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爻经,拓拔野自从在西大陆的象牙高塔取得卜经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因为这是连山经,河图经和爻卦经中最容易获得的。河图经的话,在望帝城拓拔野就询问过薛礼,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得到的答案,最终要去的可能还是在九渊。
此前匆匆而过,单纯参加了一个宽恕大祭,然后在完颜家族以及王族逗留了一下,其余的地方都没怎么仔细探寻。
“也罢——”拓拔野心中一道叹息,“等处理完这边的事,自己还是要去趟九渊,不止是寻找薛清颜,同时也是将宽恕的另外半颗种子归还过去。为了应对污染,九渊那边的情况肯定同样不容乐观。”
这些铁林堡垒的行程,虽收获很大,但美中不足的就是九渊那位前往西方迷雾深处的格日天神,拓拔野为此也跟铁林和天问他们打听过,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完全没听过。
由此可见,格日真正前往的,可能还在更下一层的区域,也就是整个纪元大陆真正的至深之处。
“希望前辈能一切安好。”拓拔野也无从得知具体情况,只能这样祈祷。
智者夷见到拓拔野等人的时候,双方都非常吃惊。
前者惊诧的是这个年轻人每隔一段时间不见,不仅自身实力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而他周围那些朋友也是同样的情况,一个个比一个,尤其是眼前那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迈的老者,浑身散发出一股完全看不透的气势。
要知道自从天地变异后,加上拓拔野上次交易给他的一些不死结晶,帮他修复暗创,现在智者夷的修为已经彻底稳固在六重郭天境中期。在这中州区域,已经算是有头有脸的强者。
拓拔野吃惊的倒不是他的修为,而是他身上那股弥漫的灰气。
“老朋友,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吗?”拓拔野即便神魂没有完全恢复,但毕竟晋升到了真我之境神魂,感知上异常敏锐,只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之处。
“可是这个?”智者夷伸出干瘪的右手,掌心之中有一团缭绕不休的黑色雾气。
“果然,这里也有。”说话的是古龙,眼前所见之物,确实跟他们在铁林堡垒外面见到的域外黑泥污染非常相像,但感觉又有些不同,具体哪里有出入,古龙也说不上来。他的神魂在之前跟铁林一争斗中出现损伤,即便有拓拔野的帮助,这些日子有恢复,但还是过于缓慢。
拓拔野不是倚仗幽冥之气的独立神魂,他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三月,帮忙看看。”不用他提醒,三月的瞳孔已经定在那团黑气之上,一股无形的神魂力量如火焰般落在那团黑气上,后者顿时发出噗呲的响动,然后就在众人的凝视下,化作一缕烟尘消散在空中。
“不好!”原本以为一切就这么解决的时候,三月突然一声低喝,让众人散开,直接神魂大开,将浑身气息乱涌的智者夷包裹起来,后者就像一个束缚某种意识的容器,此刻这股意志在容器中横冲直撞,想要突破出去,因为它突然发现自己受到了伤害,想要逃离。
但不管它如何突围,三月的神魂织宫始终缠绕着它。
没给对方过多时间挣扎,三月给智者夷传达了一声后,在对方敞开的心魂中,直接将神魂透体而过,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直接由他的体表向着体内聚拢,虽然这张巨网的网眼不小,但上面附着的神魂力量却是后者无论如何也不想触碰的,只能被迫步步逼退。
最终以火焰的形式被收拢的神魂巨网给收拢。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那团闪动的雾气火焰就被脱离出智者夷的身上,而他也是恢复了清明,或者说归还了本我。
“为何不直接灭了它?”森蚺看着这团怪东西,瓮声瓮气地说道。
“里面有一股意志,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还要直接下手。而且还能以此作为依据,找寻到它的本源所在。”拓拔野帮忙解释,这团黑色雾气火焰跟铁林堡垒那边唯一的不同,就是它是从某一团更大的意识中剥离出来的,并非完全的死物。彼此之间多少会存有联系。三月也是基于同样的考虑,才没有直接将它捻灭。
“老朋友,看来你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啊。”这点让拓拔野非常意外,智者夷作为六重郭天境的存在,居然也会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或者他好像……少年迟疑了一下,“你不会故意的吧?”
智者夷笑着点点头,“小友所料不差,老夫若不是故意为之,恐怕今日能不能以本我的形态见到,能这般自由地跟你交谈,可能都无法实现。”
“……情况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吗,那您这般,难道就不怕最终沦为别人的傀儡吗?”
