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从山道旁火红的枫叶间穿过,如飞花般碎裂开来,洒落在林荫山道之间,斑斑勃勃。一辆白色宝马穿行其中。
“什么时候拿到的驾照啊?”江尘有些慵懒的靠在副驾座椅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驾照到手有俩月了吧。怎么你是信不过我的技术么?”江雨浅笑着说。
江尘侧过脸望着正在专心驾车的妹妹,看着那和老妈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和扑闪着睫毛的眼眸,心思有些发散。当初父母出事过后,妹妹坚持不愿把家中父母原先的座驾处理掉,即便那时候他俩都不会开车。原来妹妹早就有她自己的打算了,她是个十分念旧的人,舍不得将这辆拥有着全家人美好记忆的车子卖掉。
“小雨,如果有一天我也要离开这世界,去追寻爸妈的踪迹,你会想我们吗?”
江雨半晌无话,只是微微泛红的眼眶泛起泪光来。
她略带哭腔说:“哥,你又说胡话了。爸妈都不在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也不要我,也要离开我,那我就再也没有家了。所以无论你去哪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这Y头怕是又误解自己要做什么傻事了,江尘赶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解释到:“我又不是说自己要去寻短见之类的,我是真的有件事要和你说,这件说起来有些荒诞,你能信我吗?”
“嗯,你说吧,无论什么我都会信的”江雨收起情绪,点头道。
“你有没有做过一种梦,那种像电视连续剧一样可以接上剧情的梦。每晚入梦后自己仿佛清醒着的跟随梦中的自己去做每一件事。那种真切的感觉,无论心跳、呼吸,还是对周围一切事物的观感。在梦中,你可以闻到花香,听见鸟鸣,可以尝出果子是酸是甜;可以在山间行走,在溪谷中修行,甚至在山峰悬崖之间凌虚飞度;可以感受梦境中自己的喜怒哀乐以及凡俗市井中的悲欢离合。哪怕是在醒来时,在此时此刻,梦中的一切事物都仿佛还在眼前,都触手可及。”江尘有些忘情的同妹妹表达着这些年在梦境中的所见所闻所感。
“所以后来我做的很多荒诞不经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找一个答案和佐证一些我的猜想。”江尘解释道
江雨在专注开车的同时也在仔细聆听着。出乎江尘意外的,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惊异的表情,像是江尘所言并未出乎寻常。
“你有没有过那一种感觉,你第一次去一个地方或者见到一个人,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你没来由的感觉你很久之前就来过这里或者很久之前就见过这个人。这种感觉贯穿了我的整个梦境,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是你江雨,如果我们从小一起生活了十年,然后再分开十年,并且这十年间不曾见面。那么在这十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时你能否认出我来?”
江尘的提问令江雨也若有所思起来,在她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哥,我也曾经做过像你所说的那种梦,而且梦中的人也有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我并不常做梦,但是每每做梦总能续上之前的梦境,无论过了多长时间。只是我的梦境不像你那样清晰,总是在醒来之后就忘得七七八八了。”江雨努力搜索大脑中的一些记忆道。
“但是,但是梦里有一个人我却记得分明,是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小孩,有点像神话故事中的那种小道童。他给我的感觉就有点像你说的那样,第一次见到就有种特别熟悉和亲近的感觉。”
江雨的话让江尘有些吃惊,不禁思绪跳脱起来:难不成妹妹口中的那个小道童就是梦境中自己?!
“小雨你能不能说说那小道童长什么样子?”江尘赶忙又问。
“记不清了,我的梦一般醒来就忘得差不多了,哪还记得那么清楚。”
江尘心中思索,万一梦中的自己真的和妹妹相遇,那么如何才能确定是对方呢?
