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林堡垒前沿阵地,那些被称为域外污染的存在,带动的威势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在众人携手抗击下,小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完就匆匆离去,仿佛只是走了个过场。
众人虽然不解,但悬着的心依然没有放下。谁也不清楚这些家伙会不会卷土重来,况且堡垒这边防护被破,需要赶紧修行修复,如果失去这层倚仗,那么这边守军的压力无疑会大增。
见状,天问面色疑惑的同时,碍于情面留下两个人手帮忙,其余荒野之森的长老和人员都被他带了回去,对此铁林木也不好说什么,彼此现在就差没有直接撕破脸皮。他望了一眼堡垒中央,将所有心思都放回肚子里,这批外来者,安心等待被敲掉獠牙的一天吧。
“森敖长老,可有发现拓拔野小友?”回去的路上,天问还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森敖摇头,“昨天告辞后就没见过他的身影。想来还是在休息吧。”
“或许吧——”天问口气敷衍,他冥冥之中有些预感,这次域外污染造成这么大动静,可能就跟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有关,但要说他们彼此勾结,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做到的。
“你们先行回去整顿休憩,老夫去去就来。”没等他们回答,天问就向着拓拔野暂时的居所行去。还没到门口,就已经感应到少年的气息,这让他眉头一皱,气息中的紊乱没有丝毫掩饰。
“老夫天问。”直接自报家门,屋门洞开,天问见状闪身而进,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吃惊,拓拔野浑身血迹斑驳,衣衫也是破破烂烂,气息更是低迷到极点,更让他侧目的是,就连那只圣灵三月,此刻已经陷入完全昏迷中。
“小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这副模样?”
拓拔野闻言咧嘴轻笑,“…天问前辈莫慌,不过还请稍稍等我一会,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救治古龙前辈,铁林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见他闭眸凝神,天问也没在打扰,只是安静地守护在一旁,面上古井无波,可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各种猜测不断在心头浮现,想到最为可能的那个念头后,又赶紧掐灭,“他莫不是去找铁林一打了一架?可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自己,此刻都不能在那个老家伙手上讨得半分便宜,他一个不过睟天境的小朋友,即便有圣灵的帮忙……”
天问已经彻底不敢往下想了。不过看待拓拔野的眼神则愈加坚定,荒野之森看来很有必要巩固好彼此的关系,不过他跟无启一族关系亲近,有古龙在中间牵线搭桥,应该也会容易很多。
这位七重减天境的存在,作为荒野之森的领头人,也不会想到,自己某一天会这般看重一个人族年轻人,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他这般胡思乱想……
时间很快过去,不过半炷香左右,拓拔野已经再次醒来,稍稍恢复的他,面上也终于没有那么死灰。
“可惜不死结晶都用完了……不然恢复起来应该更快,不过现在,也勉强够用吧。”拓拔野的喃喃自语落在天问耳中又是一惊,难怪如果了解噬界树,原来这个年轻人跟祂也有交情,不过天问没有细问,只是将心中刚才对拓拔野的评价再提高一个台阶。
“前辈你愣着干嘛,快抓紧时间吧。”
问天惊醒,没再细问,领着拓拔野向着古龙所在的位置行去,也幸好有天问在,沿途适当规避掉铁林一族的耳目,拓拔野此刻的状态不行,时间上不容许被耽搁,彼此虽然马上撕破脸,但起码要在赌注押上之后啊。
一切顺利。
“前辈,麻烦您帮忙去外面守护,这期间,这边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尤其是铁林一族的人。拜托了!”拓拔野的恳求让天问立即感到局势的紧迫,越过少年的肩头,望向躺在床榻上的老友,这位荒野之森的领头者重重点头,“他就拜托小友了,外头有任何侵犯打扰之人,都要踏过老夫的尸体。”
拓拔野将三月安置在一旁,然后就着手为古龙进行祛除体内的侵蚀力量。
铁林一的真我之境神魂,在某些方面,甚至要比同等程度地力量更加优秀,因为作为炼化过的神魂力量,他足够纯粹,也足够强大,现在唯一让拓拔野的头疼的,是如何净化其中残存的自我意识,如何将它剥离出去。
这一步做不到,那后面的质量就免谈。
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从长计议,拓拔野只能险中求胜,以自身的识海魂火,进行神魂提纯。所谓识海魂火,这个还要庆幸在进入地下之前,顺利在象牙高塔内取得卜经原本。
正如记载所言,卜经有一半是集中于卜算术法,另一半则是集中在神魂的修炼方面。拓拔野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如果光拎出神魂修炼这部分,就连归藏经都不如它。这可能就是当初,为何四重天的灵言者都有分魂的产生,虽不强,但起码有形有质,质量上可以向不死魂圣看齐。
识海魂火正是卜经中记载的一种锤炼自身神魂的方式。
它是以自身识海作为熔炉,不断地自煎自烤,锤炼锻打自身神魂,剔除其中的杂质,使得它更为纯粹,更加的精炼有力,只不过拓拔野现在做的,同样以自己的识海为熔炉,去锻打另一份别人的真我之境神魂。
有没有人尝试过,拓拔野不知道,但以睟天境的修为,去锤炼减天境的神魂,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待,都显得匪夷所思。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就算不行动,铁林一族的两个人逮到自己,同样也是挫骨扬灰,甚至生不如死的下场。那还不如拼一下,好歹还有成功的可能。
