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坚局长对杨智河和吴少雄两个人的工作失职非常恼火。

薛坚局长认为，这一次没能盯住，大有前功尽弃的危险，“天龙”一旦得到了这尊龙凤呈祥瓷雕钟座里的“东西”，很有可能就会要把“八五九”甩掉了，如果到了这一步又该怎么办呢？令人窒息的感觉……

薛坚局长又开始用钢丝在捅他的大烟斗，他那大烟斗又不通气了。他捅了一阵子，不但没有疏通，反而又把一截钢丝断在大烟斗的管道里去了，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心里嘀咕着，怎么干啥都不顺，喝口凉水也塞牙……

薛坚局长一发脾气，不仅显得很粗野，而且带有无情的挖苦和讽刺，夹枪带棒的俏皮话，尖酸刻薄得令人啼笑皆非。

薛坚局长掐着烟斗走到了大棋盘跟前，猛地往一只“马”的棋子上敲击了几下，说："连环马，你将网布在饭店门口守株待兔吗？！那辆冰棒车要是从制冰厂的大门走出去你怎么办？！难道你没有看清楚吗？那40号车箱号码是可以临时贴上去的，进入了小巷之后她就可以改变的。那不仅仅是冰棒箱，“天龙”也不是为了吃几根清凉解渴的冰棒。你为什么不注意那人的特征？要是“天龙”化装成一个老公安干部的模样走出来，你们可能还会向他敬礼呢，还有我给你'装卸工’小艾怎么也让你给弄丢了？上次他在火葬场开了几枪，给我们捅了一个大漏子，这次，他听你瞎指挥，不知又钻进了那条小巷里给卡住了吧？！”

杨智河和吴少雄都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像两个犯了错误而被老师处罚小学生一样。

“惹祸精，你缘木求鱼、刻舟求剑。”薛坚局长狠狠地瞪了杨智河一眼，生气地说："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的服务员用得着你去教训她吗？你把一个本来可以和你密切合作的人惹恼了，要不是你幸运地碰上那个逃学的小家伙，要是那个房间窗户上的钢筋推不开的话，要不是“天龙”先生给你做了个示范，带头闯出了一条活路，我看你非得让那位“睡美人”一棍子给打死不可，活该！”

薛坚局长把那只没有疏通的烟斗一下塞到了杨智河的怀里，说：”拿着，给我通通开。"

杨智河双手将烟斗接了过去，又赶忙立正站好。

薛坚局长继续说道：“傻傻的站在那里干什么？！还看不出来我现在急需要什么吗？”

杨智河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在满屋张望寻找着。

薛坚局长掏遍了全身上下的所有口袋，总算摸出了两角八分钱来，他指着杨智河说："像一座石狮子一样，傻站在那里干啥？还不快去给我买一包香烟来。”

吴少雄被薛坚局长的举动给逗乐了，一下就从窘迫中醒过来，机灵地急忙向薛坚局长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报告，保证完成任务。”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连环马，过来。”薛坚局长摆开棋子。

杨智河明白了，薛坚局长又犯老毛病了，不同他下一盘棋，他是不能消火的。

杨智河如坐针毡，欠着屁股摆好了棋子。

薛坚局长伸过手来，毫不客气地在杨智河一方的棋子中，捡掉了一个车和一个马，一本正经地声明道：“别耍赖，这是非常公平的。今天你在翠云饭店已经输掉了这两个棋子，冰棒车没了，“天龙”又被你跟丢了，对了，还有小艾下落不明。"说着，薛坚局长又伸手过去拿掉一个炮。

杨智河咧开了嘴，似笑非笑地咧着，这笑容比哭相还要丑陋、还要难看。

薛坚局长说道："别慌，光杆司令，你单枪匹马地干吧。”

杨智河不敢动手举棋，窘迫得只顾两只手重叠在一起，不停的反复乱搓。

薛坚局长来了劲头，把棋子敲得“喀喀”地直响，一开始就用炮向对方发起猛烈地攻击，因为他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所以一开局就向对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有一种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之势，一刻不停地碾压对手，令杨智河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薛坚局长一边下棋一边说："今天必须把那尊龙凤呈祥瓷雕钟座给我瞄住，等到明天那就全完了。明白吗？知道吗?"