他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在特殊的环境中相遇,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对方的情况下,咱们就对暗号怎么样?就比如'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或者对乘法口诀表也行。”
哥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江雨脸上生出一脸问号。
“就好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人靠近你,你不能确定对方是谁,你就大喊一句‘天王盖地虎’,如果来人是我我就会回你'宝塔镇河妖’,这样你就能确定我是自己人了。”
“哦~懂了。”江雨欣然同意。
一路闲话,车子很快便驶入城郊的一栋独栋别墅前的庭院中。别墅侧面独立车库的自动卷闸门缓缓升起,江雨一套倒车入库的流程行云流水,颇有几分老司机的气势。
下了车,江雨将在医院配的药塞到江尘手中道:“哥,药拿着记得按时吃。从今天开始你也搬回来住好了,你一个人在市区里的房子住着我也不放心,正好我现在也有时间可以好好照顾你。我今天还特意让王姨煲了你最爱的猪肚鸡,还有好多都是你爱吃的菜。有我盯着,看你还敢不好好吃饭。”
看着江雨朝着自己努了努嘴,还捏着小拳头比划一下以示威胁,江尘心里觉得即好笑又有些窝心,只得满口答应。
江雨似乎心情大好,拉着江尘的手雀跃前行,亦如往日里那个明媚如向阳花的小女孩。两人嬉笑间绕过庭院里的假山,景观池,片刻便到了客厅。
江尘忽然想到什么事情,语气有些郑重的同江雨说道:“哦还有件事,我感觉特别奇怪。在我梦中有一个老乞丐,他送我一句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去书房里我写下来,你一起帮我解一解。”
说罢便要拉着江雨同去书房,却见那王姨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朝两人笑着道:“我远远地听到说话声就知道一定是你俩回来了。饭菜还有一会儿,你们先歇着,好了我叫你们。”
兄妹俩笑着向王姨问了好,就去了书房。
看着纸上写着的这一行字,聪慧如江雨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日月交辉非仅见,朔望相守了前缘。问天有怒触不周,须弥之境离恨天。天极神宿出星河,紫薇星君入凡间。遁出藩篱真自在,此间问心不问天。”
“乍一看像是一首七言律。哥,我们先试着将整首诗解析出来,或许会给我们一点提示。”江雨提笔便在下面写起注解来。
江尘也在一旁,将自己对这首诗的理解的不同之处做了补充。
不一会儿全诗就被兄妹俩解读出来了:日月同时出现属于常见现象,朔月和望月在一块可以了却尘缘。共工怒触造就不周山,须弥山的第三十三层天之上是离恨天。北极星宿闪耀在星河之中,忽然又坠入凡尘之间。想要从藩篱枷锁中逃离出来获得真正的自由,必须遵循心中所想不能相信命运。
“小雨,我感觉将每一句诗单独拎出来都挺好理解,但是放在一块又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江尘苦恼道。
听江尘这么一说,江雨似乎受到了启发。
“你说日月同辉是什么?”江雨若有深意的向江尘发问道。
“我之前也查过资料,日月同辉是芍药科的一种芍药。还有一种解释是,日月同时出现在天空中的一种现象。”
“那么这种现象一般出现在什么时候呢?”江雨循循善诱地引导着哥哥的思路。
“一般是在每个月初的初四之后和每个月末的二十七之前的日落时分,满月时不易见。”’江尘答。
“所以你发现没有,第一句诗给了我们一个时间。同理第二句也是朔月和望月同时存在的一个时间。”
“哦~,明白了。但是......但是......”江尘在妹妹的引导下似乎茅塞顿开,但又没有全开。
“但是资料上说,满月之时几乎是没法看见日月交辉的!”江尘说道
“所以这就体现了条件的苛刻,越是条件苛刻越说明在所有条件都满足的那一个时间节点的特殊性!”江雨时分笃定的说道。
“接下来就很明了了,我们把所有有关时间、地点这些的必要条件都放一块,就一定能找到我们所要的结果了。”
“那岂不是说我们还要去到不周山,以及须弥山的离恨天?这可都是神话故事里的地方,这怎么可能啊?!”江尘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我所查到的资料是:据王逸注《离骚》,高周注《淮南子·道原训》均考不周山在昆仑山西北。相传不周山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但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达。不周山具体在哪里有多种说法,最常见的说法是帕米尔高原。”江雨将电脑上查证到的资料念给江尘听。
“再结合离恨天是须弥界三十三重天之上的最高一重天,可以得出结论我们要找的地方就是帕米尔高原之上的最高峰—喀喇昆仑山脉的主峰:高8611米的乔戈里峰。”
