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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王庭之女

洞口外面是间并不算大的屋子,天花板上镶嵌着几颗微微闪亮的发光石,在黑暗的石室中有些像夜空中的小星星,一侧墙壁有个敞开的小门。两人四下看了看,发现小屋并没有特别之处,便从小门走了出去。

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在面前,风格与青铜大殿那里截然不同,两侧的浮雕全部消失不见,只有一些发出绿光的石头,将甬道渲染上凄惨的绿色。

刚才的青铜大殿是黑暗王庭的中心区域,大殿上方的区域比下方小上很多,探索难度直线下降。两人靠着指北术、老马识图术和陷阱侦测术的组合运用,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逐渐向塔尖区域行去。

经过一番苦寻,排除了很多地方,最后来到一间石室的门口。石室不算大,几十米见方的样子,却有十几米高,几个破木桶堆在角落中。屋子没有其它的门,只在中央竖着一架梯子,垂直通到天花板的一个圆洞上,但是梯子的底部趴着一具骷髅。

白依依在门口放了个陷阱侦测术,等了片刻后,转头说道:“屋里没有陷阱,其它地方都看了,这里应该是继续向上的地方。”

沈默言点了点头,回了一句,“那进去吧,提防着那具骷髅就行。”

两人进入屋子,小心翼翼迈过那具骷髅,沿着梯子向上爬去。白依依走在前面,首先从屋顶的圆洞爬了出去,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吃了一惊。

外面竟然是一个绿草茵茵的花园,青青的草地上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花朵,百多米上方的天花板更像一个纯平的平面,不仅发着明亮的光线,甚至有片片的白云图案随机飘动,给人一种天空的感觉。白依依看得呆了,完全没想到阴森恐怖、到处陷阱的黑暗王庭会有这样一个生机盎然的地方。

沈默言跟着爬了出来,看到花园后也吃了一惊,环顾一番后说道:“难以想象,这里竟然会有一个这样的花园。”

“我们四处找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黑暗王庭的出口。”白依依已经回过神来,提了个建议。

由于接近王庭塔尖的缘故,花园不是很大,只有千多米长宽,二人很快检查完整个花园,最后在一个花坛处停住脚步。

花坛有些奇怪,不是正常的圆形,而是一个正五角星形,上面胡乱摆着六盆盆栽。沈默言随意看了几眼,靠着超凡的观微能力,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开口说道:“有人在照料这些盆栽。”

白依依奇道:“你怎么知道?”

沈默言指着盆栽说道:“你看这些盆栽,枝叶上都有水珠,盆里的土壤也很湿润,应该有人在给它们浇水。”

“这怎么可能!这里不应该有活人的,因为会被黑暗王庭清除掉。”白依依惊诧说道,但盆栽上的水珠却让她不得不信。

“可能有某种特殊原因吧,就像血女可以利用赤血红棺骗过黑暗王庭一样。”沈默言猜测道。

“这里除了这个花坛外,什么都没有,感觉此处有古怪。”白依依也猜测一句。

沈默言点了点头,他有同样的感觉,因为在其它地方没发现什么。两人观察一会儿,最后白依依胡乱猜测道:“花坛是五角星状的,上面有六盆盆栽,我们在每个角上放一盆,中心放第六盆,看看有什么反应?”

沈默言自然没有异议,跟着白依依把六盆盆栽放到花坛的中央和五个角里。没想到的是,最后一盆盆栽刚一放好,花坛立刻发出一道耀眼光柱,光柱直射天空一般的屋顶。几秒之后,被光柱照射的地方竟然生出一个云雾状的漩涡,然后一条绳索从中垂了下来。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运气如此之好,随便一猜就找到奥秘所在。白依依想了想,说道:“让我冥想一下,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罢坐到地上,闭目冥想起来。

这一次冥想并未花太长时间,十来秒后,白依依站了起来,先吃下一颗丹药,随即说道:“我们上去后,没有立刻遇到危险,是一间小屋子。”

