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立笑了一下,像是早就猜到了江书年的要求一般。
他笑道:“一切听江长老吩咐。”
“江长老先坐,尝尝庆城的青茶吧,我家哥哥很快就来。”
“哎呦,还我家哥哥呢,我家哥哥很快就来哦。”林染语气奇怪的密语传音道。
江书年与林染共同坐下,万花丛中,温润潮湿,香气扑鼻,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滚开的热水浇在一个泛着青绿色的砂壶上,那壶顷刻五彩斑斓,茶台上一道细小彩虹若隐若现,彩虹深处,阵阵鹿鸣传来,其声悠远。
李鹤立自手边拿起一个青釉小瓶,将其中几片叶子倒在那砂壶里,接续热水,摇晃三番,将水倒出。
他又自旁边木盒里拿出了另一个白色瓷瓶,将其中的干制小叶放进江书年二人面前的茶盅,热水轻点,香气四溢。
随后他将水注满手中砂壶,放在江书年面前静置。
李鹤立熟练地展示着他的茶道。
江书年看的眼花缭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泡一壶茶叶水要这么费劲。茶水,他只喝过胡同口老刘的大碗茶,老刘的茶道很简单,抓一把干叶子,热水一冲,苦涩但十分爽口。
树影摇晃,陈最转过弯,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江书年没有太多欣喜,而是皱起了眉毛。
如今的陈最,早已没了昂扬的志气,他灰头土脸,定是大病过一场了。
陈最看见江书年,笑了笑,便坐在了他的旁边。
“书年,看到你没事,我太开心了。”
“我还担心那帮人会对你出手。”
江书年看着陈最的模样,心生怒气。
陈最的状态很差,面色整体灰白,嘴唇干裂,眼部发青。
近前观瞧,他的脸颊内里还竟透着与他身体状态不同的红润,江书年知道,陈最能起身来见自己,定是吃了什么丹药,眼下完全是靠药力撑着。
虽然陈最真的很开心,可江书年却觉得他笑得很苦。
他脸上的褶子竟然多了很多,头发也白了很多,看起来十分衰老。
江书年捏紧了拳头,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眼看挚友让人折磨至此,他自然是忍不了的。
这一切都被李鹤立看去了,他面带微笑,似乎有一丝嘲讽。
林染急忙按下江书年捏紧的拳头,密语传声道:“稳住!现在掀了桌子,之前的功夫就全白搭了!”
“真掀了桌子,咱俩也打不过他啊!冷静啊!三蛋!”
林染重重地按了一下江书年的手。
随后她拿起面前的茶盅,闻着茶香,轻声道:“李少主,我家老爷来你这里喝杯茶,走的过场怕是有些复杂了吧?”
“想来还是在风砾谷容易一些,魏浒先生的茶也好上一些。”
林染想拿江书年便宜长老的身份再压李鹤立一头,她搬出了魏浒,就是想让李鹤立知道,以江书年与魏浒的交情,抹掉庆城李家,易如反掌。
“小人招待不周,还请江长老见谅。”李鹤立眼神真诚,他站起身来,拿起江书年面前的茶壶,为他斟了一盅茶。
随后,一名脂粉气很重的青年,抱着一个木匣,来到了江书年身边。
他缓缓打开那木匣,露出来两粒桂圆大小的金丹。
这是江书年第一次见到归元丹,那金光闪耀,似乎是将大日之光都溶于丹内了。
“这.....三蛋,要不然,咱们改天再救陈最啊?”林染密语传声道。
江书年冷眼看着林染,后者因贪财心虚,低头喝了一盅茶。
茶盅内那片小叶如鱼一般,在热茶汤中缓缓游动。
江书年虽知道这茶对于修行有很大的帮助,但看着陈最如今的模样,哪还有心思喝茶?
江书年的脸上阴晴不定,看样子是在努力克制。
“李家小门小户,茶叶自然也是凡物,虽然是小人精心炒制,却也不敢与魏浒仙人相提并论。”
“小人只是想以诚意,讨江长老一个欢心。”
“小人知错。”
李鹤立再次深鞠一躬,那青年也跪了下去,将木匣举高。
李鹤立不起身,那青年也不起身。
林染笑道:“李少主在茶道方面很有天分。”
“可我家老爷今天没什么功夫在你这里喝茶,他也不太喜欢茶道。”
林染话锋一紧,态度再次强硬起来,她拿起两个茶盅,将木匣内那两颗金光闪闪的归元丹盖了起来。
李鹤立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他起身自顾自地斟了一盅茶,一饮而尽,脸色不太好看。
那青年依旧归在原地。
林染没有再开口,只是玩着手里的那个茶盅。
江书年把手搭在陈最的腕间,表情沉重,陈最体内气元虽然看似充足,却有很重的萎靡之相。
“小狐狸还好吗?”陈最收手,躲开江书年的关心。
江书年点了点头说道:“还好,有吃有喝。”
“打雷的话,它会怕。”
“照顾好它,是个苦命的崽子。”
陈最语气平静,江书年追问道:“陈兄!我说过,此事我与你一同!”
陈最笑了笑,虽然很累,但看起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书年,我家里炕橱里有三本书,你拿去吧。”
“你境界破得很快,《中庸》、《大学》、《平天下》,那三本书,相信你很快就用得上。”
江书年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林染观人面便知其心,心境上的摇摆进退,她最能拿捏。
她知道那两颗归元丹已是李鹤立如今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毕竟江书年这个便宜长老,本就狐假虎威。
能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全是看在风砾谷的面子。
穷寇莫追,再一味地打压下去,说不好真会激起李鹤立的杀心。
毕竟魏浒还没来。
眼下把他二人绑在一起,也是真打不过李鹤立。
林染笑道:“就这李少主还说自己是小门小户?风砾谷的山上弟子,苦修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从掌教那领上一颗归元丹啊。”
“少主出手便是两颗,以此豪爽,想来不日便可成赵龙虎仙师的门下羽士高徒。”
李鹤立没有开口,微微示意,那青年将木匣放在了桌子上,转身离去。
这已经摆明了态度,这归元丹你爱要不要,老子就这么多。
先礼后兵,礼你不收,那就别怪我了。
林染妩媚一笑,心想,真当我怕了你?
“不知李少主见未见过那位十一境的醒妖老祖?”林染掀开茶盅,将一颗归元丹拿在了手里,仔细观瞧赏玩。
李鹤立摇了摇头,神色缓和了一些,他说道:“还未曾有机会服侍。”
“少主不是山上弟子,想必也不会知晓近来山上的大事。”
“何事?”李鹤立随口问道。
“自然是与那老祖有关。”
“哦?”李鹤立来了些许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