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道歉在姜廷枢听来，总觉着有些不大对劲。

“罢了罢了，你也别道歉了，快想想我这个脸该怎么办吧！”今日姜母便要拆纱布了，到时候一眼看到姜廷枢脸上的伤，只怕就不好糊弄过去了。

凌清玥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难免也有些急了，“可是你脸上的伤挺明显的，要是想快速消散下去的话，只怕有些难。”

纵然难，二人也还是想了不少的法子来解决。

用熟鸡蛋在姜廷枢伤处滚了滚，也不见淤青消散，凌清玥还掏出了不少的药来，可也没见起效。

最后，凌清玥实在是没法子了，直接取来了胭脂和粉，在姜廷枢的脸上扑了一层粉，又以胭脂压了压，这才勉强是看不太清楚了。

只是看着脸蛋上的两团红晕，姜廷枢怎么看都觉着有些奇怪。

“你别看了，现在要紧的是别让娘发现，要是让娘发现了，可就麻烦了。”凌清玥扯了一下姜廷枢。

眼看着天都亮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姜廷枢也只能选择了妥协，只是在起身往厨房去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扭头一眼看到姜廷枢有些扭捏的模样，凌清玥强压下想要嘲笑的想法，“你别太将这当回事儿了，你越是在乎，到时候娘就越容易发现，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要让姜廷枢当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有些太难了。

只是在当凌清玥为姜母拆眼睛上的纱布的时候，紧张的心都快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的姜廷枢好像真的全然忘怀了他脸上的伤和妆容了。

全心都在凌清玥为姜母拆纱布的手上。

而紧张的人不单单只有姜廷枢，姜母本人也尤为紧张，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视力一点一点的消退，到现在，看什么东西都只是一团的光晕。

当真的能再度恢复视力的时候，她也不免跟着紧张了起来。

而凌清玥倒是三人之中最为轻松的那一个，她本就是医生，从前也经手过不少的病人了，规培在急诊轮转的时候，遇到的病人情况太多比姜母要更为严重的了。

更何况，在对姜母的治疗上，她心中有数，大概清楚姜母拆了纱布后，能看到多少东西。

正因为心中有数，才会越发的松弛下来。

“娘，你先闭上眼睛，等我说了之后，再慢慢的睁开双眼。”在拆到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凌清玥看了一眼自窗户透进来的光亮时，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也就是这一下皱眉，让姜廷枢的心猛地吊了起来，生怕是姜母的眼睛又有什么问题了。

“廷枢，你先吧窗户合上，有个缝隙就成。”太久没有见到光亮，骤然一下子看到太亮的东西，姜母的双眼难免会有些受不了。

凌清玥思虑的很细致，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一思虑却是让姜廷枢和姜母的心都越发紧张了起来。

察觉到姜母紧张情绪的凌清玥，伸手在姜母的后背拍了拍，“娘，你放松些，没什么大问题的。”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层纱布给揭开。

姜廷枢的眼睛都快黏在姜母的双眼上了，看着姜母闭着双眼，微微颤抖的眼皮，姜廷枢紧张得不行，可一转头对上凌清玥从容淡定的模样，最后还是压下了紧张和焦躁不安的情绪。

过了没多久，凌清玥这才开口，“娘，你慢慢睁开眼睛。”

在姜母睁开双眼后，许久不曾得见这清晰的世界的她，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凌清玥被姜母这一反应吓了一跳，慌乱寻帕子为姜母拭去眼泪，“娘，你现在可不能哭，眼睛还没彻底好呢，要是哭的狠了，这眼睛只怕就不好了。”

听到凌清玥这话，姜廷枢也有些急了，挤了过来，“娘，你先别激动，缓缓，咱们得听清玥的，可不能再哭了啊。”

姜母极力控制着眼泪，不再涌出，花了大力气这才收住了眼泪，只是在看着凌清玥和姜廷枢二人，就这么凑在她跟前一脸担忧和关切模样的时候，眼眶又有点热了。

“清玥，你果然同娘想的一样，长的漂亮着呢。”这还是姜母头一遭见到凌清玥的模样，凌清玥骤然被姜母这么一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娘，您可别夸我了，我长什么样儿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哈。”许是因为姜母身上的亲和力实在是太足了，凌清玥在姜母能看到之后，也并未因此同姜母生出什么嫌隙和不习惯来。

反倒因着姜母的夸赞和凌清玥打趣的话，三人之间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氛围瞬间消散不见了。

而后，姜母又拉着姜廷枢的手，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许久后，才偏过头去，摆了摆手，“娘年纪大了，一看到你们就总是想哭。”

“娘，日后你见着我和廷枢多了，就不会想哭了。”凌清玥适时打趣道。

姜廷枢也顺着凌清玥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娘，日后你天天都能瞧见我和清玥在您跟前晃，只怕还不知道会多嫌弃我们二人呢。”

“你们啊！”姜母转哭为笑，拉着姜廷枢和凌清玥的手又说了一会儿话，而姜廷枢和凌清玥经过昨晚的意外，关系反倒是亲近了不少，是以，姜母也并未发现二人相处之中的奇怪之处。

只是照例又催了一句，“现在娘的眼睛也能看见了，你们可得抓紧着些，生个孩子，娘也能帮你们多照看照看。”

“娘。你刚能看到，我还得检查检查你眼睛的情况。”凌清玥直接将话题扯到了姜母的眼睛上。

姜母如何不知凌清玥这是在故意扯开话题呢，但也顺着她的意思，没多说什么了。

在为姜母重又检查了一遭眼睛，确定恢复情况还不错之后，凌清玥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只是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叮嘱了姜母和姜廷枢几句。

譬如，不能有东西进眼睛，不可乱揉眼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