“好,那我们上去吧。”沈默言当机立断,发了道指令,铁女率先顺着绳索向上快速爬去,沈默言带着血女紧随其后,白依依排在最后。

铁女第一个进入云雾状漩涡,沈默言立刻反应过来,漩涡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其实就是个机关洞口。几人顺着绳索从漩涡中陆续爬出,进到一间小屋之中,后面的白依依刚一爬出来,那个漩涡立刻消失不见。

小屋并不大,天花板有几颗小发光石,发出柔和的白光,与之前的凄惨绿光截然不同。屋子的一侧摆着一张木床,上面有方叠得很整齐的粉色被褥。木床对面是一扇关着的小门,右侧则是一套桌椅。桌子擦拭得非常干净,上面摆着一面古朴的铜镜,边上有一些梳妆用品,还有一个立着的小玉偶和一个摊开的本子,好像被人读过一样。

白依依四下环顾一番,随口说道:“这是女子的闺阁。”

沈默言从没进过女子的闺阁,敏感度自然没有她高,好奇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床上的被褥是粉色的,桌子上有镜子和梳妆用品,显然是张梳妆台,这肯定是女子的闺阁。”白依依的语气十分确定。

经她这么一说,沈默言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仔细观察起那张梳妆台来。

桌面以及上面的东西都很干净,显然经常被擦拭,那面铜镜非常古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但真正吸引沈默言的却是那个小小的玉偶和本子。

玉偶不大,只有一掌半高,雕刻得极为精致,甚至有种栩栩如生的感觉。从容貌上看,显然是个中年男性,剑眉星目,鼻直口正,双目炯炯有神,相貌异常英俊。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一袭蓝色长衫仿佛在随风飘动,从里到外全是仙风道骨的神韵。

看着精致的小玉偶,沈默言竟然呆住了,一动不动凝视着。不知何故,玉偶竟然让他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以前见过一般。

凝神看了片刻,沈默言终于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那个本子。本子的做工很粗糙,但是材质很奇异,不是一般的纸。他翻开本子的封面,只见第一页写着些娟秀却稚嫩的字:学写字的感觉太棒了,真高兴他能来到这里,跟我聊天,还教我识字写字。以后漫长的时光中,除了凝望虚空、聆听箫曲和照料花园外,还可以写字消磨时间。

又翻了一页,却见第二页写着:原来他所在的世界叫外界,而我所在的世界不过是外界的一个秘境而已,他们将这里称为黑暗王庭,管我叫王庭之女,管丑男叫王庭之子。外界和这里不一样,那里有很多人和小动物,非常热闹,不像这里,除了我和丑男,就只有怪物。我真的好想去外界看看,可那是不可能的,我永远不能离开王庭。

第三页的内容则是:真的难以置信,他说有很多黑暗王庭,每一个黑暗王庭都有一个我,但我是唯一的,因为只有我诞生出情感,而其他的没有。我有可能死掉,会被进入黑暗王庭的探险者杀死,不过黑暗王庭会重启,重启之后我会重生,只是以前的记忆会消失。我有些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重生后的我不再拥有情感,更怕失去这段与他相处的记忆,它是如此珍贵。

沈默言又翻了一页,第四页写着:他终于要走了,我真的真的很不舍,好希望他能再待一些时候,再陪我聊聊天,但那是不可能的,秘境快要关闭了,他会被王庭清除掉的。幸好他为我雕刻了一个玉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以后想他的时候,我可以看看玉偶。

接下来几页都是照顾花园的内容,沈默言没有细看,直接翻到后面的一页,上面写着:我终于明白思念的意思了,以前他教我写这个词的时候,我一直不懂它的意思,原来就是总想着一个人。我很思念他,好想再见他一面,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无法离开这个小千世界。

沈默言看得呆了,拿着本子站在桌旁一动不动,就在发愣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在寂静的黑暗王庭中格外刺耳。“嗒、嗒、嗒”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终于回过神来,赶忙用脑波探测扫了一下,竟然是一个脑波体靠了过来,不过脑波纹理稍有异样。

“小心,是个生命体。”沈默言用传音密语功说道,他和白依依都有些紧张,目不转睛盯着小门。随着“吱妞”一声,小门从外向内被推开,一个清丽的白衣女子随即出现在门口。

双方同时露出吃惊神色,白衣女子是因为没想到屋中有人,所以吃惊,沈默言和白依依则是因为白衣女子的长相和之前浮雕上的女子完全一样。

白衣女子打量两人片刻,发现沈默言正拿着那个本子,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惊喜之色,用生涩的口吻问道:“你认识那个本子上的字么?”