“今天是9月20日,农历八月初六。距离中秋八月十五还有9天时间。所以我们必须赶在8月十五的日落之前赶到乔戈里峰的峰顶,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就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江尘在一旁听着妹妹抽丝剥茧的分析,有理有据,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
但是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时分严峻的问题,要在这么短时间内登上乔戈里峰几乎没有可能,原因有三:第一按照正常的方式登顶他俩的身体素质可能不过关;第二季节不对:适合登顶的季节在5-9月,如若不然严寒,大风和多变的恶劣天气随时都会要人性命;第三时间不够:正常攀登至少需要几个月的准备时间。
经过短暂的思索,江雨提出了他的看法:万事没绝对,先找一个专业人士做一个周密的计划再做决定。
说话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王姨敲响了书房的门,招呼兄妹俩过去吃饭。兄妹俩原本要留王姨一块儿吃晚饭,王姨推脱说要去接小孙子放学,两人便没再强留。
因为即将了却一桩心事,江尘这顿晚饭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小憩,妹妹江雨联系到她一个酷爱户外运动的同学,通过他提供联系方式联系上了一个专业的专业登山团队的领队——余锋。据说他带领的团队有数次成功登顶珠峰以及干城章嘉峰、洛子峰的经历,他本人更是在一年前成功登顶了乔戈里峰——这座8000米以上山峰攀登难度排名世界第一的山峰。
“哥,你也换一身衣服,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余锋。”江雨此时已经换好一身浅灰色运动衫,并将一头乌黑长发束成马尾,俨然一副运动达人模样。
“好给我十五分钟。”说罢,江尘去冲了个澡,也换了套休闲装。
晚上7点整,江尘、江雨准时来到约好的地点,位于市区世纪城的和寂茶庄。在服务生引导之下二人进到茶庄内,并在一间名叫“雾雨江南”茶室前停下。
“二位,余先生和你们也是前后脚到的,他让我告诉二位他在里面等你们。”服务员说完就离开了。
敲响茶室门,里面一个略低沉的男声传出“请进!”
推门而入,只见茶室内环境清雅,茶香萦绕。样式古朴的茶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紫砂茶具,阵阵茶香由此而来。
茶座上的男子见他俩进来,忙起身向他俩展笑示意,招呼他俩落座。
这男人一米七多的个头,短发,一身复古牛仔夹克配马丁靴,沉稳且干练。
见江尘、江雨二人已然落座,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想必二位就是金主了吧,要在这个季节且这么短的时间内登顶乔戈里峰,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当然也并非绝无可能。”
“我们相信你专业性,需要什么条件尽管提。”江雨率先开口。
“不知道二位为此次登顶乔戈里峰准备了多少预算?”余锋问道。
“钱不是问题,你尽管放开手去安排。把详细的计划以及所需物资清单交给我,我立马给你打钱。我们只有一个条件,要快。八月十五中秋日落之前我们一定要登顶。”当江尘确信此事可为时,心中迫切之情溢于言表,豪气也溢于言表。当然妹妹江雨也连连点头表示支持。
当得知眼前两位金主大大,实力如此强横时,余锋心中不禁感言:有钱果然就是任性!
余锋忙主动为二位添茶,并端起眼前茶盏道:“那我就以茶代酒先敬二位一杯,也预祝此次行程一帆风顺。”
余锋说罢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将杯盏翻了个个,以示敬意。
这个余锋也确实是个有些江湖气的性情汉子,这让江尘、江雨两兄妹心中好感顿生。出门在外,身边的朋友同伴越是真性情讲义气,也越能给人安全感。
“那我就将计划和二位交代一下。这次行程时间紧任务重,我将随行人员精简一下。除了你们二位之外就只带两个我们团队经验最丰富的队员,此外到了目的地还需要雇佣4到5个经验丰富的夏尔巴人为我们分担负重。所以这次进山最终人员定在9-10人。出行的话,明天一早我们包机直飞斯卡都机场。到了斯卡都机场后,我们在当地修整一晚,将运送我们进山的直升机安排好,同时招募5个夏尔巴人。第二天一早乘直升机直达乔戈里峰山脚下海拔5100米的大本营,然后在大本营停留一天好让你们对高原环境有个适应。第三天出发前往位于海拔5800米的一号营地。第四天傍晚之前赶到海拔6700米的二号营地露营。第五天赶到海拔7400米的三号营地。第六天赶到位于乔戈里峰海拔7800米的四号营地做修整。然后在四号营地余下的时间里等一个天气晴好风速小的日冲顶。你们意下如何?”余锋喝了一口茶,向江尘和江雨问道。
“可以,我们听你安排。所需装备物资也由你全权负责。”
接下来余锋将所需费用清单罗列出来交给江尘,一共130万。双方签下合同,江尘爽快的付了钱。
事了,双方在茶庄门口相互道了别。余锋说了些感谢信任之类的话,就骑上他的摩托扬长而去。江雨也驾车同江尘一块回到家中。