“老夫做别人的傀儡还少吗?只不过之前藏着自己的打算和目的,这次同样如此。以老夫的观察,你早晚会和那位有一战,其中的差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至于结果如何,老夫就不太清楚了。”
“呵呵,我来得正是时候,没让老朋友失望。不过这次前来,主要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智者夷白眉一挑,“老夫现在能帮上小友的忙恐怕非常有限了。”他的目光在周围一群人身上逡巡,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本事,最多最多也只能算锦上添花,甚至能不能起到作用还不好说,但既然拓拔野开口,那十有八九跟爻经有关,“莫不是,小友对爻卦经有了想法。”
拓拔野一抱拳,“还麻烦前辈成全。”
智者夷也没有直接拒绝,“看来确实到时间了,以前老夫还不信,但自古就有箴言流传,说高天祭塔最终重燃于天地。看来一切的一切,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安排和定数。”
“只是不知这些是否就是所谓的命运和定数。”
智者夷的话听上去玄乎,但在拓拔野这些人就感觉有些莫名的惊惧,所谓的命运,如果这些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那么祂是谁,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他们,又是在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所有这些,无人知晓,身处棋盘的他们,只能像一颗颗棋子,以自己的规则,走在属于的人生道路之上。
“老夫就不陪你们去了。”智者夷开口,拓拔野还以为他要拒绝,没想到他直接取下手中骨杖的上端口的一枚玉片。玉片只有掌心一半的大小,薄得透光,整体呈现莹白色,在玉片的周边,还打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孔洞。
“拿着它,去耇林中,你会找到自己想要的。”智者夷挥手,“老夫还要留在这边,雪原蛮族还在这边,孩子还是需要家长的。这边没一个依靠,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蛮族同你们不同,寿命虽长久许多,但发展过于缓慢,传承同样有些断层。”
“那边——”智者夷指着东边缺得镇的方向,“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那个,就是为了安心才种下的。抓紧时间吧小友,至于高塔之内会出现什么情况,老夫也不知道,能帮上的也十分有限。”
“谢谢。”
从这边得到讯息后和玉片后,拓拔野也没再停留,再次动身,准备赶往雪原深处,如果说其他地域他都有所涉足,那么此处他还真是第一次进入,只希望此行能顺利。
“那股意志污染还在吗?”拓拔野突然问道。
三月昂起脑袋,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等我们到达雪原深处的时候,将它给灭了吧。”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靠着它找到本源所在吗?”
“该来的总归会来,虽然被禁锢着,但我总有些担心里面的东西会对外界存在监视,我可不想行程中的一切都被人给看了过去。而且打草惊蛇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层面的警示。我甚至怀疑,智者夷是故意的,那么对方也是故意的,只不过嵌套着,预判了他的预判。”
三月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趴着。
风雪在北域肆虐飞舞,这些的林木已经非常稀缺,就像山体海拔到达一定高度后,大部分的植物都不断的消失,此刻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些非常抗冻耐寒的草甸和部分的灌木。偶尔能见到几棵雪松,也是在北风的招呼下,被吹得东倒西歪,树上积攒的新雪随着树干的摆动,不断簌簌而落。
连植物都那么稀少,更不要说动物。在缺乏食物和水的情况,加上这时不时地吹起的诸如暴雪等的恶劣气候,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条件过于苛刻。即便是他们这样基本无惧严寒酷暑的高手,同样不喜欢待在这个环境中。
前后经过半日跋涉后,他们终于迈过前方雪原蛮族的旧址,来到了耇林。
这里虽同样冰寒,却难得出现了绿意,点缀在酷寒之中,倒是给几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怎么样?还需要往前继续前行一段吗?”古龙环顾一圈,最终将决定权交到拓拔野手中。
“还需要更要精确的方位。不过应该是接近了。看来大致的方向是没有错。”
智者夷给的那枚玉片自从他们进入耇林后就开始泛起一股蒙蒙的毫光,虽然不强烈,但却是肉眼可见的光芒闪现,这提醒他们找对了方位,此刻它就像是寻宝罗盘一样,根据光泽的强度不断变幻,而拓拔野他们则是根据这个,不断地在林中寻觅。
“哎哟,这什么鬼东西?”森蚺突然一阵惨叫,他只感觉脚底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这个修为普通的外物几乎不可能突破他的肉身防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更不要说像此刻能引起他发疼的存在。
除非拓拔野拿着戒律直接砍上去。
所以这道惊呼顿时让还在搜寻的拓拔野抬头,他赶忙跑过去,只见手中的玉片也是愈加明亮,等他到达森蚺站立的点,手中的玉片开始绽放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就像一个小太阳,并伴随着一股股炽热的温度,让拓拔野感觉自己的掌心正握着一团岩浆。
“大家后退。”
拓拔野呼喊出声,让他们直接往后撤离,手中的玉片此刻已经不受它的控制,仿佛是脱离出高天上的太阳,炽热的气息让所有在现场的人都能清晰感知到,“这真的是开启冬烝祭塔的钥匙吗……”
拓拔野喃喃自语,这跟南域的冬烝祭塔差距有点大吧。
在众人的诧异之中,地面传来轰隆隆的颤声,不断有树木倾倒,有山体上的巨石滚落下来,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即将喷薄而出的灾难,此刻正在不断攒聚和积攒。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座黑色的高塔正在破土而出,它的模样就像是雨后春笋,先是冒出一个尖尖的角,然后继续不停地将本体一节节地向外冒出来,伴随着不断掉落的土石,最后的最后,一座浑身漆黑的高塔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当初第一次见到它的霍芒甲他们一样,此刻被眼前的景象给完全惊诧到。
漆黑一片的高塔身躯上,一道道向外伸出的粗大手臂,不知道所谓何意,这些巨大的手掌呈现各自不同的姿态,而那枚已经完全化作火焰般的玉片,在他们的注视下,径直向着高塔飞去。
不出所料,最起码智者夷在这上面没有欺骗他们。
一道不足半人高的光门在塔基上面出现。
“前辈,麻烦您带着他们帮忙留守这里吧。万一有情况,我可以通过传送,将自己直接送回来。人越多,我现在神魂还跟不上。”
古龙欲言又止,担心他在里面碰上什么麻烦,但想到他的传送,当下点点头,确实如他所言,人越多不说帮上的忙,单是遇到情况,脱离时造成的负担就越重,他最终只是开口,“你自己注意安全。”
拓拔野颔首,带着三月直接投身光门,瞬间消失在三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