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武场的西北角中有一片空地,近两丈之高,满铺玉石。
这个台子方方正正,四边有近千只奇异妖兽像围绕,其皆由黑曜石雕刻而成,远看一团漆黑,近来观瞧,那些妖像不仅栩栩如生,甚至还有几分灵气,想必又有些什么禁制。
据说叫千妖阵台。
其实,在醒妖老祖没住进来以前,这片比武台,常用作比武招亲。
如今这偌大的台子上,睡着一只凶兽,它的身体之大,一个纵横百丈的比武台竟然还有些装不下。
它长得像一只獾,灰毛色,头顶三道白,不过却满身尖刺,那尖刺根部看起来和刚才宴会大堂之中的立柱一般粗细。
那大爪子蜷着,像座小山包,它如今趴在台子上,睡得正香。
几人躲在一段矮墙后,有些束手无策。
这么大个的家伙,谁打得过?
江书年首先被排除在外,他这只弱鸡,都塞不满那妖兽的牙缝。
林染也被排除在外,一来是女人,二来地三境,上去了也是送死。
吕不周那张道符感应到的这妖兽不下人五境。
深思熟虑,做完排除法以后,吕不周最终还是期待地看了一眼陈最,后者皱了皱眉,吕不周刚想说几句奉承的话,却只见陈最从后腰里拿出了一个酒葫芦。
吕不周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江书年小声解释道:“他喝了酒才会打架。”
吕不周立挑大拇指小声说:“我…我也试试!”
江书年见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烈酒,小声问道:“在这动手,把那群妖人惊动了怎么办?”
“不知道。”稍微有些喝上头的陈最笑得有点傻。
“这……”江书年望着那比武台四周许多条空荡荡的街道有些疑惑。
“咱们为什么一定要跟它打一架呢?就是说,咱们是不是可以绕一下?就比方说,从那个地方。”
江书年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街道。
三人同时开口道:“秘法就在比武台子下面!”
林染打了江书年脑门一下,“笨就别说话。”随后她也拿过了葫芦,喝下一口烈酒。
江书年确实自觉很傻,便真的不再开口。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四人依旧没什么好主意,陈最那一葫芦的烈酒已经见底。
小胖道人喝进最后几滴,打了个酒嗝有些醉意的说道:“容我再…再想想。”
“想什么想!”陈最眼睛直勾的看着那头巨兽。
“得…得想一想。”
下一刻,长枪在手,陈最一跃而起,万千气机迸发,大吼一声:“打了再说!”
长枪火红,气元波动剧烈,先一步于陈最向那巨兽杀去。
“嗡”,那杆长枪直接刺向巨兽的鼻子,巨兽已然惊醒,大三角眼睛里满是怒气,它皱着鼻子,丝毫不惧。
二者相撞,气元崩散,一阵余波将矮墙后三人吹倒,江书年更是被吹翻了几个跟头。
陈最双手抓过长枪,转身横甩,那杆长枪虚影猛然粗了百倍,以雷霆万钧之力向那巨兽扫去。
“他…他一直这么勇敢吗?”小胖道人吼道。
“这酒品也太差了吧!”林染吐槽道。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江书年咬了咬牙吼道:“上吧!别愣着了!”
林染飞身而起,怀中小白龙闪亮,骤然增大,露着尖牙,载着林染飞扑过去。
江书年感应到怀中黑蛋蠢蠢欲动,他将其抓了出来,向着那只巨兽扔了过去,黑蛇的体型比那日大了数倍,如今竟能与那只獾的体型相提并论了。
江书年手持扶倾刚要上前助阵,便发现吕不周蹲在一旁忙活着什么。
“别…别管老子!拖住它!”吕不周回头,两手抓满了符纸,嘴里咬着那根天羽毫。
江书年回头之时,那只獾已经将头埋进了身下,林染与二蛇绕着它四处飞,找不到下手之处。
只有陈最一人,拎着长枪疯了一样地劈着它身上那如梁柱般粗细的尖刺。
江书年一跃而起正要去帮忙,却听林染大喊道:“躲开!”
只见那只巨獾浑身颤抖着,周身气元波动异常,随后它猛地抬起了头,身上无数根尖刺向着四面八方杀去。
江书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根尖刺正到了他的脸前,太快了,他躲不开的。
吕不周一把抓住了他的脚,将他带偏,那根极粗的尖刺便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
即便吕不周十分麻利的将他按在了地上,可破空声依旧在他耳边回响。
陈最左躲右闪,手中长枪横劈了好几根尖刺,他此时,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团金光,那金光不断震动,许多向他而来的尖刺已经被震偏了方向。
那獾身上的尖刺不是无穷无尽的,尖刺射出之后,皮肤上露出了厚实的黑色背甲。
陈最盯准时机,长枪回手,于天空之中,身体极力后仰,整个人的身体向后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江书年抬头望去,阳光刺眼,陈最周身被太阳烫上了金边,他哪里还像个读书人,眼下他就是一个手握巨枪的杀神。
陈最右臂猛然发力,一声暴喝,将那杆与獾背后尖刺同等大小的长枪抛了出去。
破甲声与刺穿血肉的声音同时传来,鲜血迸溅,那巨獾一阵哀嚎。
陈最似乎还不打算放手,他双手成爪,比武台两侧数十个漆黑的妖兽石像拔地而起,带起无数破碎的石块。
那石像冲天而起,雷电闪灭,转眼间又呼啸着向那只巨獾砸去。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传来,开始那只巨獾还敢呲着牙威胁,很快就没了声响。那些石像砸碎的粉末,弥漫了整个区域。
深灰色的尘土中,阳光时而刺透,时而消失,江书年抬头看去,依稀间只见尘雾中,陈最上衣破裂,整个人于天空之上疯狂出手。
四周黑曜石妖像已经没了大半,那巨獾也像一头巨大的死猪,没了声息。
“这……”吕不周看的目瞪口呆。
江书年咽了口吐沫,二人对视一眼,皆重重地喘了口气。
“这人怎么是个莽夫!他读的什么书?!”林染带着两条一点都没帮上忙的小蛇飞身回来,三人蹲在矮墙下,你看我,我看你。
“要不,我再去买点酒?”江书年说道。
“我…我看行,我感觉,他再喝多点,都能打死那老祖。”吕不周笑道。
江书年见陈最的出手方式与那夜林染吕不周二人斗法很像,但威力强了十几倍,便问道:“这就是儒教的功法么?”
吕不周点了点头说道:“是…是的,儒教对气元的控制最是精准,以气元控万物。”
林染此刻站起身来骂道:“没完啦!”
碎石迸溅,她又急忙躲回矮墙后。
轰砸声渐渐停息,深灰色尘雾渐渐散去,浓雾之中走出一人。他光着上身,肌肉虬结,棱角分明。
陈最拎着长枪,枪头点地,拖拉着走向众人,江书年看他眼神犀利明亮,龙精虎猛,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