入定之后,拓拔野识海之内,滔天的魂潮来回奔流涌动,巨浪卷动翻腾,不息不灭,明熄不定,而在其中,有一股别样的炽热在中心升起,不断跃动,将一具面容模糊的存在完全包裹在其中。
不仅如此,道道透明的灵魂锁链从识海中窜出,攀附在那具身影之上,将他完全捆缚起来,绷紧的锁链上传递出一股特殊的力量,炽热蒸腾,不断地灼烧身影内层的丝丝黑色,那是属于铁林一刻录进去的真我意识,此刻的它,犹如无根浮萍,在不断地烤炙下,不断地被剥离。
“太慢了——”拓拔野心头无奈,彼此等阶的巨大差距,使得锤炼的过程进展非常缓慢,虽然办法好像可行,可实际情况仿佛就是让一个才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横跨半个纪元大陆,不说路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光这份遥不可及的目标,都让人感觉无望。
“那就赌点什么吧!”拓拔野直接自燃神魂,以它作为真正的锻造魂火,加以锤炼,这种纯粹的神魂自燃的火焰,能够无视等阶差异,直接抹平彼此的高低,深层次地锻打神魂,但唯一的遗憾,如果自身神魂全部消耗殆尽,而对方还有剩余,那么最终拓拔野的肉身甚至都会被直接占据。
所以,他只能选择赌,赌自己神魂能够在自己的识海中更快恢复,坚持的时间也更加长久,起码不属于铁林一这道真我之境神魂。他这边开启夺命狂奔之路,在天问守护的外面,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同样拉开帷幕。
铁林木率领一大批的族人,气势汹汹地向拓拔野居住的地方赶去。可结果却是人去楼空。
“走,去找那帮荒野的外来者!”铁林木手臂一挥,强制压抑着胸腔汹涌的火焰,向着荒野之森的暂居地行去。在他从堡垒前沿回去的时候,见到的景象差点让他吓到半条命,自家兄长的真我之境神魂竟然直接被那个人族小子夺去了……
铁林木的第一时间就是不可置信,但看到铁林一的模样,不由他不相信,也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已经不是压制荒野外来者,夺取域外圣灵的问题,而是考虑自身安危,会不会被反客为主的担忧问题。
唯一的好消息,作为减天境的真我之境神魂,绝不会那般容易被吞噬消化,只要时间抓紧,将它夺取回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管是为了自身,还是为了族群的考虑,铁林木都将此事视作眼下最为紧迫的事件,除了一些留在堡垒外侧的基本守卫,其余能调用的存在都被他调动过来,潮水般向着天问他们涌去,此战,许胜不许败。
在见到严阵以待的天问守在外侧,铁林木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动手,只见铁林木上前两步,赤色的瞳孔在古铜色肤色下就如同熔炉熊熊燃烧,“荒野的外来者,这些年间,铁林一族也有亏待你们,作为地主的我们,不仅拿出食物,居所款待你们,甚至愿意将自己后背交托给你们,那么你们呢,给我们铁林一族的回报又是什么?!难道就是勾结外人,谋害我们族长,背负一个忘恩负义之名?!”
声硬如铁,又冷如寒冰,围聚在铁林木周围的铁林族人,在他一番话之下,也是个个面色涨红,义愤填膺,好似自己的好心好意完全被当作驴肝肺,完全喂狗一样,这还不算,还被反咬一口。
“呵呵,铁林木副族长,可不要把我荒野之森的人说得这般不堪。难道帮忙你族共同抵御灾祸不是我们做出的回报,为此我荒野之森做出的牺牲,可远在你们铁林一族之上,这些你们难道都忘了?”
“如果我们荒野之森的长老每次都奋勇拦在前面,你们铁林一族的族人又要牺牲多少,这些难道你心中没有衡量计算过?怎么现在开始掐算起细枝末节,老夫倒是问问,所谓的庇护难道不是我们自己争取过来的?没有荒野之森,现在脚下这处堡垒到底还属不属于铁林一族,恐怕都是未知之数吧?”
铁林木怒极反笑,“哈哈哈——”然后突然止住,面露狰狞之色,“天问,老夫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一遭发现你这般能说会道,偷换概念。你懂什么叫前提所在吗?没有铁林一族,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空中楼阁,水中浮萍。还跟老夫谈论牺牲,没有铁林提供的堡垒庇护,你们就算全部牺牲,你以为就可以苟活到现在,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哦,那不知道副族长此次来势汹汹,所谓如何?难不成是想逼迫我荒野之森的众人就范?”天问也是负手上前,减天境的气势毫无保留地散发出去,此前被拓拔野一激,心境上的提升让他的实力也有了回弹的趋势。
“老夫来此的目的,你难道不知道?还装出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别废话了,赶紧把那个人族小子交出来,或者让开,让我铁林一族自己搜寻,否则,今日别说那小子,就是你荒野一族,也逃不掉陨灭的下场!”
“铁林木,你是在威胁我天问,威胁我荒野一族?!”天问的话像一把锋锐的刀,直直地刺进铁林一族的人群,但铁林木只是不屑冷笑,并没有回答。
反而是人群一阵骚动,一个更加苍老年迈的身影站到了对峙之人的前面,来者不是其他人,正是铁林一族的族长,铁林一。
铁林一虽气息有些动荡,但在外人看来,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不定,“是又如何,荒野的领头者,老夫劝你一句,莫要将你们的性命押宝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此刻及时反悔,老夫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否则,就等着永葬地底吧!”
铁林一即便失去了真我之境神魂,但本身的底蕴还在,在调息一阵后,也是勉强将自身遭受的反噬给压制了下来。毕竟是凝练出去的分魂分身,虽如同斩掉他的手臂,但作为减天境后期,甚至是触摸到层天境的存在,他的威严同样不容任何人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