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梁栋就在莲花疗养院,身体恢复的不错,那次之后,再也没犯过心梗,护士正在指导他做康复训练,李湛不好意思进去,鬼鬼祟祟的在门边偷窥。
“看见你了,进来吧,有什么好躲的。”
听见梁老的呵斥,李湛大摇大摆的走进病房,第一句话就是马屁。“梁老果然是目光如炬,洞察力不减当年,现在要是还打仗,我看梁老依然能上前线。”
果然梁栋听了很高兴,笑着指指他:“你个臭小子,每回拍马屁都没好事,说吧,这次特意找到疗养院又是为了什么,如今你的电器厂搞得风生水起,应该用不着我帮忙。”
“不是生意上的事,一件小小的私事。”
护士很有眼力价,一听是私事,起身就走,梁栋拦住她道:“在这里听着,不然传到闫学义的耳朵里,又要说我的闲话。”
那护士跟梁栋混熟了,掩着嘴笑道:“我可没说过闲话,您非要我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随后指指李湛,让他说。
这件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身份要变一变。
他谎称杨瑾是他父亲的拜把子兄弟,因为买进口药,家里穷困潦倒,老人糊涂,妻子重病,一家的重担压在十岁的小女孩身上……
他说的非常仔细,包括去到杨家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转述了,旁边的护士听完,眼角也泛起了泪光,嘀咕着好可怜。
梁栋历经沧桑,什么样的人间惨剧也都见过,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上去很平淡,只微微叹了口气,抛开问题本身,谈起了国家大事。
“进口药是个难题啊,你说让咱们自己研究吧,没那个技术,研究不出来,完全进口吧,不像单独引进一条生产线那么简单,药品种类繁多,对应的都是国外的大企业,没有当地ZF的支持,价格压不下来,而且还有人卡着脖子不让进世贸,问题很多啊。”
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还担心这个,可算是忧国忧民了,李湛便道:“您也不用想太多,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兴许过几年WTO谈下来了,情况就会有所好转,对了,我跟您说的是杨家,您怎么扯到国际上了,到底行不行啊,给句话。”
梁栋活动活动脚踝,顺便踢他一脚:“你个臭小子,疗养院又不是我开的,我说行就行啊,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万能。”
旁边的护士察言观色,微微一笑,说让他们等着,马上就把莲花疗养院的院长叫来。
莲花疗养院本身就是给领导干部服务的,而这个阶梯的最高级,是梁栋和闫学义,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点头,都能轻松拿下。
等到院长来了,果然如此,不等梁栋说完就一口答应下来了,想的比他们还周到,直接让杨母和苗素红一起住,收费也便宜,每月拿个床位费就行,也就20来块钱。
李湛忙道:“真谢谢您,解了燃眉之急了。”
院长一脸惶恐的摆手:“梁老培养出来的当红企业家,我怎么能往外推呢,我还想让你投资一下疗养院呢,最近缺设备。”
“这好说,改天梁老去省里汇报的时候提一嘴,分分钟到手。”
打发了疗养院院长,梁栋照他头上扇了一巴掌。“你这臭小子,越来越精明了,人家找你要投资,你往我头上推什么?你又不是没钱。”
李湛苦着脸:“医疗设备很贵的,一台动不动几十万几百万,我那点身家都不够造的,这买卖太大,我哪敢答应啊。”
“我看你是狡辩。”
刚刚走出疗养院,李湛的苦瓜脸就笑出了褶子,苏泰安问他怎么样,他打出OK的手势,搞定,接下来只要找到稳定的进口药物货源,杨家四口就稳定拿下了。
进口药名叫力泼素,出产力泼素的公司正好在边远航的老家,找他最方便……
对了,边远航呢?
最近没有见过边远航,以为在外地捣鼓古董,打他的大哥大,没人接,晚上回到厂里的宿舍,发现自己有两个大哥大,其中一个应该是边远航的。
他迷糊了,边远航的大哥大,怎么会在他这里?
出门洗漱,碰见胖胖的沈姐,沈姐漫不经心的跟他搭话:“小李子,你那个兄弟快把我表妹愁死了,在乡下吃不了苦,整天偷鸡摸狗,全村的狗都让他炖成狗肉火锅了,快把他领走吧,不然表妹全村的鸡鸭鹅也得让他偷吃个干净。”
“哎呀!”
“怎么了小李子?”
“沈姐,边远航在你表妹家?”
“这话说的,当初不是你拿走了边远航所有的钱,送他到乡下吃苦的吗,难道你忘了?”
李湛让边远航下乡吃苦,边远航一开始还挺高兴的,从没有去过乡下,就当是旅游,乐滋滋的跟着沈姐的表妹走了。
到了虎滩村一看,傻眼了,这村子藏在十万大山里,落后到什么程度呢,几乎跟一百年前没什么区别,不通电,没有公路,上山下山全靠两条腿,山坳坳里还有狮子老虎和黑熊,经常埋伏在林子里偷袭落单的村民,边远航在村里吃了七天米饭咸菜,一个人偷偷跑路,全村人找,幸好让他们找到了,万一碰见狮子老虎,连小命都保不住。
从那以后他不敢跑了,但也吃不下村里的粗茶淡饭,回想以前的饭菜,那真是山珍海味啊,可惜回不去,最后他发现一个秘密,村里的土狗特别多,好像谁也分不清哪条狗是谁家的,于是他半夜揣着石头在村里溜达,碰见一条狗,一石头打晕,用石锅烤了吃。
起初没人发现,直到最近大家才感觉出来村里的土狗越来越少,让打更的刘三爷调查,才知道他半夜偷偷炖狗肉的事情。
他是城里的大老板,谁也不好意思说他,就把土狗栓结实了,放到院子里,边远航饿了几天,又馋狗肉,翻墙进去偷,这村里的狗大概记仇了,一旦他出现,不要命的狂吠,他只好抱几只母鸡了事,于是村里又开始少母鸡,三天少一只,三天少一只,非常有规律。
他不炖狗肉了,开始炖母鸡。
村长找到沈姐的表妹,说你把这个大老板领走吧,再这样下去,全村的鸡都遭殃了,沈姐表妹也想把他弄走,可是最近山体滑坡,把山路冲垮了,正在修。
就这样熬了俩月,边远航从一个南洋阔少熬成了蓬头垢面的野人,白天在山神庙里睡大觉,晚上去村里偷鸡摸狗,村民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还不敢把他怎么样。
愁死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