路上,江尘忽然问道:“小雨,你为什么这样地支持我去寻找梦中的答案。这在普通人眼中该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江雨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只是浅浅一笑道:“哥,再多的钱财外物,在我来说也远不及哥哥你从小到大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护。现在爸妈不知去向,你在哪哪儿就是我的家。你说过的我们是自己人。”
江尘仿佛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动,他捏紧拳头暗暗发誓:无论此次行程结果如何,之后的他都一定要振作精神努力变强大,去好好守护这般信赖自己的妹妹。
按照之前的计划,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转眼六天过去,此时一行十人已置身海拔7800米的四号营地之中。之前几天艰苦卓绝的攀登旅途,对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大家都把装备卸下,稍作歇息。一会儿趁着天亮,抓紧把帐篷支起来。”余锋一边放下背负着的物资,一边指挥着大家。
众人放下背包,便在雪地中相互靠着休息,恢复一下体能。
江尘、江雨俩人由于体能欠缺还伴有轻微高反,此刻正抱着氧气瓶正在吸氧。虽然途中其他人为他俩分担绝大部分的负重,但此刻的俩人却依旧有些狼狈。可以说是他俩心中的执着和顽强的信念支撑这他们最终来到了这里。
稍事休息,除了两位金主之外的其余8人就开始忙碌着把帐篷支起来,以及规整物资。
江尘、江雨此时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终于可以站起身来好好的欣赏一下这座立于天地间的庞然大物。
乔戈里峰不愧为世界第二高峰,神话中离天最近的地方。虽然还未登临山顶,便让人有一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感觉,大有登一山而小天下之感。
随着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天空也飘起了雪花。江尘和江雨相互倚靠着坐在帐篷外,向着远山眺望。目之所及,远山群峰连绵,山峰之上白雪皑皑,雾气环绕。随着风雪渐甚,这一切也逐渐不明朗起来,天地间只余下一片苍茫。
此刻江尘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苍凉之感,让他感觉十分熟悉。
“哥,其实人生当中有这样一趟旅程,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人生于天地间,和山川河流宇宙星辰相比是那么渺小。人总在感叹蜉蝣的生命短暂,与世间万物相比,人类又何尝不是浮游呢?与其在这短暂的生命里为了那么多虚妄的东西蝇营狗苟,还不如随心随性地去做想做的事情,那或许才是真正的自由吧。”江雨如有感悟的说。
“是啊。山河远阔,人事繁杂,何事由我,何事不由我。我心由我,生死不由我。我想这会不会就是我梦中那首长诗最后两句的真意吧!”江尘恍然大悟。
“哥,无论这次结局如何,我想我们来这一趟的决定是对的。天要黑了,我们先回帐篷吧”说完,江雨回过身去,拉着哥哥江尘就往帐篷走去。
由于高山之上条件艰苦,夜晚众人简单吃了点便携式干粮便就和衣而睡了。
之后的三天大家都在休息和等待中度过。在八月十五这一天前夕,余锋通过同大本营的联系获得一个好消息:中秋当天乔戈里峰天气很好,风速小。非常适合登顶。
众人都在为登顶做充足的准备中渡过了最后一晚。凌晨时分,由夏尔巴人组成的五人小队便率先从四号营地冒着夜色出发,一路上将登山绳索固定好,为之后江尘、江雨他们的攀登做好准备。
早上七点整,天已大亮。夏尔巴人的小队已经完成了所有绳索的布置,重新回到四号营地待命。
同时江尘一行人也背上氧气瓶以及一些必须的装备,从营地出发向着山顶进发。他们穿着登山服,手拿登山杖,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向前行。
由于乔戈里峰最后的路段时分陡峭,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的且行且止。必要时需要停下休息并吸氧。
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他们来到了乔戈里峰最危险的路段——瓶颈,这里的坡度将近80度,几乎是垂直的。不仅如此,走道的上方有着巨大的冰块,这些冰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冰崩的危险。一旦有大块的冰落下,砸到他们身上,他们随时会被带走生命。
到了这里,江尘、江雨以及团队当中的其他人都拉紧了绳索,屏息凝神,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前行。谁也不知道上方的冰块会不会掉下来,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快速通过这里。
所幸的是,一行人通过“瓶颈“”时,并未有冰块砸落,最终顺利的通过了这里。
在穿过“瓶颈”后,乔戈里峰的最高点近在咫尺。峰顶是金字塔形,终年被浓雾笼罩着。陡峭的坡壁上布满了雪崩留下的槽痕。
下午五点半他们终于如愿登上了峰顶。大家有些激动的在山顶拍照留念。稍作休息后,余锋便提议向下撤离。
