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局长薛坚在审讯室隔壁房间里,通过审讯监视机的屏幕,认真仔细观察着,对温恒彬审讯的整个过程。
审讯室内,杨智河用目光直视着温恒彬的双眼,问道:“你到达这里来之后,都进行过哪些活动?"
温恒彬似乎不加思索地回答:“我一到达这个市之后,就和高庆祥接上了头,接受高庆祥的领导,不久,高庆祥就交给了我一盒微型胶卷。”
杨智河问道:"微型胶卷上,都拍了一些什么东西?”
温恒彬回答说:“那我就不清楚了。胶卷是密封的,上峰有严格的规定,是绝对不允许打开的,我估计那里面拍的也许是一份绝密的技术资料。这玩意儿就是让我看,我也看不懂。”
杨智河继续问道:"昨天你们接头的内容是什么?”
“昨天是高庆祥约我见面的。因为在电话上不好说,我们就约在青山湖公园见了面,高庆祥告诉我“胜利号”没有按时发射。高庆祥说这是一个重要情况,让我向总部报告,但是具体的原因不清楚,高庆祥约我今天晚上再见面,告诉“胜利号”推迟发射的详细情况和具体原因,没想到今天晚上……"温恒彬说着,朝杨智河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温恒彬在审讯过程中,始终没有提到“天龙”一个字,有意在回避“天龙”这个人和事,内心始终在坚守这道最后的防线。
杨智河知道,温恒彬有意地守住心里的这道最后防线,就决定主动:攻破这道防线。
杨智河问道:"你还和谁有过接触?”
温恒彬回答说:"没有,真的没有啊,我住在昌南湖中外合资宾馆里,我是很少出门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宾馆找服务员调查调查。”
杨智河继续问道:“那么高庆祥交给你的微型胶卷呢?”
“胶卷?嗯……”温恒彬开始有点结结巴巴了,“对了,就在刚才,我跌落到湖里的时候给弄丢了,是的,我是放在口袋里的,是跌落到湖里去了,你看我这该死的……"
"啪!……"杨智河在桌面上狠狠地击了一掌,劈雷般的响声,惊得温恒彬浑身哆嗦了一下。
杨智河严厉的斥责道:"你胡说,看来你不是想要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问题啦。"
“不。我都一五一十地老老实实交代了。我懂得人民政府坦白从宽给出路的政策,我想重新做人,我为什么要自寻绝路呢?”温恒彬一下子变成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那么,你投到邮政局信件邮筒里的是什么?"杨智河用十分严厉的语调问道,像一发炮弹击中了湿恒彬,使温恒彬无法招架,心理防线开始松动,慢慢的打开“缺口”了。
温恒彬哭丧着脸、垂下了脑袋,声音嘶叫地回答:“我想起来了,刚才我遗忘了,微型胶卷的内容,也是关于“胜利号”的绝密文件,高庆祥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的。第二天晚上我在邮局最后一班开信箱取了信件之后,投到苏圃路河西路口的邮箱里,然后,会有人来取走的。”
"因此那天晚上就有人把邮箱给端走了,对吧。那你是怎么发出信号的呢?”杨智河接着问。
温恒彬回答说:“把胶卷投进邮箱后,我就在邮箱旁边粘上一块小三角的白胶布。”
杨智河继续问道:"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是我从大本营出发的时候,事先约定好的。"温恒彬显然还有保留。
杨智河问道:"老实吗?"
温恒彬肯定的回答说:"是这样的。”
“难道你没有再同其它人联系过吗?”杨智河步步紧逼问道。
"没有,没有啊。我只和高庆祥单线联系,高庆祥再和谁联系,我就不知道啦,只有请你去问高庆祥去了。”温恒彬又开始装模作样耍滑头了。
”在金皇后咖啡馆,给你打电话的女人是谁呢?”杨智河继续追问道。
"女人?那有什么打电话的女人?!"温恒彬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有过什么女人,在咖啡馆打电话的也不是个什么女人呀,那是个男人,千真万确的男人呀。”于是温恒彬两手一摊,不无惊讶地说:“什么女人?我到达本市以后,就没有接触过任何女人呀。”
杨智河向吴少雄使了个眼色。
吴少雄打开录音机。重复播放了两次电话的录音。
温恒彬一听,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心里咒骂着:”完了,他们什么都掌握了。”
杨智河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温恒彬缓缓地站立起来,”我彻底交代。我的上司是总部的克劳斯,他派遣我到这里来,是执行“胜利号”的任务,在这里接受代号叫“天龙”的上司领导。”
薛坚局长在监视机前来回踱着。
薛坚局长抬腕看了看手表,这个顽固的家伙,迂回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算是接触到了实质性的问题,不知后面还会有什么花招呢?….
