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彦览。
作为一个最平凡的小孩,我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庸。
我的家里那么的温馨,在我和妹妹每天放学之后,都能在家里望见两张笑得灿烂的脸庞,爸爸妈妈很恩爱。
爸爸明明比妈妈高那么多,可妈妈总是能打得爸爸不敢还手。
而爸爸只会用手挡住妈妈扔的枕头,顺便还能看向我笑着说,“乖儿子,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当然,你妈除外。”
他还跟我说,他们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妈妈还会问他,结婚后会不会家暴她。
爸爸当时是这么说的,只要你不听话,那就按在床上使劲打。
我当时很是懵懂,还以为在床上是怕把妈妈打疼了。
到了现在,几乎从来都是爸爸被妈妈欺负,当然,他们一直都是笑着打的。
只不过好景不长。
六岁那年,妈妈查出肺癌晚期,顶多还有三个月。
可妈妈既不抽烟也不怎么样,爸爸说他根本想不到有任何患肺癌的可能性。
这个消息对于我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那一天,我和爸爸在医院抱着哭了好久,爸爸使劲地揉着我的头,他说,“小览子,再有几个月,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了。”
他就那么抱着我抽噎着,明明容光焕发的脸庞显出憔悴和脏乱。
像个流浪汉一样的。
我好心疼他。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物,尽管美好。
只不过,妹妹要放学了,妈妈这里得有人看着,那这个接妹妹回家的重任就只能交给我了。
我只得松开环住爸爸脖颈的手,离开了。
背影中的爸爸好落寞。
……
妹妹仍旧懵懂无知。
小忆澜才4岁,她只会跟在我后面,抱住我的腿,蹭着我的后背。
今天她看出了我的心情很低落的样子,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只会回答嗯。
那副面容沉重地像欠了几百个亿。
于是她拉着我,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奶奶下面。
那个老奶奶慈眉善目的,已是一头银发,过去了太久,我只记得她的脖颈上有一圈伤疤,触目惊心。
“奶奶,我要这个!”
小忆澜蹦蹦跳跳地指着那一串五颗的糖葫芦,老奶奶笑着,“好啊,小姑娘。”
于是取下了那串葫芦交到了妹妹的手里。
她用她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钱买了下来。
我们冲老奶奶道了谢,正准备走开时,一只满是皱纹的手将一串一模一样的糖葫芦递到了我们面前。
“孩子,今天买一送一噢。”
老奶奶的声音悦耳动听。
小忆澜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奶奶,这串我原本给哥哥,那你现在又给了哥哥的话,不就代表着哥哥有两串了?”
老奶奶仍旧笑着,“好哇,小女娃,这串交给你吧。”
于是小忆澜接过了横在我面前的糖葫芦,顺便将她原本的那串塞进了我的手里。
再次冲老奶奶道了谢。
离开后,我剥开糖纸,将糖葫芦塞进嘴里。
真的,好甜,这是我这一辈子吃过最甜的糖葫芦了。
眼泪不由自主地淌过脸颊,滴在糖葫芦,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了泪珠的味道——咸的。
小忆澜不明所以,她慌忙抱住了我,又骑在了我身上。
我差点没站稳。
“哥哥,你怎么了?爸爸说过的,身为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的诶!你再哭,我就回去跟妈妈说你欺负你的傻妹妹!”
……
几天之后,肺癌的原因知道了。
家族遗传病,只不过原本妈妈那一支都是在八十岁左右才发病,像妈妈这样,27岁发病的,从来没有过。
家里少了很多欢声笑语。
而我们还要稳住小忆澜的笑容,于是强作笑容,将小忆澜蒙在鼓里。
“小忆澜,妈妈是天上掉落的仙子。
你听过这样一首歌吗?
湛蓝色的你掉落在人间……”
而后我轻轻地唱给她,告诉她,妈妈要回去了,如果不回去的话可能就回不去了。
小忆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天真的问,“妈妈有翅膀吗?没有翅膀的话,是回不去的哦!”
……
三个月后,妈妈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笑容。
为了不让小傻瓜担心,我们甚至没办葬礼,本来爸爸就是孤儿,而妈妈的家里人也都因病早逝了。
于是,我们甚至看不到任何人来吊唁妈妈。
墓地就在老家的后山我种的那棵小树后面。
生活好平静,从此餐桌上除了小忆澜在的时候会有欢声笑语,其余时候都是死水一潭。
爸爸仍旧上班,但他再也不会谈起他跟妈妈以前的事。
我记得他说。
妈妈跟爸爸是在上学时认识的,才十四岁的时候就在了一起,整个学校都流传着他们的神话,据说老师知道了都没有管他们。
爸爸最开始的梦想是写小说,《筱升》,是他的代表作。写的主角就是他们俩。
爸爸还经常给妈妈唱歌,那首晴天传唱了整个时代。
但是到了现在,爸爸再也没有唱过一曲,就连小说的续集《筱坠》稿子都撕了。
爸爸每天下午会做好饭,等我们回来的同时,坐在窗边手里抱着那盆妈妈种的蒲公英。
“生命就如蒲公英散开般易逝。”
……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当时八岁。
我回到家中,并没有那熟悉的人影靠在窗边。
“嘿,小览子,还记得我是谁吗?”
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在厨房炒菜的人热情地出声。
“辉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