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佑城的拍卖会如期举行,皇都民众虽无法参与,但同样有所耳闻,街头巷尾不时能听到人群的议论声,如此情景,使得周围的氛围变得壁之前活跃。
白绮罗私人宅院内,这位现今白家的掌门人,带着俊秀的年轻人,盛装前往拍卖会所在。
昨天侍女云竹传回的消息,白绮罗都已知晓。
对于拓拔野放出去的魔兽精血,蜃海方面以每罐一百上品曜金的价格收了下来。魔兽精血的价值,一般和宿主的等阶挂钩,在白绮罗所了解的范畴内,二等阶的精血,能卖个一百下品曜金就撑死了。
这和拓拔野昨天拿出来的相比,价格差了足足一万倍,这是何等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如果说白绮罗只是惊奇,认为这是羽族不知从哪获得的珍奇魔兽精血,那拓拔野听到之后,却是感觉有些悚然,他突然有点后悔,如此随便地将自身血脉暴露出去。
虽不能肯定,蜃海能从这些精血上面,获知自己的情报,但反推到他身上是板上钉钉之事,而且他们能开出如此高价,说明对方是识货之人。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牵出自己,甚至把白家也扯进来…
以上种种,让拓拔野有些犹豫,他甚至想避免出席拍卖会,让白绮罗帮忙竞拍。
“我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星佑城有无数眼睛盯着白家,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那些反对的声音就会跳出来,对我的行为大肆阻拦。我如果想拍得那张邀请函,结局恐怕不容乐观。”
“现在不是以前,对于我们这些前朝的势力,有很多人想取而代之。”
“最主要的,我那位二伯白青松,也会带着白远望出席拍卖会。他们父子,对于我在公众场合的一言一行,可是格外关注啊。”
“那我们如此并肩而行,不一样被外界关注,将我们绑在一起?”
“你是希望你的对手,获得对等的盟友,还只是包养了一只无足轻重的宠物?”白绮罗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迈步向前走去,留他在原地。
“宠物?!”拓拔野此刻明白过来,她为何敢这般大张旗鼓,自己不管是住她的私人宅院,还是用她的黑金卡支付,给外界的错觉,自己就是个人畜无害的软饭男。
尤其配合拓拔野一看就特别年轻的俊脸,更是给人一种毋庸置疑之感。
“算了…”对于这种在外的名声,他暂时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獠牙还是等出其不意的时候再展现吧。”
拍卖会在星佑城偏北的皇家戏院举办。虽冠名为皇家戏院,其实不过是晟朝的开国皇帝,效仿轩王而建造的娱乐场所,起初服务的对象确实是皇族,像当初羽灵皇妃的婚宴就放在这里。
后来随着皇室式微,朝政动荡,对外各种活动经费都被削减,连带着这所戏院也被商会联盟接手,只有名称被保留沿用了下来。这次是租借给蜃海,作为拍卖会的临时场所。
拓拔野跟随白绮罗赶到的时候,人群已呈现熙攘的态势,虽有专门的人员管控,可人流依然如潮水涌动,其中大部分并没有资格进入戏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场外涨涨见识。
见到一两个大家族的领头人,回去吹嘘一番,同样不虚此行。
拍卖会实行的同样是邀请制,以白绮罗的身份,原本她可以直接带拓拔野进去,但在他将三罐加料的精血寄拍后,蜃海除了将三百上品曜金的巨款寄来,还附赠了一张拍卖会邀请函。
对此两人彼此会心一笑。以不同身份参与竞拍,可以少去很多麻烦。
可惜,很多时候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
拍卖会专属通道门口,待专员检查完毕,正准备进入的拓拔野三人,就听到一道不和谐的问候声响起。
“白族长,还真是巧啊,带家眷出来见见世面呢。”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烟影纱刻水纹衫,手执折扇的年轻人,初看气度不凡,但两枚狭长的眼眸,却让人心头不喜,尤其是他跳过白绮罗,直接将目光转到拓拔野身上。
白绮罗年幼丧母,不久前又丧父,他口中的家眷自然是影射拓拔野这个小白脸。
拓拔野自然没有白绮罗那么好的涵养,别人蹬鼻子上脸,他可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直接回击,不留情面,“皇都不准养狗,带狗出门也要牵好链子,是吧老爷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于纵容他的老家伙,拓拔野向来不会口下留情,并且同样将矛头指向年轻人身边的老人,老人双手护持,神色不苟言笑,对此询问不曾有半点回应。
他没有,不代表年轻人没有,本就狭长的眼眸,在他闭合之下更显阴翳,“小子,别以为找到了座靠山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小心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你说是不是,白绮罗?”
