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了,凌大夫您只管好好休息便是,若是您的身子都熬垮了,只怕夫人身边更没有什么能信任的人了。”
那小丫鬟见凌清玥的脸色不大好看,终于是想起了邹氏适才的交代来。
凌清玥有些惊诧的看了那小丫鬟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这小丫鬟竟然是这么一个有些愚钝的人,甚至有些纳闷这小丫鬟是怎么在太守府中留下来的。
要知道,无论是邹氏还是太守夫人,甚至于老夫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各个都是人精,而太守夫人和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和丫鬟也都极为聪明。
如此一来,倒显得邹氏身边的人有些愚蠢了。
“凌大夫,您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吗?”那小丫鬟显然没意识到凌清玥这是嫌弃她蠢呢,注意到凌清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还以为凌清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交代呢。
“没什么。”凌清玥摆了摆手,显然对于阳府内的一些事情并不打算介入的太深,她身为大夫,做好自己应尽的职责便是了,至于其他更多的事情,就与她并不关联了。
“你是什么时候入得阳府?”凌清玥虽然心里想着不要多插手,但实在是对这丫鬟生了几分好起来,这才多问了几句。
“奴婢是前年入阳府伺候夫人的。”小丫鬟显然还没发现凌清玥这是在套她的话呢。
“入府之后,你就一直在邹夫人身边伺候吗?”
“是。”
凌清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了,摆了摆手示意让着小丫鬟退了下去,可在小丫鬟退下去之后,凌清玥的眼神却突然幽深了起来。
若是她不曾记错的话,前年便是邹氏同这太守之子成婚的时候,也是许家的许若嫣随同许家夫妇二人再度回到县城养身子的时候。
这两件事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牵连和关系,可凌清玥却莫名将这两件事给琢磨到了一起来了。
只是她无论是对于许家的事情,还是对于阳家的事情都知之甚少,即便是真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凭着凌清玥如今知道的线索和内容,也不可能真的能琢磨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了。
很快,凌清玥就暂时将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太守之子同邹氏大吵了一架后,摔门而出,凌清玥听那小丫鬟汇报了情况后。
因这小丫鬟过分的老实,连主子之间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向她汇报一事越发觉着不对劲,可面上不显。
跟着那小丫鬟就去了邹氏的房中。
“清玥来了。”刚同人大吵了一架,正觉心中不痛快的邹氏,一见着凌清玥来了,连忙让嬷嬷给凌清玥端来了凳子。
让凌清玥就坐在了她的床边。
“适才让你见笑了,我在这府上,如今过得也艰难。”邹氏苦笑了一声,她同那人的争吵,也知道定然是不可能瞒得过凌清玥的。
与其被人私下可怜,还不如她直接将情况都端出来说明,她越是坦荡,才越是不会让人轻易小瞧了她去。
“这世上的女子本就过得艰难。”只是邹氏没想到,她主动袒露伤口,却是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下意识以为凌清玥是认为她没有必要卖惨,苦笑了一下,不打算继续聊这件事了。
就又听到凌清玥开口了,“可是你分明可以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为何非要将自己困囿在后院之中呢?”
对上邹氏瞪大的双眼,凌清玥叹了一口气,她本是不想过多插手阳府内部的事情的,太守夫人和老夫人虽然对她不错,可也不意味着会任由她来撺掇邹氏做些什么事情。
“你有钱,能让自己和孩子日后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若是不愿和离的话,留在阳家,毕竟是他不占理,公婆也会站在你这边,你的日子如何也不会太难过的,不过是个男人罢了,你只需要不搭理他便是了,日后好好将这孩子抚养长大,难不成这孩子还会不认你这个母亲不成?”
凌清玥说的话句句在理,邹氏也曾这样想,可是身为女子,身为妻子,在得知了自己的夫君在外养了外室,多少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可是,那女子如今也有了身孕了。”邹氏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一个深受丈夫宠爱的外室,诞下的孩子,自然也会比她诞下的孩子更得父亲的重视。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私生子罢了,就算是日后入了府,怎么也不会越得过你去的,更何况,太守和太守夫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凌清玥一句话让邹氏彻底想清楚了,是啊,无论外室如何得她夫君的疼爱,到现在有了身孕了,也始终不曾入门,就证明了阳太守和太守夫人并不愿意让她入门。
“若是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派人将这女子的身世来历都打听清楚。”凌清玥的声音有些发冷,她知道邹氏的处境难,也知道那外室的处境比之邹氏要更难。
可人便是如此,永远会下意识的亲近并为自己熟悉的人着想,思考后路,至于旁的人,也实在是无力顾及了。
凌清玥能说的话也就这么多了,至于邹氏到底能不能听进去,那便是她的事情了。
邹氏本也是个聪明的,只是此前被困囿在了牛角尖之中,得凌清玥的开解后,也算是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只是一抬头,对上凌清玥投来的“心疼”得眼神的时候,邹氏有些愣住了。
她不明白凌清玥为何会以这样的眼神来看着她,凌清玥的眼神之中并非是纯粹的心疼,还有些几分怜悯。
可邹氏一生顺遂富贵,高嫁入了太守府,唯一发愁的也不过是不得夫君的欢心,可凌清玥这一路走来可比她太辛苦得多了?
这样的人,为何会心疼她呢?
可有些问题,并不是想探知真相,就真的能一下子都看明白的,而邹氏也是过得许久,才终于明白了凌清玥这一日看向她的眼神到底蕴藏着什么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