不定太子心中所想,是否如当初一般势要荡平北寇,还是被这京中权利斗争迷了眼。
听他如此而言,一颗心反倒安定下来。只应声道:“微臣明白!”
太子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只继续道:“罢了,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便如此吧!只是肖濯这人,恐不好对付,还需你多费些心思。”
“微臣明白!”长宁又是一口允诺。
太子微微颔首,继续道:“还有……据孤所知,五年前樊龙沟一战其实另有隐情。”
长宁一怔,五年前樊龙沟一战她也是有所耳闻,只道肖家误判敌情,中了敌方奸计,整支肖家军皆去了大半。后来,竟是肖濯一马当先,带着剩下的五万大军巧破突围,将北狄赶到了雁门关一带。谁知,回京后,肖濯却深中剧毒以致武功尽失,如今便成了今日自己所见模样。
她心中恻然:“莫非,当年确有隐情?”
太子点头:“肖家一倒台,沈家便接受了西境北境部分兵权。孤的人查到,当初肖家之所以不顾一切攻打樊龙沟皆因一封密信,这封密信与沈家关系巨大。”
长宁一惊,她往日只镇守青木寨,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倒是不曾去在意。
“莫非殿下觉得这封密信如今在肖濯手上?”
太子一笑:“长宁聪明!之所以让你使计嫁入肖家也是考虑到这点。你入了肖府,若能找出当年的那封密信,扳倒沈家这颗毒瘤指日可待!”
“殿下放心!微臣知道怎么做了。”
太子也知她的性子,必是心中已有较量,亦不再多说。
楼下依旧是咿咿呀呀唱曲的声。
春日的风吹的绿枝芽,万物苏醒。
晚风拂柳,叶府中。
一身黑衣弄影快步走来:“将军,寨中来信,询问将军何时归程?特别是将下的小虎,特别思念将军,说是将军丢下他们就要嫁人了,成了亲就忘了兄弟们,不回塞北了。”
长宁不由笑了出来,当日走的急匆匆,没来的及跟底下人告别。
她命弄影拿来一条白纸,从腰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动处,指尖鲜血流出。
只见她就着鲜血流出处,以指血书:“同衣同袍、共生共死、且待吾归、共饮敌血!且待吾至,归吾之物。”
莫了,卷起纸张,与匕首一同拿给弄影:“你将匕首与这书信一同寄往塞北,这匕首是阿娘临走时留给我的,他们看了自会明白什么意思。”
弄影应了声是,拿着信物匆匆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