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斗了一会儿,沈默言渐渐意识到张纯红的特点竟然与自己有些相像,都是变化莫测的刀法配以神出鬼没的身法。他不禁激起争强好胜的心思,想跟对手比个高下,看看到底是谁的刀法更犀利,谁的身法更迅捷。
沈默言紧了紧手中钢刀,运起稍有心得的观微功,双目如鹰眼般紧盯着张纯红,脚下则像蜻蜓点水一样,在擂台上四处转动,没有片刻停留。瞬息十三刀更是越劈越快,快到极致时,思维翻倍的优势体现出来,一招一式间已经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
刚开始时,张纯红的刀速和身法还是能跟得上的,但随着双方越斗越快,已经不是刀速和身法的比拼,而是思维速度的比拼。沈默言这边完全是基于本能,加上思维翻倍的天赋,见招拆招之间,根本不过脑子,而张纯红却因为偶尔的思考,多花了一点时间,渐渐落入下风。
张纯红心中暗暗焦急,本来还能和沈默言各占一边,互相对攻。落入下风后,先机一直被沈默言抢占,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身影,仿佛一条巨蟒,将自己牢牢困在中间,而蟒身越缠越紧,自己好像要窒息一样。其实她不知道,这正是沈默言的策略,沈默言总觉得她不是一般人,不愿意贸然出击,抢占先机以后,便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想将她逐渐困死。
又斗了一会儿,张纯红觉得留给自己的腾挪空间越来越小,心知这样下去必输无疑,不敢再有任何保留,纤纤素手轻轻挥舞,银色弯刀横划竖劈,几十个耀眼的十字闪光瞬间在刀锋前点亮,疾风般飞向沈默言。
看到扑面而来的十字闪光,沈默言不禁大吃一惊,他一直觉得张纯红非同一般,但万万没想到她也会十字闪光刀。事出意外,只好足尖点地,身形向后极速退去,同时也劈出一堆十字闪光。
双方的十字闪光在半空中撞在一起,立刻相互泯灭掉,但就是这么片刻的后退,沈默言之前积累的所有优势立刻荡然无存,双方再次回到起跑线上。
沈默言几乎退到擂台的南侧边缘才停下来,张纯红倒没有趁势逼过来,而是借着这个空档,停在擂台北侧,调整着体内剧烈翻腾的气息。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隔了一段距离互相凝视着。张纯红喘了几息,看到沈默言脸上的诧异神色,便娇声笑道:“沈师弟,素闻你也精通十字闪光刀绝技,你看我使得怎么样?请你指点一二啊!”
沈默言凝视对面美女片刻,内心渐渐归于平静,听她这么说,只是淡淡回道:“张师姐又调侃我了,该我向你请教才对。”说完不再废话,踩着九宫八卦步,从离位瞬间闪到兑位,从张纯红的左侧发起了攻击,成群结队的十字闪光随即飞向张纯红。
两人重新斗在一起,由于十字闪光刀远比之前的刀法迅捷,第二次缠斗的场面自然更加激烈。双方皆不敢有丝毫的分心走神,都聚精会神盯着对手,无数的十字闪光在刀尖前刚一诞生,立刻飞向对方,进而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最后双双泯灭,犹如夏日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一般,闪着无数的光点,忽明忽暗,忽亮忽灭,煞是好看。
经过刚才的大战,沈默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正忌惮张纯红的地方,倒不是她的战力,而是她诱人的魅力,随即全力运转体内异能,想通过紧张无比的战斗,封住对方的嘴,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擂台下聚集的观众越来越多,都被这场精彩纷呈的斗技所吸引,不约而同爆发出阵阵喝彩声。人群中的刘若菲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陆然佳,说道:“然佳,本来只是拉你来看沈默言的特点,好有所准备,没想到那位白露峰的师妹如此厉害,竟然也会十字闪光刀,你觉得谁会胜出?谁进入下一轮的可能性大些?”
