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旬的时光,江书年不停地呼吸吐纳,他的丹田处,气元越存越多。
从一开始的若有似无的稀薄,到如今,像是水汽很大的白色浓雾了。
修行速度之快,绝非那些普通天才能比拟。
天分这种东西,求不来的。
江书年捏着那个酒壶,猛地砸向了一个笑得最欢的兵痞。
只见那人从凳子上飞了出去,昏死在客栈的柜台前。
“兔崽子!找死呢!”
“干!”
“驴日的!”
兵痞们的怒气本就如同一个填满了火药的爆竹,如今正好有了江书年这根火柴。
爆发是难免的,这群兵痞正愁没地方出出气。
他们蜂拥而上,江书年急忙向楼梯上退了三步,保持了一定距离。率先冲来的那个兵痞,身形粗壮,络腮胡子。
江书年对准他的胸膛狠狠一脚,连带后面四五个人一起摔飞出去。
楼梯的栏杆扶手已经被弄断了,客栈里的伙计们似乎都躲去了后厨,那账房先生也不敢再劝架了,他捂着脸躲进了柜台里。
又一个兵痞越过那些摔倒的人扑了上来,分明看出来江书年不是寻常人,却依旧不退。
江书年心想,这帮人定是见过血的,如若不然,早停手了。
只有战场上见过血的兵才知道,不管遇上什么敌人,只要退了,就是死了。
那兵痞来到近前,对准了江书年的脸猛挥一拳,看似毫无章法,可角度却十分刁钻,直奔江书年的眼睛,这是常年与人厮打得来的经验。
江书年右手成爪,一把抓住了那个硕大的拳头,二者并没有直接接触,而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气。
那兵痞惊讶地发现自己全力一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卸了力不说,竟还难以抽身了。
江书年左手按住那兵痞的肩膀,右手狠狠地拧动着他的拳头,转了半圈后,那兵痞吃痛,表情更加狰狞,额上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
在他身后那些兵痞纷纷抄起了茶壶茶碗,向江书年扔来,江书年左右闪躲,手上并不松力。但以他的气元,也就如此了,那兵痞奋力抗争,耐力很好,而江书年则越来越力不从心。
在这时,江书年却发现了这些兵痞真正的目的。
在客店大堂的角落处的,有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他背着褡裢,捂着自己的口袋,神情紧张,看起来有些害怕。
当那帮兵痞与江书年动了手,本就不大的小店里便乱作了一团。
那个男人看似逃命一般站起来要离开客店,却在出门前猛然转身,拔出腰间的尖刺,刺向了楼梯边那里坐着的一个青年。
气元剧烈波动,显然不是个凡人。
江书年心里一惊,人四境高手。
楼梯边那青年打扮极为普通,深色棉衣穿得破旧,桌边放着一杆拿油布包着的长枪。旁边背篓里似乎是什么活物,盖着的麻布下面隐隐有些动静。
江书年没想太多,一脚踢开面前兵痞,抓过飞来的一个茶壶,便扔了过去。
“小心!”江书年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这一刺即将落在那青年的脖子上,江书年抛出的茶壶却还飞在空中。
猛然间江书年又感受到了一阵更为剧烈的气元波动,几十倍于自己,自那杆长枪而来。
在那一刻,他又一次清晰的知晓了对方的气元境地,约莫地三境上下。
这感受很奇妙,仅仅在那青年释放气元的一刹那,他就感应到了,近乎本能。
原来只有感受到了他的气,才能知道他究竟气元几境。
这一刻,江书年思考了很多。
只见那青年依旧风轻云淡地喝了一盅酒,表情毫无波动。
周围那些兵痞都被震飞,有的撞到墙上,有的飞出窗外,跌落在厚实的雪地上。
那个拿尖刺的男人,一击不中,便夺门而逃,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周围十来个兵痞一时间倒的倒,跑得跑,看来他们此行就是奔这青年来的,关键人物在那个瘦弱的男人。
兵痞找事打架,只是障眼法。
青年起身,没有痛打落水狗,去追击那些落荒而逃的兵痞。
他看向江书年,抱拳拱手,微微欠身。那青年面相和善,眉眼里都是笑意。
看他的手势,是儒家弟子没错了。
“多谢,朋友。”
江书年回礼,没有开口,他看向那青年,觉得有一丝亲切。
“在下陈最。”
“江书年。”
“久仰小兄弟大名。”听闻江书年的名字后,陈最眼前一亮。
江书年无奈笑了笑。
“如若不嫌弃?一同来一壶早酒?”陈最举了举桌上的酒壶。
江书年犹豫了许久,虽然他认为当下不是喝酒的时候。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对陈最没有太多防备,因为陈最那张五官端正,卖相还不错的脸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正人君子。
可当江书年坐在桌上之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书年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陈最好像也不太会说客套话的样子。
常言道,上善若酒,喝了酒,再没什么故事的人,都会变得沧桑起来。
一壶酒下肚,陈最那迷离的眼神里简直写满了故事,还得是大长篇,他满嘴之乎者也,简直像是说书先生上了身。
江书年喝得不多,却也醉醺醺的,如今正听着陈最的故事傻笑。
二人酒量都不太行,却是酒瘾都挺大。
可就连江书年这个刚入江湖的雏儿都知道,那群兵痞绝不简单,他们一定还有后手。
“你真的不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什么玩意儿非得喝一缸?!”
“我说,那群兵痞就是冲你来的,你得小心点!”
“是啊,你高低得再来点!”
若是那群兵痞带了救兵回来,那以陈最当下这副尊容,怕是.....
江书年双手一摊,心说:死了,这人直接就是死了。
江书年紧闭双眼,运转丹田气元,浑身酒气终于散去了一些。
总不能人家打上门来,两人都烂醉如泥吧。
江书年就是个操心的命。
他想提醒陈最,要稍微谨慎一些,但当他睁开眼,桌边已不见陈最的人影。
只听闻柜台中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
陈最直接把脑袋扎进那坛酒缸里了。
就在这时,那杆长枪躁动不安,在油布下不断震颤着,随后便直接破空而去。
客店门外发出巨大的刀兵之声。
而陈最这时却慢慢从酒坛里滑下来,平躺在地上,打了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