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手，别把老太太吓着。”

李湛沉着脸呵斥，两人连忙放手，张勇还替江万里擦了擦弄脏的衣袖，然后把李湛拉到一边，悄声询问：“你不是在沄阳给沈慧珍看病吗，怎么碰见江万里了？”

得知江万里的老家就在沄阳，他们在病房里偶遇，相谈甚欢，还认了江万里的母亲当干妈，两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苏泰安连忙回去赔礼道歉，哈哈笑着打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其实我们是李湛的老乡，特意来接他的，刚才你们跟他走的太近，我还以为是小偷，得罪得罪。”

原来是老乡啊，江万里母子这才放下心来。

出站之后大家一起吃饭，苏泰安请客，开一瓶红星二锅头给他们赔罪，关于蹲守的事情，只字不提，这是李湛特意交代的，感觉让他们知道了不太好。

沄阳一行，可以说是天公作美，成全了李湛的好事，半路上就把合作谈妥了，接下来只要安顿好老太太，回厂里检验一下技术成果就行。

苏泰安和张勇为了将功赎罪，把安顿老太太的差事揽到自己头上，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先行一步去了厂区家属院，那里有江万里安排好的房子，打扫一下就能住，其余人腾出时间，正好可以看看第一张VCD光碟是不是研制成功了。

江万里是个技术型厂长，不讲排场，只讲实用和效率，办公室里乱七八糟的堆满了书籍和实验材料，隔壁的单人间就是实验室。

李湛跟着进去一看，桌面上摆了许多光盘。

实验成功的那一张有记号，江万里挑出来，递给李湛。

这东西只看外表的话，看不出效果，忙问：“影像光盘跟VHS录像机的原理不一样，必须用专门的解码器播放，配套的设备你有吗？”

说白了就是VCD机。

“你懂的真不少，这都知道。”江万里笑笑：“不过你放心，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看，这就是配套的播放设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好家伙，地上摆了一台类似于老式电脑的机器，体积庞大，乱七八糟的线头和电路板互相纠缠在一起，跟他后世见过的VCD机完全不一样，这东西能用吗？

江万里把机器小心翼翼的抬到桌上，打开光驱，光盘放进去。

插电之后，把乱七八糟的转接到电视上，值得一提的是，这年代的电视还没有三色线，无法转换音视频信号，江万里把电视拆开，重新改装了一下。

实验结果还没出来，江万里就回家看望母亲了，到底行不行，他也不知道，此时的心情比李湛还要激动，搓搓手，回头看一眼李湛：“成不成就看这一回了。”

打开初代VCD机和电视机，读碟声发出轻微的响声，两人后退几步等着，等了足足半分钟，电视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雪花。

李湛心头一凉，不会不行吧，钱都扔进去了。

旁边的江万里忽然一拍手：“三色线插错了。”

“我日，身为一个高级工程师，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行不行？”

“抱歉抱歉。”

重新运行之后，电视里的雪花终于变成了清晰的影像，李湛和江万里激动的拥抱在一起，成了，这玩意能用，改进一下就是VCD播放器。

虽然早就知道江万里有这个本事，亲眼见证了VCD的诞生还是很激动，两人一边看刻录的《英雄本色》一边商量技术细节，顺便还弄了瓶牛栏山和花生米，边吃边喝边聊，呼呼两个多小时，VCD未来的发展计划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敲定了。

经营上的事情江万里不懂，全部交给他处理，技术才是他的强项，李湛提醒他，这个机器太简陋，最好精简一下。

江万里说：“这简单，之前做实验为了省钱，用的电路板很老，换上新的体积小一半，极限压缩的话，可以达到录像机的三分之一。”

“对了，现在的电视没有三色线，无法跟VCD机配套使用，与其等待市场响应咱们，不如自己打造一个电视品牌，你觉得怎么样？”

“资金跟得上吗？”

“资金你别管，就问你能不能造。”

撇开资金不管，技术不是问题，阴极射线管技术发展到90年代已经很成熟了，江万里作为电子电器行业的博士，对这个领域的先进技术无有不通，市面上现有的电视都能造出来。

两人都是实干家，说干就干，当场敲定一份协议，把万燕电子厂改名为“江山电器厂”，李湛注资50万，持有公司60%股权，剩余的40%归江万里。

其实李湛的提议是五五分，让江万里占大头，毕竟这个划时代的技术是他发明的，江万里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发明会带来什么样的变革，死活不同意，说老太太要是知道他占便宜，会骂死他的，于是就变成了六四分。

李湛的第二个提议，是把江山电器厂迁移到江城。

这让江万里很惊讶，问为什么。

他说：“不搬也可以，你在皖北市认识什么领导吗，上面有没有人扶持？”

江万里微微摇头：“现在不是提倡市场经济吗，政商分开了，咱们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跟官府的人纠缠什么，他们什么也不懂，反而碍手碍脚。”

“这你就不懂了，市场看似放开了，其实还没有完全放开，许多手续繁杂无用，耽误时间，而且还有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不方便展开细说，总之你听我的没错，地方ZF罩着最好，没有这层关系，将来也要花钱打通这层关系，另外，我在江城的关系网已经打通了，市里的房秘书跟我是合作伙伴，一把手也很看重我的厂子，再多一个电器厂给江城的GPD增砖添瓦，他们肯定欢迎，把电器厂迁到那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万里听了他的长篇大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真的只有17岁吗？”