杨智河立即站起身来，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大声的回答说："是！明白！”

薛坚局长微微地点了点头，问道：“说说看，你马上准备采取什么行动来补救这个过失？！”

杨智河回答说：“我首先到制冰厂党委去，调查一下所有卖冰棒人员的情况，特别是要弄清哪些女工，尤其最近经常在翠云饭店附近卖冰棒的女工。”

"不错，这是一张很标准的大网。”薛坚局长暗暗地用两只车盯住了对方的马。"还有呢？"

"还有……到翠云饭店去查一查'101’房间的背景。”杨智河早就看出了薛坚局长的良苦用心，拉出了自己唯一的那个车，准备硬拼了。

“胡扯蛋，你这匹马离开了棋盘瞎闯了，你干完这些事至少得两、三天的时间。那个冰棒车和冰棒厂有什么关系？它是“天龙”今天早晨临时安排的，它就放在翠云饭店“101”号房间的窗口附近，根本就没有进入到制冰厂，是假设的。而且，可以断定，“天龙”也钻进了那个“冷藏移动包厢”里，和那尊龙凤呈祥瓷雕钟座一起被那个女人推走了，至于“101”房间嘛……"薛坚局长端起了炮，要打对方的马，一看对方有埋伏，又缩回了手。"那是“天龙”早就相中的一个地方，他肯定就住在翠云饭店附近，几天以前他就把窗子上钢筋改装好了，他又配制了那间客房的钥匙，这还用查吗？”

“这么说……”杨智河看着薛坚局长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地观察现场？那是一辆手推车，不是一架直升飞机。”薛坚局长一边说着，一边想乘机一下子把对方将死，哪知把车刚推上去，杨智河返回手来，用马把薛坚局长的车踩掉了。

薛坚局长心痛得直拍大腿……

“报告，圆满完成任务。”吴少雄拿着香烟走了进来。

扮成装卸工的小艾，抿着嘴，羞怯地跟了进来，躲在门旁的文件柜后边。

"不干了，不干了！我得抽烟了！”薛坚局长趁机从棋盘上溜了下来。

薛坚局长顺手抽出一支烟，擦着了火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他一转身看见了小艾，他不是胆胆怯怯的，而是羞羞答答。“掉队的战士不是这样的，一个纯朴的战士只有受到了表扬时才会出现这和神态！”

薛坚局长的眼睛一亮，把香烟一扔，像是拥抱一个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如今已是多年不见面的老战友一样，以他特有的爽快与激情，上前一下抱住了小艾，是的，不管什么样的战斗，只要有一个战士没有按时归来，那都会让薛坚局长牵肠挂肚的。

刚才薛坚局长对杨智河动了那么大的肝火，其实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他少带回来一个人。

小艾原来认为一定会挨薛局长一顿痛斥的，薛坚局长的亲热举动，一下就解除了他的顾虑。

小艾憨厚地笑了笑，大胆地仰起脸来，闪着泪花，那么幸福地张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承受着局长的厚爱。

"刚才我还骂过你几句呢……现在，我明白了，你的神情告诉了我一切。”薛坚局长象慈祥的父亲，轻轻地理了一下小艾前额上的头发，突然激动地喊道。“同志们！那尊龙凤呈祥瓷雕钟座没有失踪，它依然牵在我们手里。”

杨智河和吴少雄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围上前来。

”这是一位凯旋的勇士。”薛坚局长把小艾按到藤椅里，递上一杯茶。”小艾，快给大家说说吧。"

原来，小艾听吴少雄简单地布置任务之后，并没有按命令马上从制冰厂的后门穿进小巷去追那辆冰棒车。

小艾细心地观察了从翠云饭店门口走出的那两道不很清晰的车轮印。发现在房子的拐弯处，有一小片潮湿的泥土，车轮在此留下了明显的印迹，他发现在车轮的印迹中有一个浅浅的小圆坑，他断定那是扎在车轮上的一个图钉或是其它什么东西留下的印迹。小艾顺着车轮印走出翠云饭店，来到小巷里。刚走了不远。在第二个小巷口，他看到了模模糊期的车轮印拐进去了。

小艾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地跟了进去。道路很干爽，有一层浮土，不过来往的车轮印太多了，根本无法辨认踪迹了。

小艾有点后悔了，以为自己被引入了歧途，他刚要转身出来的时候，突然从一户人家院子中，看见了一点闪闪发光的东西。哦，正是那颗图钉嵌在一个车轮上，向他夸耀其美丽的光泽哩。

那个小院子很幽静，摆着许多花盆，种植了很多花草树木。那辆推车上，已经没有了冰棒箱，只剩下一辆空推车，小艾悄悄地绕到这家住户的房子后面，从房子后面种的树丛中，向屋里窥视着，看到那个拿来那尊龙凤呈祥瓷雕钟座的家伙，正和一个女人在举杯狂饮哩。

仔细观察，确认那人正是“天龙”，小艾立刻与附近的派出所取得了联系，他们出动了便衣，暗中的盯住了“天龙”。

经过辖区派出所了解，那个女人是一个离过多次婚的“暗娼”。

"好极了，真的很棒。"薛坚局长端起茶杯和小艾碰了一下茶杯，一饮而尽。

薛坚局长面带微笑，神情显得有些诡异而调皮地说道："一颗小小的图钉就把“天龙”的尾巴给钉住了，让“天龙”现出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