“远望,绮罗好歹是现在白家家长,对外是我们白家的脸面。”老人眸子依旧合着,淡淡出声,提醒自己的儿子。
“二伯,教训晚辈这种事放在家里就好,拿到外面,只会才更丢我们白家的脸面。”白绮罗针锋相对,让老人瞬间睁开眼眸,朝这边望来。
在拓拔野的感知中,这父子俩还真是一个德行——阴险。
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依旧拿长辈的身份压白绮罗。
“族长教训得极是。远望,跟族长道歉。”在白绮罗的注视下,白远望不情不愿地赔了个不是。
“那就不耽搁族长,还请先行吧。”
礼数到位,白绮罗也不好说什么,三人就先行进入拍卖会会场。
“父亲?!”白远望咬牙切齿,心有不甘。原本他父亲才是白家的族长,而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少族长,那个女人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可如今,他却被迫在外人面前向她致歉。
胸腔内,躁动的火焰愈演愈烈,怨恨进一步放大。
“改改你那臭脾性,成大事者就忌讳的就是心急性躁。”老者袖袍一甩,径直向内走去。白远望盯着拓拔野三人离去的背影,眸间微光闪烁,也不知有没有把他父亲的话听进去,冷哼一声跟上白青松。
在侍从的引领下,拓拔野三人通过甬道,进入拍卖会场。这一路上,有不少宾客主动向他们打招呼,对象主要还是白绮罗,这位新上任的白家家长,有这份资格和能量。
会场的正北方向是幕布遮蔽的巨大戏台,作为今日拍动活动的中心区域,相对戏台的是齐整的大厅坐席,每张坐席都由软绵填充,皮革为面,充分彰显这座会场的高格调。
在大厅的两侧,呈环形成列着八座贵宾室,它们只属于身份最特殊的宾客。每座贵宾室彼此隔断,内部都设有传送影像石,并且有专员服侍叫号。唯一的区别,就是房间号不同。
这些原本都属于皇家,或者朝觐的异性王族,随着晟朝颠覆,这些自然重新划分。白绮罗的邀请函上,就标注着零二贵宾室。拓拔野手上那张邀请函,标注是零八号。
用白绮罗的话来说,拓拔野这个初出茅庐,刚到皇都的人,现在都能和他们这些大家族平起平坐了。玩笑的话语,却让拓拔野哭笑不得,自己现在是真被蜃海给盯上了,就是不知对方怀揣何种目的。究竟是敌是友。
就在他们互相道别的时候,一道水蓝色身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几步之下来到白绮罗身边,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亲昵地喊绮罗姐姐。
“蓁蓁,你怎么也来了…”白绮罗脸上有说不出的诧异。
秦蓁蓁——前朝长公主姬宁的女儿,吕后的外孙女,同时也是淮王的孙女。
身着水蓝色纱裙,皓腕有水晶宝石点缀,身负皇族血脉的她,同样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两人站在一起,虽不及白绮罗的妖娆,却多了一份少女的灵动。
这般模样,让拓拔野想起在鬼泣之森初见云夜星的场景。
“宫里待得太闷了,正巧听说这边难得有活动可看,还知道绮罗姐姐也会过来参加,于是我就溜出来啦。”
“咦,这位是谁?绮罗姐姐不帮忙介绍下吗?”少女乌黑的眼眸光泽闪动,目光落在一旁的拓拔野身上。对于白绮罗的性子她自然是清楚的,但他距离如此微妙,让人不免好奇。
“他是我的朋友。”白绮罗只是简单带过。
“拓拔野。你好。”拓拔野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对于淮王颠覆晟王朝,于他而言其实没什么感觉,自己此前虽贵为皇朝皇子,身上流淌着帝王家的血脉,但却连姓氏都未得到,母亲还因为自己海祭而亡,要说感情,拓拔野有的只有憎恶。
所以面对秦蓁蓁,这位淮王孙女,名义上她还是自己的侄女,可拓拔野只将她看作白绮罗的姐妹,并不想将过多复杂的关系转嫁她身上。
秦蓁蓁笑着点头,点到为止,并没有因为好奇而去深究。
“绮罗姐姐,等下去我的房间吧,我还有不少问题想跟你请教呢。”
白绮罗捏着她的发辫,口气更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不会不方便?”
秦蓁蓁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零一的烫金字号有些夺目,随即不由她拒绝,拉着白绮罗的手就向着一号贵宾室走去。
白绮罗回头朝站在原地的拓拔野微微示意,后者心领神会,点头回应。
三不问祭祠,他说什么也得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