自打台上两人一开战,陆然佳只是静静看着,始终不发一言,仿佛一座神女雕像,漆黑的双瞳更如深邃古井,看不到一丝波澜。现在听刘若菲这么问,便轻声答了一句,“师姐,目前还看不出来,刚才沈默言有一点优势,但是白露峰师姐使出十字闪光刀后,他好像有些措手不及,现在局面差不多吧。”
台下的人群议论纷纷,台上两人则是心无旁骛,沈默言更是激起万丈雄心,全力争先。斗了良久之后,他思维速度的优势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在无数次见招拆招中,抓住一个细小的机会,抢得了微弱的先机,局面重新向着有利的方向缓缓发展。
再一次被沈默言占先后,张纯红也不娇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刚才的经验告诉她,沈默言非常善于驾驭局势,一旦被他抢占先机,便会滴水不漏地逐步扩大优势,积小胜为大胜,直至最后的胜利。她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必须有所作为,如果任凭局面这样发展下去,终将如温水中的青蛙一样,难逃失败。
沈默言的双瞳深处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华,小有成就的观微功终于派上用场,紧紧盯着张纯红的身形,在无数的十字闪光中寻找最大的空当腾挪闪躲,然后抓住最佳时机进行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若干个回合,没有任何预兆的,沈默言猛然察觉到,在一群迎面飞来的十字闪光中,有一道无色无形、蛛丝般的细线射向自己的右肩,那道细线是如此微小,毫无声息,又是藏在一群十字闪光之中,如果没有观微功的帮助,根本不可能看到。
沈默言不禁悚然一惊,但是闪躲已经不及,只好立起钢刀,平贴在肩膀前面。随着“叮”的一声轻响,他顿时觉得手中一震,急忙瞥了一眼钢刀,却见一根细如牛毛的透明银针深深扎进了刀身。
看到对手挡住银针,张纯红脸上不禁流露出惊慌神色,这招《无影神针》是她苦练多年的绝技,无声无息,又借着众多十字闪光的掩护,从未失手,是最厉害的杀招,本想借此绝招反败为胜,哪知竟被沈默言轻松破去,也不知他是如何看穿的。
她心中慌乱,手上难免慢了一慢。沈默言如何肯放过这个绝佳机会,立刻欺身上前,向着张纯红最难受的地方,一口气劈出一堆十字闪光。
十字闪光疾风骤雨般飞了过来,张纯红无奈之下,只好使出吃奶的力量,也劈出一堆十字闪光。哪知就在双方十字闪光相交的一刹那,沈默言的十字闪光竟然诡异地一分为二,绕过了她的防守。
事出突然,张纯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勉强挪了挪位置,但由于距离太过接近,终究被几道十字闪光狠狠劈在身上。
一个白色光罩瞬间亮起,将沈默言的十字闪光挡了下来,正是赛前施加的保护符文,可张纯红还是觉得好像被大锤砸了几下,仿佛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不由得脚下一软,扑哧一下坐在了地上。
张纯红低头在擂台上坐着,半晌也没起来,俏脸被略微散乱的长发遮住,看不到是喜是悲。沈默言站了片刻,想到她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心中略有不忍,便走上前去,向张纯红拱了拱手,温言说道:“张师姐,多有得罪了,真是对不住。”
本来张纯红只是低着头静静坐着,沈默言安慰了一句后,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沈默言哪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手足无措,脑中全是空白,呆立在一边也不知该怎么办。
张纯红抽泣了片刻,抬头看向沈默言,俏脸上犹自带着几滴晶莹泪珠,好似早春雨后的梨花一般,发现沈默言正傻傻看着自己,忍不住娇声嗔道:“傻子,还不拉我起来!”说着伸出了手臂。
沈默言脑中一片糊涂,听她这么说,机械地伸出右臂,将张纯红拉了起来,摸到她的手时,就觉得柔若无骨,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张纯红刚一起身,也不管脸上犹存的几滴泪珠,立刻冲着沈默言妩媚笑了笑,娇声说道:“沈师弟刚才那手好厉害呀!难道是分合随心么?”
沈默言彻底无语了,心中暗想‘刚才还哭呢,现在就笑了,变得也太快了吧!’嘴上则答道:“正是分合随心。”
得到肯定的答案,虽然心中有所准备,张纯红脸上还是露出诧异之色,美目转了转,然后说道:“我练了好几年分合随心,始终无法掌握,听我们峰主说,分合随心是阶梯一才能掌握的绝技,沈师弟是怎么练成的?”
沈默言微感奇怪,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口回道:“不一定吧,阶梯零也能掌握的,我就是呀。”
“哦,那以后还要向沈师弟请教,还望能指点一二。”张纯红微笑着说道,口气带着些许恳求。
沈默言心想‘决赛一结束,你回你的白露峰,我回我的东霞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哪还见得着面。’不过碍于面子,还是客气回道:“没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对方应允下来,张纯红甚为高兴,还补了一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食言。”
沈默言随口敷衍一句,“当然了。”然后听到边上的裁判员宣布自己获胜,顿时如释重负,冲着张纯红一抱拳,急急说道:“张师姐,我先告退了。”说完转身便走,步伐竟然略显匆忙。反观张纯红,傲然站在擂台中央,不急不慌地,默默盯着沈默言走下擂台,目光中若有所思,没有一点失败后的沮丧,好像她才是胜利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