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轰天灭地的震颤没有发生。
那柄剑就这样硬生生地消散于空气中,无名及时收力,向后跃去。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下一刻,江书年便感应到,那柄剑其实哪都没去,它就在那个葫芦里。
江书年试着再去感应,一丝气元侵入那个仙葫,却没有任何反应。
“用你的神识!傻小子!”
听到那老祖的密语传音,江书年傻了,什么神识?怎么用神识?
看江书年一脸呆傻,那老祖又传音道:“别用气元游走,用你的脑子!”
江书年闭上眼睛,努力想着那个仙葫,只觉得脑中一道说不清讲不明的,像是烟雾又像是光的东西似乎分离而出。
游走出身外以后,江书年却依旧能看到它,它发着光,像是一个人形。
江书年猛然明了,原来那个诡异之人就是一道神识?
来不及多想,江书年感应着自己那道神识探入了仙葫。
一如那一次见到的,天高海阔。
仙葫中有无尽的旷野,有无边的沙滩,有无垠的松林,这里就像是一方小世界。
江书年畅快地感受着这一切,在这里空间大得没边,可它在江书年眼里,却又小得如一个瓢。
在这里,江书年便是最高主宰,他是这里的神。
他看见了那柄仙剑,那本秘法,还看见了一个通天的祭台山,以及数都数不清的百姓。
果然在这里!
江书年兴奋到极点,他默默回想着这个葫芦腰间丝带上的八个字,太丘道广,大璞不完。
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次没错了!
老儒生真是料事如神,庆字已解!
江书年正兴奋,就听得耳边似乎打了起来。
他急忙回过神,睁开了眼睛,只见妖教那些长老与老祖的元神,在远处动起手来了。
眼下江书年正盘腿坐在地上,手托仙葫,像个高手一般。
那些长老吃了他的亏,没人敢轻易再来招惹他。
那老祖肚子里的一团白光正在吃痛咆哮,无名与那一众长老各展神通,将那只巨鳄围起来打。
华光溢彩,仙宝纷飞,那巨鳄闷声出手,不敢吼任何一声,他现在只要敢张嘴,那道白光必会冲出来。
林茱盯着远处那场震天动地的大战,心里十分担忧,江书年望着她的背影,转头看了看林染,心里生出一丝逃避的念头。
如今醒妖内斗,无暇顾及其他,他又已寻到那秘术与众多百姓……
为何不趁此机会,早点跑了?
他刚回头想探探逃走的路,就见由骞与无道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他二人当下忍住不对江书年出手的唯一原因就是,江书年手中筹码太大。
等众长老成功围杀老祖,即便那诡异前辈不再想与江书年交易,那醒妖也得极力拉拢他。
两件仙宝,都在他手上,而且竟然还谁也碰不得,真真岂有此理了。
江书年见有人看守,只得放弃了逃走的念头,远处天边大战持续,那老祖龙精虎猛,江书年内心诧异,难道说,这本体与元神分开得如此彻底?
互不影响,互不干预?
江书年再次盘腿坐下,神识出身,悄然进入那仙葫。
直奔醒妖秘法。
进入通天之高的祭台山附近,周围景色猛然改变,冷风四起,秋雨绵绵,天空阴沉灰暗,闪电明灭,雷声在远处天边,不断响起。
祭台很大,其是将一座平地而起的山峰斩去,以此得来一个千丈方圆的平顶,在那平顶的地面上,满是一拳之宽,几丈之深的复杂阴刻纹路。
祭台中心区域,有一处圆台,其中三根通天铜柱,高耸入云。
江书年飞身又回到祭台山脚下,身前是一条极窄的上山石板路,两侧没有扶手,只有郁郁葱葱的松树。
江书年顺着石板路,一路向上望去,自山脚到山顶,这条路上全是百姓。
那些百姓,每个人都举着一个火苗微弱,在风雨中忽明忽灭的烛台,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正面无表情地向上攀登着。
江书年飞起,环绕四周,整座大山上一共有八十一条这样的石板路。
远远望去,深绿色的巨山,亮白色的山顶祭台,还有那秋雨中八十一道亮闪闪的山路。
江书年顺着人群来的方向看去,远处乌压压一片,全是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的人。
他再次飞身而起,直奔那三根铜柱而去,那秘法就在这三根铜柱之顶。
越过层层乌云,江书年见到了那《影血》。
曾无数次想象过它的样子,是竹简?是石头?还是普通宣纸?
都不是。
那妖族秘法,竟是一个巨大的龟壳。
通体黑墨色,简直有一座宫殿那么大。
龟壳上密密麻麻全是白色的蝇头小楷,江书年一眼都没看,他摸了摸那些凹下去的字,心想,怪不得那些妖人不能将这秘术烂熟于心了。
这他娘的再怎么天才也背不下来啊!研究这秘法的那老怪也是真行啊,他怎么这么能写啊?
江书年俯视这巨大的龟壳,便发现,其中有一小半的字已经是血红色了。
那些小字还在一个又一个地亮着,红着。
那频率很稳定,江书年这才意识到,这些字都是那些面无表情爬上祭台的人命点亮的。
江书年意识一动,那巨大的龟壳便飞了起来,丝毫不费力,在这个小世界里,他就是神。
龟壳离开那三根铜柱,那些麻木的人便也停了下来,江书年长出一口气,心想,这么多天的追寻,终于有了答案。
江书年神识用力,猛然以天地气机向那龟壳砸去,震动响彻云霄,可那龟壳闪亮着符文禁制,纹丝不动。
江书年再次猛然加力,如此尝试了几十次,急得他满头大汗,却依旧对那龟壳束手无策。
看来还真是只有那老祖才能将其毁去。
“江书年!”
是那老祖的声音。
江书年即刻神识归位,睁开了眼睛。
“带茱儿走!我拖不了太久了。”
空中激战正酣,气元爆裂声巨大,那老祖正以人形,引着十几个妖人不断兜圈子,他肚子里那团白光已是越来越暗淡。
下一刻,那老祖突然调转方向,一把揪起无道与由骞,气元暴躁撞击他二人的丹田,一个照面,便将他二人重伤。
“走!带茱儿走!”
那老祖为他们几人除掉了周围的威胁,看由骞与无道昏死的样子,不躺个几天,怕是醒不过来了。
眼下确实是个逃走的好机会。
林茱正满脸幽怨的望着他,江书年知道,眼下确实能带她走,想必那老祖也与她下了必须走的命令。
若是走了,那老祖必死,他死了谁来毁那秘法?江书年着实不晓得该如何毁掉它,留在葫芦里,早晚都是个祸害。
江书年心想,那老祖与他说的话全是都对的,秘法与百姓就在葫芦中,用神识便可探查。
这样一来,那秘法也定然是只有他才能摧毁。
那老祖没有什么心机,他是在真诚地交易。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
“我来助你!”江书年冲着那老祖,下一刻便要扔出仙葫。
“不!”
“躲开!”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