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的反应实在是太寻常，太冷淡了，冷淡到二人都觉着不对劲，偏生对上姜母神色不变的表情，二人还是没胆子去多嘴问上一句。

就这么打着哈哈就将这件事给糊弄了过去了。

可是在转身各自回房间的时候，凌清玥突然伸手拉着姜廷枢就入了书房之中。

“你难道没发现娘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吗？”

凌清玥开门见山，直接就说出了她的判断来。

姜廷枢反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倚靠在桌边，眉眼微垂，叫人辨不清神色，“有什么不对劲的？”

说完后，好似冷笑了一声，才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就是希望娘不要插手我科举一事吗？现在娘不插手了，也不多问了，这不正是我们所想的吗？”

凌清玥这时候才发觉姜廷枢的情绪好似有些不太对劲，连忙凑了上去，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姜廷枢。

“姜廷枢，你不会是不高兴了吗？”

说话的时候，凌清玥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好奇和幸灾乐祸之感，但眼神之中透出来的探究也被姜廷枢及时抓捕到了。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姜廷枢的声音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因为过分正常，才让凌清玥确定他就是不痛快了。

顺着姜廷枢轻推开她的动作，凌清玥直接就靠在了桌案上，抱胸仰头看着他，也有了一定的猜测了。

“你分明早就对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测了，现在在发现娘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后，不是更能确定有问题了吗？”

凌清玥不是当事人，倒是比姜廷枢看问题看的更清楚一些，“娘当初不愿意让你参加科举，无非是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后来发现你我瞒着她，你已经过了乡试了，也知道她不可能阻拦你科举了，自然也就慢慢想明白了。”

只是凌清玥说的这些话却是莫名有些让姜廷枢觉着心中不痛快了，“姜廷枢，你到底有什么好矫情的？要是你不想知晓真相，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身上的毒究竟从何而来，你现在也可以及时收手，不再参加后续的科举，好好的孝顺娘，将后半辈子给过下去。”

顿了顿，凌清玥注意到姜廷枢的头更低了几分，再开口时，语气也柔和了几分，“若是你想知道真相，想弄清楚缘由的话，就继续参加科举，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既然娘之前不愿意让你参加科举，想必就是因为知道你参加科举后，定然会接触到当年的一些人。”

姜廷枢的声音有些沉闷，“我明白。”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才越发觉着难受，他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了，无论是否往前走，好像也都不合适了。

“廷枢，娘如今已经接受了你参加科举一事了，若是你这时候选择放弃的话，不觉着有些太可惜了吗？”凌清玥其实很清楚姜廷枢心中想的是什么。

她原本也不想插手姜廷枢的决定的，只是在见姜廷枢为难至此，她还是生了不忍心来，主动推了姜廷枢一把。

“可能真相很残酷，也可能会牵连到很多人，即便如此，你也愿意陪着我吗？”姜廷枢这一句话倒是真的将凌清玥给问倒了。

她好像考虑了很多事情，考虑了很多方向，无论是姜母还是姜廷枢，她都为他们想到了很多可能和方向。

偏生，没有为自己考虑一二。

“你若是没有想好的话，不若好好想想，我也不知道我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真相是否是我所能承担的了的，若是你不愿意陪着我冒这个风险，我也能接受，但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姜廷枢见凌清玥眼底闪过的一丝迷茫时，就猜出了凌清玥压根就没为自己考虑过。

他们虽然成为夫妻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可二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了。

从互相警惕和防备，到逐渐信任，到后来的明确心意，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了。

可也正是因此，姜廷枢更希望凌清玥能够想清楚，日后的路可能并无他们所想的那般艰难，可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设想的那般的话，姜廷枢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将凌清玥给拖累进来。

但他也明白，他如今是不愿意放手的，既然他无法做选择，便将这个做选择的权利交还到凌清玥的手中。

“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想，也不必急于一时，或许我这一次的会试并不一定能中榜呢。”

说到最后，甚至还打趣了一声。

原本还沉着脸一脸凝重的凌清玥也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

不过笑完，凌清玥还是异常坚定且认真的告诉了姜廷枢答案，“我不知道我日后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如今的我是愿意陪你冒这个风险，陪你去弄明白你身上的谜团的。”

未来的事情，凌清玥也说不清楚，但只能为当前的自己许诺。

可这承诺，已然无需多说什么，二人就都明白这承诺的分量了。

“不过，若是你是个大官的孩子，日后怕不是会嫌弃我是个没什么背景，不能给你助力，还是个不懂规矩且还是行商的破落户家的女儿吧？”凌清玥其实也猜出来姜廷枢的身世定然不简单。

毕竟会费尽周折在他的生身母亲的身上下百日绝这种毒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身份低微的人，也值得被下百日绝的人，想来身份也不会太简单。

只是有些话不必挑明，姜廷枢也能明白大概了。

“那你此前嫁入姜家的时候，可曾嫌弃过姜家一贫如洗，还有几个难对付的亲戚？”姜廷枢没有正面回答凌清玥的问题，反倒是问了这么一句。

凌清玥撇了撇嘴，“我当初也算是嫌弃过的，若非是你身上的毒，我也不一定会选择留下来。”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这时候，反倒让人觉着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可姜廷枢却明白，凌清玥并非是随口扯得诓骗他的话，她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