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仇停下手中的刀子。
分出一股气元游走于那刺客的丹田,顺着那些窍穴,麻痹他那些被割烂的经脉,这让他好受了许多。
她微微放松了气元压制,那刺客半倒在马车里,他气息微弱,眼神里的怒气似乎消散了。
段青仇笑了笑,又探出一缕神识,从那老者的眼睛,侵入了他的脑袋。
下一刻,他笑了。
不知道是在感受什么美妙的梦境。
只见他舒服得甚至要睡过去了。
段青仇问了句:“舒服么?”
那刺客没有回答,段青仇又亮出那柄刀,猛然刺入他的经脉,狠狠一刮。
那刺客挣扎着从舒服的美梦中惊醒,他再次疼到颤抖,可还没喊出声,段青仇便又以气元将他压制住了,这次连嘴都没有留。
他无处发泄,硬生生将那股疼痛憋住。
段青仇这一番手段,折腾的那刺客眼睛里,真的一点怒气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哀求与痛苦。
“告诉我,你与那银雀联系的方法是什么?你的印在哪?”
段青仇气元微减,那刺客沙哑着嗓子,哆哆嗦嗦的说道:“在胸口。”
江书年很有眼力见的撕开了他的上衣,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段青仇彻底放开气元压制,那刺客瞬间瘫软在马车里,他喘着粗气,看上去就快要死了。
那柄刀又被段青仇抓在了手里,老者急忙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要…”
随后,他便引动气元,胸口若隐若现一个简单古朴的图案,不久,马车外便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鸟鸣。
段青仇皱了皱眉,又一次严密遮盖了马车内的气机。
江书年心想,那只银雀果然玄妙,即便是段青仇的手段,亦拦不住那老者与银雀的感应。
二人抬头望着马车顶棚,等了一段时间,只听那银雀,叽叽喳喳,绕着马车飞来飞去。
它似乎不知道那老者到底在哪。
江书年转头看了看那刺客胸口处不断闪着光的印记,怪不得能破开段青仇的气机,那纹路确实古朴玄妙。
这便是天巢圣印。
这种印记,每一个黑三门弟子都有一个,借此便可以联系天巢中的银雀。
银雀是天巢立足的根本。
它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只能算是一种气元神物。
天巢始祖是个落魄的儒生,精于气元造物,这银雀是他的得意之作,其中玄妙,无可比拟。
银雀遍布大寒地,成千上万,只有天巢弟子才可感应,这算是天巢的耳目,亦算是那些杀手们联系祖庭的手段。
天巢弟子运转其身上特定的印记,便可招引附近的银雀,待银雀入手,便如归祖庭。
它像是一个秘境的入口,肉身在外盘坐,手握银雀,灵识入内神游。
那其中好似一个见不得光的集市,几经转手的杀人悬赏,各种肮脏无耻的欲望交易,山上山下各种绝密消息,一个又一个的阴谋诡计,一关又一关的必死杀局。
那些黑暗与鲜血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你面前,任由你挑选。
你杀不掉的,我来杀,你想要的,我帮你拿。
但这些,还都只算是它的冰山一角。
天巢真正的源头,是秘境中那一块天榜,无论何时,那里永远挂着几十万桩交易。
永远有成千上万的人买凶杀人,也永远都有数以十几倍的人死去。
只要你有钱,天巢就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无论对面是魔,还是仙。
“事不多,第一,风砾谷的弟子都有谁曾上过天榜,第二,是谁要花钱买他们的命,第三,眼下他们还有几个活着。”
段青仇说罢,便放出一缕气元侵入那刺客的丹田,又一次为他麻痹了那剧烈疼痛的经脉。
那老者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长出一口气。
他缓了许久,皱着眉说道:“首先第一件事,我做不到,黑三门的规矩,交易一旦完成,天榜上的那道悬赏令,就会自动消失,永远消失!”
“想必段掌教也知道,风砾谷弟子眼下死了无数。”
“如果真是天巢做的,现在根本查不到那些悬赏令。”
“死了就是死了,一切死无对证。”
段青仇脸色不太好,她盯着那老者没有开口。
那老者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也办不到,依旧是黑三门的规矩,沾血的人,永远不能知道在赏金令的背后,那买凶的人是谁!”
“段掌教,你肯定知道,无论哪一门生意,若想做长久了,还是得靠着那些回头客。”
“故此,天巢所有的规矩,都是为了保证那些来花钱的贵客身份,不被泄露。”
“只有那些贵客觉得安全了,他们才会一直在天巢里赏金。”
“我是沾血的人,只负责干活儿,我只能知道这一回我要去杀谁,还有我能挣多少赏,其他的,一概不知。”
“沾血的人从天榜上接了令,杀完人,银雀自会派其他人去找那雇主收账,我们只等着收钱就好。”
“从始至终,买凶之人的身份,我们一概不知。”
“所以,第二点,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爱莫能助!”
段青仇皱着眉,眼睛盯着那刺客。
“如果你能找到那些去收账的人,或者找到那些负责接悬赏令的人,那也许你会知道是谁买的凶,也会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
“但是,听说那些人,都是天巢里的大佬,比我们这些干苦力的,地位高太多,不好抓啊。”
“不过,一切也都有可能,毕竟您是这大寒地上千年以来的剑道第一啊。”
那老者的话里似乎带了一些嘲讽,段青仇皱了皱眉,没有与他一般见识。
她开口道:“说你的条件,你想以第三件事换些什么好处?”
那老者笑了笑说道:“人都说爱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然啊,省心省力。”
“段掌教,你是懂用刑的,我甘拜下风,我不想再受这神魂之痛,那也不代表我愿意去死。”
“我将我这圣印给你看,已然犯了死罪,眼下这银鸟儿又在外寻了我这么久,祖庭那边定然知道,我是惹上了什么大官司。”
“这银鸟儿灵的很,等它见着我,它就能知道我这圣印被外人看过了。”
“我现在横竖都是一个死。”
“但是!你只要保我不死!我愿意为你再冒险进一趟秘境!”
“我可以帮你去看那天榜上,风砾谷弟子的悬赏令还剩几个,我还能告诉你,他们所在何处!”
那老者说话很冲,他知道,段青仇不会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