沈默言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也没细想,直接答道:“认识。”

“上面写了些什么?”白衣女子继续问道,语气带着些渴望,好像很想知道本子的内容。

“你为什么想知道?”沈默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白衣女子凝视着沈默言,目光颇为平静,淡淡答道:“从我诞生以来,这个本子和那个小玉偶就在这里。不知为什么,每当我触碰到它们,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好像它们曾经属于我,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拥有过这两样东西,所以很想知道本子的内容。”

沈默言登时明白过来,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说道:“里面记载了一些过往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念给你听。”

白衣女子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沈默言随即将第一页至第四页,以及思念那一页仔细念了一遍。

他念的时候,白衣女子始终静静听着,等念完之后,白衣女子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不解神色,沉默片刻后问道:“情感、思念?那是什么?”

“那是某种心灵的感受。”沈默言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简单答了一句,但心中的同情心更甚。

白衣女子静思了几秒,脸上依然带着疑惑,再次问道:“你们是从外界来的吧,来这里做什么?”

由于心中滋生的同情,沈默言不愿意说谎,如实答道:“是的,我们来找寻道祖馈赠的秘宝,然后离开黑暗王庭。”

“这一层从来没诞生过道祖遗赠,你们需要去上面一层寻找,不过那里是丑男守护的,他的脾气很不好,会杀掉你们的,可你们又不得不去,因为离开黑暗王庭的出口也在上面一层。”白衣女子平静说着。

“前往上面一层的出口在哪里?”白依依在边上问了一句。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白依依,然后说道:“你给我一种熟悉感,我感觉好像见过你。”

白依依呆了呆,不清楚白衣女子为何这么说。

白衣女子继续对白依依说道:“我希望你们能活着离开黑暗王庭,你身上有镜子么?”

白依依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有的。”

“上面的怪物非常怕镜子,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用镜子对付他。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前往上面一层的出口。”白衣女子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沈默言和白依依对视一眼,白依依用传音密语功说道:“我用观相识品术看了,她的人品没问题。”

沈默言点了点头,也用密语功回道:“我也看了,她的脑波很平稳,没有说谎迹象。”

两人跟着白衣女子走出小屋,沈默言出门前还不忘把那个本子放回原地。

白衣女子在前面缓缓走着,白依依每隔一段距离便偷偷放个陷阱侦测术,以防万一,但一路上始终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最后白衣女子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屋子。

是一间空屋子,没有任何摆设,门的对面是一面透明的玻璃状墙壁,可以看到外面灰蒙蒙的世界,不过空荡荡的,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门的右侧是一段楼梯,楼梯的上方有一面闪亮的白色光幕。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走到玻璃状墙壁的前面,凝视着外面空荡荡的灰色世界,然后淡淡问道:“那个本子里说,你们的世界与这里不一样,是么?”

“不一样。”沈默言如实答道。

“有什么不一样?”白衣女子再次问道。

“那里有森林,有草地,有河,有湖,有人,有动物,非常热闹。”沈默言答道。

屋子陷入一片寂静,白衣女子没再说话,始终静静向外望着,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脸上却带着一丝落寞,冲着沈默言淡淡说道:“我有点明白什么是情感了。”

沈默言没有接话,因为不知道怎么接。

白衣女子没有停顿,指了指楼梯上的光幕,接着说道:“这面光幕是前往上面一层的通道,不过只有我们能来去自如,而你们只能过去,不能返回,祝你们好运。”

沈默言拱了拱手,真诚说了句,“谢谢。”

白衣女子淡淡笑了笑,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说道:“也谢谢你给我解惑。”

沈默言和白依依等白衣女子离去后,相继登上右侧的楼梯,然后进入上方的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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