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年皱眉,本想停手与那老者交谈几句,可林染忽然密语传声道:“揍他啊!这还客气什么?!”
江书年此时明白了,林染方才为何会瞪自己那一眼。
果真是自己太客气了。
他两步向前,顷刻递出一剑,那柄扶倾直奔老者的脑袋而去。老者一惊,眼神里皆是惊讶,没想到在城主府的门前,竟有人胆敢对他出剑,十几年没遇见过这样的愣头小子了。
老者本就恼火,方才在屋中与那小丫鬟调情,正渐入佳境。
这无故来访的二人彻底搅了他的好事。
老者便也不再收力,提拳便打。
那一拳直接顶在了江书年的剑尖之上。
气元剧烈波动,爆炸声传来,余波横扫,林染挥手抵挡,稳住自身。
老者冷笑,心想,一个二境的小剑客竟也敢与自己正面相抗?怕是不知道爷爷的拳头有多硬,那老子就砸了你的烂剑!
正在他骄傲轻敌之时,就感觉到右拳拳峰忽然刺痛,浑身的气元像是洪水倾泻一般,顺着拳峰刺痛之处,急速流逝。
老者急忙收拳,三步后撤,望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拳头,满脸震惊。
江书年收剑,将那扶倾背回剑鞘。
老者快速掐诀点穴,想阻止丹田处的气元流失,但是并无效果,他拳峰处的伤口,也一直血流如注。
难道就会这样气元流干而死么?!
老者抬头看着那个长发飘飘的剑客少年,心里充满了恐惧。
“老爷,消消气,一个下人而已。”林染走到江书年身边,欠身安慰道。
江书年自然知道,做戏做全套。
他冷哼了一声,对着老者说了句:“还在这,等死么?!”
老者急忙跑回门内,定是去禀报主家了。
“行啊,小子,挺上道儿。”
“你现在刚二境,竟都能打得过那三境武夫了。”林染搂住他的肩膀,赞赏道。
江书年笑笑,没有接话,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被扶倾刺伤后,无论怎么呼吸吐纳,气海都会如同竹篮打水。
那老者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气元一旦枯竭,修道者的生命便如霜过后的茄子。
别吧,今日之罪,不至于死啊。
“你想啥呢!”林染打了江书年脑袋一下。
“我刚才特地避开他的丹田了.....”
林染一下便明白了江书年的心事,她骂道:“管他呢,没往他丹田上杵,就已是很手下留情了!你什么时候像个女人了?!婆婆妈妈!”
“再说了,这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真是宰相门前二品官了,看门狗敢都这么横啊。”
“你刚才那么客气,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就伤人,你若是个凡人,挨上那么一下,你下半辈子就瘫炕上吧。”
“你还惦记他?!这种人,平日里蛮横惯了,死了正好!”
江书年点了点头。
此时,门内又走出来一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应是个婢女。
她欠身施礼,对江书年说道:“江公子,方才是李大福的不对,鲁莽了,冲撞了公子,我替他与您致歉。”
“少主请您去后花园喝茶压惊。”
江书年刚要点头答应,便听得林染怒道:“混账东西!你也配来给我家老爷道歉?!”
林染两步走过去,抓住那婢女的脖领子便抽了两个耳光。
“滚!别在这脏了我家老爷的眼!”林染随手一扔,便把那婢女扔回门内。
那婢女眼泪婆娑地捂着脸跑开了。
江书年疑惑不解,问道:“这婢女总是无辜的吧?”
林染笑道:“这婢女是无辜的。”
“那你这番行事,到底是要如何啊?”
林染给了江书年脑门一掌,说道:“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可我就是看清了主人之后才打的狗呢?”
“这与你是一个道理。”
江书年无语,心说,照你这意思,我也是狗呗。
“那少主知道你是风砾谷的长老,竟然只派一个下人前来迎接,这明摆着,是要你自迭身份。”
“再者,是他家下人先行冲撞了你,他有错在先。”
“竟然不亲自出来致歉,反倒抖起了威风。”
“这就是摆明了要告诉你,他没将你这个便宜长老放在眼里。”
“今日,你若真与那婢女一同进了这城主府,定然就会矮上他半截气势,说不准,一会你还要和那下人握手言和呢。”
“你都跟他家下人一样地位了,还怎么救陈最?!”
江书年若有所思,这些事,他从来都没想过。
想来也是正常,一个天天挨揍的穷小子,哪里会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是如何交往的呢?
“江书年你记着,当老爷,脸面永远都比命重要。”
林染叹了口气,拍了拍江书年的肩膀。
“哎,估计你也不知道风砾谷的长老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就这么说吧,徐占元一个二境武夫,他若想来庆城玩几天,那也得是庆城城主来作陪,他家后人都不配出席。”
“这就是山上弟子与那些江湖弟子的区别。”
“更别说你现在是以长老的身份来见他,没有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城主府,就算他李家失了礼数。”
“一个山上长老,抹平一个庆城李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但是哈,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这风砾谷便宜长老的身份对那些散修来说,啥也不是,你可不敢随便跟人耍这风砾谷长老的架子,会挨闷棍。”
“但这李家,穿的鞋很厚,可以随便耍。”
江书年点了点头,表情沉重。
“江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该打啊!该打!”
一个胖男人一边抽自己嘴巴一边着急忙慌地冲出城主府的大门,他扑通一下便跪倒在江书年面前,频频磕头,用力极大。
三几下之后,那胖男人脑门便已鲜血淋漓,可他依旧在磕。
按往常,江书年定会出手扶他,他不愿欺人。
可现在,他想,但不能。
“小的是府里管家,前来给江长老赔不是,那个看门的死东西,我一定严加管教!求长老饶他一命!”
林染开口说道:“你是想拿这些烂事浪费我家老爷的功夫么?”
胖管家急忙大叫着道歉,磕头的力度又大了许多。
“可以了。”江书年的语气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