杨智河全面攻溃了温恒彬的防线以后,接着乘胜追击,问道:“告诉我,'天龙’到底是谁?”
谁是“天龙”,温恒彬自己也觉得疑感不解,心里想自己除了高庆祥之外,并没有直接见过什么人,究竟谁是幕后指挥人呢?是男人?还是女人?说真的,如果不是刚才听了一遍电话录音,温恒彬还真的没有分辨出来,在金皇后咖啡馆给自己打电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以前一直是个男人同我联络的呢?也许这次是紧急情况,那女人亲自出马了……
温恒彬正在追忆着。
杨智河再一次讯问温恒彬:“你的上司“天龙”究竟是谁?”
“是……是那个女人………”温恒彬的声音有些颤抖,胳膊也有点哆嗦了。
杨智河继续追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温恒彬回答说:“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也没有同她见过面。"
杨智河追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呢?”
温恒彬一半是事实、一半是瞎编地回答说:“第一次接头方案是在总部制定的,在我在到达进入本市之后第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在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前的一个街心花园,去找电线杆上的贴条,按上面暗示的方法去获取给我的指示,就算是接上头了。”
杨智河继续追问道:"以后又是怎样接的头呢?”
温恒彬想了想,回答说:"差不多每次都是给我书面指示,有的时候是邮寄的。在比较紧急的时候,就将指令直接塞到我的房间里来。我看那些纸条上面写的字体,都是女人的笔迹。”
"你今天到咖啡馆去是接受任务吗?”杨智河问。
"是的,我也感到非常突然,让我执行第二套行动方案,也许就是为干掉高庆祥设计出来的行动方案吧。”温恒彬回答说。
杨智河问道:”第二套行动方案就是把高庆祥干掉吗?”
温恒彬肯定地回答说:“是的。”
杨智河接着问:"你们准备怎么下手呢?"
温恒彬回答说:"在青山湖公园的湖面上,等待夜静人稀的时候故意把船弄翻,再把高庆祥按倒在水底,因为高庆祥不会游泳,要不了多长时间……”
杨智河说:"你又是怎么知道高庆祥不会游泳呢?"
温恒彬回答:“是的,这就是我的上司一一“天龙”授意的。”
杨智河问道:"另外一个跟你打电话的男人又是谁呢?”
"他……他……"温恒彬话没说出口,突然"哎哟”一声,双手捂住小肚子,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张着大口说不出话来,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快,快,立即送医院抢救!”
站在办公室监视机前的薛坚局长见到此状,气愤的猛地挥了一下手臂,轻轻的说了句:“果然又是一个阴谋。"
温恒彬被紧急送到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时,已经断气了。
温恒彬神秘地死去,使刚刚有些突破的缺口,又被重新堵上了,而且,让整个案件侦破变得更加复杂了,刚刚出现的两条侦破的线索,在二十四小时内全部又被掐断了,使整个案件侦破工作又陷入了僵局和迷茫之中。
案件侦破组的同志们,产生了畏难的情绪,他们觉得被掐断的这两条线索,倒不如当初没有发现。是他们经过共同努力、周密侦察,好不容易才发现温彬和高庆祥,如今都前功尽弃了,而且,断了的线索是永远无法把它再接上去的,年轻的侦察员们,不免出现急躁的情绪,不知道下一个战斗该怎么打,也不知道下面的工作如何开展……
根据刑侦技术人员对温恒彬验尸报告。温恒彬服用的是一种特制的三号慢效毒药,服后十二小时突然发作致人死亡。这种毒品国内从未生产过,当然是由特务分子从国外带过来的。
但是根据案情的发展情况,十二小时前,温恒彬是不可能服毒自杀的,显然,这又是一起谋杀案件,凶手是谁呢?
杨智河推算了一下,温恒彬服毒的时间,恰好是发生在金皇后咖啡馆,“毛病”就有可能出在三号桌上的那杯可可牛奶,这又是敌人精心策划的一起谋杀案。
在金皇后咖啡馆,大约在十点零八分左右的时候,服务员来叫温恒彬接电话,杨智河为了监视温恒彬的行动,紧随其后,造成了对三号桌的脱离了监视,敌人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短暂的时机,在大厅内的那根柱子的遮掩下,向温恒彬喝的那杯可可牛奶中投放了毒药。
杨智河顿时恍然大悟,非常后悔地说:“敌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连我也中了他们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