江尘、江雨并没有将此行的目的告诉过余锋他们,故托辞说:“余领队,我和妹妹难得能来到这里一次,想要再多留一会儿,看看日落再下去,你们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这不行,我作为领队有负责你们人生安全的责任,我必须陪同你们一起下去的。”余锋坚持道。
“放心吧,再有十几分钟就要日落了,你们走慢一点,我俩拍完日落,随后就能跟上你们。”江尘说道。
余锋自知拗不过江尘,又想到这兄妹俩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登山训练,但是他俩却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意志和忍耐力走到这一步。那么多艰难的路程都走下来了,这一点点下坡路自然不在话下。再说也就相隔十几分钟,自己和队友稍微走慢些等等他俩,应该问题不大。便不再坚持,只叮嘱他俩一定要沿着上来时的绳索小心些走,他们会在下面慢慢走等他们。
说完余锋就带着他的俩队友先行一步地向下撤离了。
山峰之上就剩下江尘、江雨兄妹二人。此刻除了风声,这天地间仿佛再也没有其他声音,有一种苏轼《前赤壁赋》所写的“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自峰顶向下俯瞰群山,只见那云海翻涌间群山连绵不绝,山峰之上皆是白雪皑皑宛如玉雕,真真是人间仙境。
忽然江尘将手伸向天空,又仰头向天空之中望去。
像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小雨,你能想象得到像神话中仙人那样飞的感觉吗?”
江尘收回手,转身朝着江雨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因为我在梦中就会飞。当然我飞不了这么高,但我梦里的师傅还有师兄们就可以。”
江雨有些嗤笑的说:“哥,你可别是高反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不过你要是真会飞,可一定要教我啊,不许吃独食。”
两人说笑间,十几分钟很快过去。只见那西边天际的太阳正在缓缓向下沉,忽然东边一轮明月很突兀的探出半个脑袋来。
这时太阳光还占据着大半壁天空,月亮还很势微。
只一小会儿,月亮便整个从地平线下蹦出来了。这时东边天空在明月的映衬下已有些黑夜的深邃,然而西边天际太阳将落未落的依旧还是一片白昼景象。
此刻天空中一半黑夜一半白昼,西边太阳东边明月交相辉映。
这样一副神奇的景象,让平生仅见的江尘、江雨二人简直看的呆住了。突然间两人无比惊骇的发现,似乎时间静止了一般,日与月悬于天空中不再动弹,耳旁的风声也没有了,就连峰顶那彻骨的严寒似乎也消失了。
正在疑惑间,天空中北极星方向忽然射来一道刺目的光柱,笼罩在兄妹二人身上。炫目的光像似抽离了二人的五感,将二人至于一片混沌当中。就像幼时的梦乡,没有多余的色彩,只有一枕黑甜。
这一切像是须臾之间发生的一般,很快一切又都恢复正常。天色完全暗下来,东边天际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正在下山的余锋三人,并未完全看到天空中的异象,只见到北边天际有流星划过向峰顶方向坠落下来,转眼又消失不见。
余锋心中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们三人走走停停的将近二十分钟了,也不见峰顶两人有下来的动静。他心中暗道不对,赶紧用对讲机呼叫江尘和江雨。却没有收到一丝回应。
三人担心那兄妹俩出事,赶忙回身往峰顶方向走去。其实余锋三人为了等江尘和江雨走得很慢,并没走下去多远。疾步之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又回到了峰顶。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这三人几乎惊掉下巴。只见峰顶正中间直径两米左右的一片圆形区域积雪已完全消失,没有了积雪的那块空地上却只留下了两套登山服以及全套的登山装备,正是江尘、江雨两兄妹的衣服及装备。但是兄妹二人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掉了。
他俩的登山服就连拉链都没有拉开,甚至连二人的贴身衣物都还在里面,但身体就像是被凭空抽离蒸发了一般。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人也算见多识广,但也没法去理解这样一件事情。只觉得蹊跷且惊悚万分,便拍了些照片又录了一段视频,便赶忙往山下去了。
余锋回国之后,便将此事向警局做了报备。警察让其将拍的照片及录制视频全部删除,并签订不许将消息向外扩散的协议,避免制造恐慌。但由于事发地是在乔戈里峰,全世界最难攀登的山峰之一,所以很多事情没法去现场佐证,很快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最后这件事便被传了很多个版本,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灵异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